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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回 花烛夜情意两相知 凤凰山怒打薄情郎 ...

  •   诗曰:
      处心积虑妙计施,绣球招亲砸才子
      欲告无门怨天时,洞房花烛遇故知

      古人云:凡人的聚散,自有天命定数,有因仇成知已,亦有敌对成姻戚;特别是那有情男女,但凡缘份不灭,赤绳相系,月老定不须牵,即使间隔几千几万里,也必撮合相聚。

      孟丽君,苏映雪此际方可谓苦尽甘来,毕竟对二人来说,富贵荣华哪比得过旧爱重聚。不过丽君还不大回得过神,似犹在梦中,虽然自己在心底千求万愿希望眼前人是映雪,但凶讯早知,明明已香消玉殒,如今这人却是谁来?!

      “你,你是谁?”丽君满心的期盼希望尽在那抖颤的声音中。

      泪水夺眶而出,映雪再隐忍不住,甩开头上红绸,冲身扑过去:“我是映雪啊!丽君,苏映雪啊!”

      映雪?!映雪?!丽君脸色苍白,呼吸更促,惊呼:“你,你真是映雪?!你,你没死么?!”

      映雪又哭又笑:“你若再不信,只怕映雪立时就急死了。”

      丽君一阵晕眩,忙即站定,一步跨上前,拼命抱住,口中凄声厉唤:“映雪,映雪,你真的没死,你活了,你终于活了!”

      “丽君!”二人紧拥悲泣,月光.红烛投射身上,将两道影子映照成半双。

      痛哭一阵,心情渐缓,丽君拉定映雪坐在床沿,迫切细问因由。映雪笑望住她,眼中款款情意:“我不是活了,是被救了……”当下一五一十,将前后因果一字不漏诉与丽君宽怀。

      一路心惊胆跳听完,直说到入了洞房,丽君方重重松口大气,面上犹是一幅感同身受的惊悸之色。映雪见她怪异模样,“扑哧”一声笑道:“现在这般神情,那绣球躲得倒利索。”

      丽君尴尬道:“还说呢,这绣球差点没让我一头撞死。”

      映雪瞪大眼,兴味问道:“也大不了是假凤虚凰,你何苦用性命相胁?”

      刹时满面绯红,丽君垂头不语。映雪轻手碰碰她,取笑道:“倒是说话啊,家中时,你那张嘴总是不爱停的,如今做了状元爷,确是成熟稳重了。”

      听她一说,丽君猛抬起头,映雪吓了一跳,正待再说,却又被丽君一把握住纤手,拉到窗前双双屈膝跪下。但见丽君仰首抱掌朝天言道:“苍天在上,星月为证,我孟丽君与苏映雪自小青梅竹马,情意相投,奈何皆为女儿身份,心盟早定,白首难偕。今苍天有情,让我二人劫后重逢,深情厚意再难舍弃,只愿苍天再生怜悯,许我二人结成鸳侣,白头到老!”

      什么?!只觉头晕目眩,心跳如雷,映雪惊惶失措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叫道:“不,不,丽君,怎么可以?!不能,不能……”

      伸手钳住她纤腰,丽君不容许她逃避:“映雪!我心似你心,难道我们还要屈从么?!若没这连番劫难,或许我已为人妻,与你自是连襟姐妹,但上天偏让我逃婚,却让你代嫁。”将映雪那纤纤柔璓覆在自己心口,丽君酸楚续道:“你知道我得知你代嫁赴死,心中有多悔恨么?什么道德伦常,什么姐妹情深,我再也不管,你又何苦念念不忘?”

      泪水蒙蒙散落映雪脸颊,似融化的晶莹雪花,她何尝不愿,只是……“丽君,你如今已是新科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为映雪自毁前程?况且你我早明心志,只待下世……”

      “不!”丽君一声喝止,凄然言道:“什么前程命运,我偏不再信!映雪,今世都不能坚守的情,又怎能指望在下世延续?映雪,今生你我若有缘无份,来世,就不要再续了……”

      映雪重重一颤,眼泪扑簌而下,欲想拭去,却似泉水般涌流不止,逐渐,嘴边露出丝凄迷笑意:“丽君,你果真不悔么?”

      “我已悔过一次,深受其苦,以后自然不会了。”丽君微微一笑。

      映雪深深望住她,从她眼里看见那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悔的执着爱恋,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伸手牵过她又再重跪窗前,朝天合掌拜道:“小女子苏映雪与丽君倾心相爱,自知为天地所不容,只愿苍天见怜,惩我映雪一人之过,无怨无悔。”

      “映雪?!”丽君待要制止,映雪手掌一拦,笑道:“我心既似你心,就不要再多言了,愿已许毕,你看那星辰不住眨眼,只怕是听到了,你我还不叩拜?”

      喜从中来,丽君不再多想,当下二人对月三拜,心情自与先前那拜天地大相径庭,经过重重波折,此番才是真正相许相守了。

      待到双双扶持站定,丽君俏皮暗笑,将映雪拉到桌前,自顾往倒杯中满水酒,拿起递过:“天地已拜,合卺酒自不可少。”映雪羞怯接过,杯沿会合,相互碰撞后,各自仰首饮尽。

      “天地拜过了,合卺酒也饮了,这洞房花烛,还要向姐姐请教了?”丽君抱掌垂面,朝映雪躬身深深一拜,暗地拼命忍住笑。

      哎呀!映雪脸红若血,怎地这妮子中了状元,言语行事这般大胆羞人?!哪里敢答半句话,无奈转身躲避,偏慌不择路,竟冲向喜床,又被床栏一绊,一个踉跄向前跌倒,丽君忙去伸手相扶,却被她惯力一扯,双双跌落喜床之上。

      未待映雪叫出声来,才瞥到丽君嘴角一抹坏坏邪笑,一股温软已然覆盖樱唇,牢牢贴住……映雪意乱心慌,欲推无力,欲拒不忍,竟似在那梦中仙境,不受自控。神智恍惚迷乱,身体酸软麻痹,双手却似有力,缠上丽君颈脖……

      “映雪,映雪……”温软夹杂轻吟擦过面颊,滑过耳畔,烙上颈项……手到之处,灼热难耐,酥痒难忍;起落之间,罗裙轻解,亵衣轻除……两个女儿,竟真做了那夫妻之事,成了那周公之礼……

      春宵苦短。大早起来,再续那画眉梳妆之乐自不多谈。翠鹤忐忑入房,只道状元公退婚不成,脸色必然难看,可莫要苦了小姐才好。哪知抬头一看,房中一片情思缭绕,喜气盎然,状元公亲描淡绘,眉稍眼角尽是情意;小姐更是娇羞答答,温情脉脉。横看竖看,都是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哪像一对怨偶!当时心中暗松口气,庆幸不已。而见她进来,新人双双面红过耳,撇过头去。暗笑状元公好薄的脸皮,翠鹤正待说话,状元公却先开口了:“相烦大姐替我叫声书僮荣发。”这回面红过耳的是翠鹤了,一声“大姐”从状元公嘴里叫出,当真美妙无比,回味无穷。

      轻声应了,翠鹤飞快冲出门,映雪回头取笑道:“好个新科状元,让人神魂颠倒了。”

      丽君俯耳过去,眨眼道:“你放心,我偏只为你神魂颠倒。”

      “哎呀,贫嘴!”心中暗喜不已,嘴上不住嗔怪,还扬手作势要打。丽君嘻哈一笑,转身就跑,与刚进门的荣兰撞个对面。

      丽君满面喜气,不见平日一丝愁苦,荣兰自然奇怪:“公子爷,你没事吧?”

      丽君顺手给个响头,乐道:“我会有什么事?快来,给你看看你家夫人,别说没提醒你,千万莫张狂。”

      “夫人?气疯了吧?哪来的夫人?”嘴里嘀咕着,顺着丽君所指,荣兰茫然看过去。咦?好熟的背影?!那人缓缓转身,柔媚淡笑,哇?!

      “我的娘喂……”荣兰冲口惊呼,丽君连忙一手捂住,警告道:“让你别大声!”

      “唔……唔……”口中呜咽着,荣兰指指映雪,指指自己,不住点头又不住摇头。

      映雪看得好笑,过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荣兰,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映雪啊,你好生看看,我是人是鬼?”

      荣兰惊魂未定,猛喘几口大气,方道:“你真是映雪小姐?!我的天!你果真没死?!呜,映雪小姐啊!”

      忙抓住张臂欲抱的荣兰,丽君转头牵过映雪,一面急步行往门外,一面言道:“你莫管她,我们该去向岳父母请安了。”

      映雪乖巧随她,只向荣兰抛下一句:“回头再向你解释。”

      望住二人背影,荣兰犹自捏捏自己面颊,喃喃自语道:“我怕是还没睡醒吧?”

      相府厅堂,小夫妻双双拜倒,端茶敬水。相国夫妇乐不可支,看眼前一个风采绝世,一个羞花闭月,俱在心中暗赞: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相国夫人犹其欢喜,先时本有担忧,只怕这逼来的好女婿难为自家女儿,如今可放心了,料想定是被女儿贤德貌美所感,方起真爱之心。

      自此,小夫妻你敬我爱,神仙生活难以描述,特拟词一首,窥见一二。

      洞房花烛映月台,蜜意柔情尽欢爱。天从人愿逢异地,愁方解,心先快,百年好合同心在。暗里描红施粉黛,画眉之乐何言概,日暮晨曦笑颜开,清风明月无挂碍。今朝何夕已不知,情脉脉,永相待,不屑美名千秋载!
      调寄《天仙子》

      转头再说凤凰山上,那刘燕玉对皇甫少华真心相待,却不得半点回报,当日回庵就大病一场。婢女云儿向来忠恳,小姐骤病,自是心中起疑,又闻小姐梦中呼唤什么“皇甫公子”,顿有几分猜测。待详问过庵院小尼,方知小姐上过山头,山顶只间道观,人等皆知,莫不是半路遇了故人?当下上山查问,终无半点消息,更疑是观中有人为之,即几日黄昏候守观外,盼得有点收获。

      哪知观中道人修养为上,连候多日竟只两三道人出入,云儿也没了趣味,本待转身下山,却在这时见得观中窜出一人。定睛细看,玉面方巾,一身浑厚正气,正是那在逃钦犯皇甫少华!几日没白等,果然是你皇甫少华害惨小姐,云儿立时笃定小姐病因何来,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忍,竟随手抄起根树枝冲过去扬手就打!

      但闻风声,皇甫少华机灵一闪,忽遭袭击,只当宵小来犯,一把扭过,正要巨掌挥下,又慌忙停住。怎么是个小姑娘?!这一掌哪敢落下。

      “你是何人?为何偷袭?可是认错人了?”皇甫少华厉声喝道。

      云儿毫不畏惧,啐他一口:“好个正人君子,连救命恩人都不识得了?想当初若不是我早早知会小姐,你皇甫少华哪能得救!”

      咦?!皇甫少华正眼细看,忽地叫道:“你是刘燕玉贴身婢女云儿?”

      云儿怒哼一声,不加理会。皇甫少华抱掌歉然道:“是少华无礼,云儿姑娘切莫责怪,如今情势,难免有所误会,还请姑娘原谅。”

      云儿昂首挺胸受他一礼,也不多说,只言道:“云儿身份卑微,你也无须计较,今日寻你,只是来为小姐讨个公道。”

      皇甫少华愣道:“我与刘燕玉只是初识,未曾有犯,何来公道之言?”心下却暗惊,只当是为上次温潭之事。

      “哼!”云儿气怒道:“皇甫公子出自名门,怎如此不知教养?想我家小姐对你推心置腹,反惹你厌烦,云儿如此身份也知为人向善,知恩图报,你这态度,明将恩情抛到九宵云外。”说到气处,云儿也顾不得小姐叮嘱,只将小姐入梦,寻死,避亲之事原原本本道出。只听得皇甫少华汗流浃背,羞惭万分,原来燕玉小姐对自己如此情深,虽未敢回报,但冷漠以对大伤情谊,想皇甫家风谨严,常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不但恩不报,情不报,反将她与刘贼父子混为一谈,实是小人所为。

      自责一番,皇甫少华方才汗颜道:“多谢云儿姑娘一棒打醒,皇甫少华白读圣贤书,大错特错。也不敢请姑娘原谅,只盼姑娘告知燕玉小姐一声,皇甫少华他日必登门致歉,以求恕罪。”

      听他如此一说,云儿虽半信半疑,但想君子一言九鼎,他若真上门探视小姐,病根何愁不散?也就放宽心了。“此话定然带到,那小婢就回庵院静候公子大驾了。”欲走时又回头道:“只须书信投至山下庵堂,云儿必然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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