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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回 封郡主只是显中贵 中状元方为人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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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遭遇令人欣羡,尔今飞来横福,此生不愁,也算是劫数所至,可谓大难到头,只望日后一帆风顺,无灾无祸。与双亲道了安,映雪随两婢入住后院东厢廷芳阁,那弯鸾乖巧安静,翠鹤却机灵俏皮,个性迥然不同,但一路与映雪闲谈下来,俱颇为投机,又都是实心人,只当映雪是相国亲生爱女,相府诸事从头到尾一一细说,特别是翠鹤谈起今日官迎,更是眉飞色舞。
“不知道的都认定夫人所说,是敬相爷清廉品性,其实那些官爷推崇的只是夫人而已。”
“却是为何?”映雪奇道。
翠鹤呵呵笑言:“因为啊,我们夫人是当今太后嫡亲幼妹,圣上亲姨娘!”
“怎么可能?!”映雪张大的嘴可塞鸡蛋,自己岂不成皇亲了?!
翠鹤耸耸肩:“当然可能了,夫人向来嫌福爱贫,听老管家荣伯提及,说夫人嫁予相爷时,相爷还只是个五品官呢。外人不知,是因夫人从不以皇姨自居,更不喜有人提及皇亲之尊,不是小姐您,小婢还不敢说呢。”翠鹤挑挑眉,很是得意:“所以了,那些官爷哪敢怠慢,这次过昆明湖,连国丈爷都要拆了自家船只开路。”
难怪如此!映雪心领神会点点头,虽再起不该高攀之心,却更敬义母为人至善。
言谈间,转眼已至廷芳阁,映雪不惯有人侍候,带笑向两婢言请,两婢对望一眼,似欲想留,终还是恭敬离去。待洗尽一日风尘,映雪方倚窗而立,静享清冷月色淋沐全身。又是满天繁星,似极丽君逃婚当夜,如今与她前后远离孟府,同舍亲娘,实是大为不孝,想那日义母曾说接来亲娘母女团聚,自己竟以家有兄长叔伯侍奉婉言谢拒,唉,今时不同往日,刘贼不除,如何敢认啊?只盼娘亲身体为重,勿为女儿再去伤神挂心。唉,丽君丽君,你如今又身在何处?可知道映雪险遭大难?不,不,还是莫要知道的好,你只需一心一意腾步青云,切勿以我为念啊,只盼日后再见上一面,映雪虽死亦无憾了。
相国夫妻新收义女,即日传遍朝野,当今太后亲拟懿旨,宣相国夫人携女梁素华进宫一叙。虽怜爱女因不识宫廷礼仪而诚惶诚恐,奈圣命不可违,终将映雪带至深宫内院,慈宁宫中。姐妹连心,太后一见映雪,喜极乖巧,赞不绝口。次日,铁木耳坐朝宣旨,右相国梁鉴之女梁素华赠封郡主,再赠封号昭云。两日不到,身份连跳三级,旁人皆道几世修来的福,映雪却颇感哭笑不得。
自此,映雪晨昏问候,侍如亲爹娘,至诚一片,克尽孝道。相国夫人昔日自言女儿是仙家所赠,此时又不免自生迷惑,难不成真是上天见怜?
这方再说那直赴京都的孟丽君。自与荣兰进了北京城,便问路去到文兴号绸缎庄,向庄主俞智文呈上康若山书信。俞员外看过信函,大喜笑道:“若山兄慧眼识人才,如今富贵双全,可喜可贺,孟公子如斯人品才能,怎是打扰,实是老夫荣幸啊!”当即请进院中,备了清静之地,让丽君主仆只管从此安心住下,考期一到,自会疾速通知。丽君大礼谢过,至此夜耕晨读,比以往更勤力三分。
年后元月,成宗铁木耳临殿,群臣朝贺已毕,分立两旁。礼部尚书先行奏道:“启奏圣上,本年乃会试之期,自上年开始,天下举子已然齐集京都,请陛下钦点主政监裁,以全天下士子之望。”
铁木耳沉吟片刻,宣道:“就请右相国梁鉴为主裁官,礼部侍郎文明远为副,两卿家同心携手,尽心落力,为我朝精选良木。”
“臣领旨!”梁相,礼部侍郎先后出列,恭领圣喻。
半月后,礼部放牌,各地举子竞相领受。
十日后,众举子随牌进场。
俞员外亲送丽君至考场门外,荣兰捧上被褥食粮,一想到小姐身旁整三天无人侍候,自耕自力,竟忍不住红了眼眶,免不了又被丽君一顿取笑。时辰已到,丽君接过物件,阔步昂首迈进考场。
三天,十年寒窗,三天鉴证,有多少才子自信而来,含恨而去,俱以为自己十载悬梁刺股,凿壁借光,用心如此,不入三甲,也进十名,却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用功别人更用功,还有那些所谓天造之才,或者无须多用功,即金榜提名,再者,就算技高一筹,万一遇到几个从里黑到外的贪官奸吏,一样无功而返。总自之,这十年寒窗的结果颇令人殷切期盼又心有余悸,修行看各人了。
开试第二日,梁相亲临考场,一为监督,二为窥探,监督各主考官员可有负责尽心,窥探应试举子中可有天造之才。过半日,梁相出来,面容只显欣慰狂喜之色,连连自叹道:“旷世奇才,旷世奇才啊!”众监官不解,欲问,梁相摆手不言,大笑离去。
第三日,考场大开,众举子鱼贯涌出。俞员外与荣兰早在等候,见丽君略显疲态,荣兰急步相迎,似见小姐已高中头名一般,悲喜交加。
风和日丽之日,礼部大炮三声,挂出文来。无数闲人奔向文榜,只待看到眼熟之人榜上有名,即飞快相报,讨个喜钱。荣兰拼力挤入人群,抬头仔细一看,小姐无在榜列,忙揉眼再看,依旧无名,心中焦急之时,即笑自己无用,原来三甲红纸封住,未有揭榜。正待抬手揭示,兵卫一把拦住:“小兄弟怎不知规矩,随意乱来。”
荣兰急道:“既已放榜就该启封,怎么不知规矩了?!”
兵卫和颜笑道:“三甲非同小可,自有喜报主动上门,何劳小哥大驾。要看也行,规矩,探花二两,榜眼五两,状元十两!”
“哇咧!你抢人啊!只说当今梁相国正直清廉,如今为主裁,怎么放榜还收银两?!”想看不得看,荣兰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无禁忌。
兵卫变了脸色:“你这小哥好不讲理,十两也是为你讨个好彩头,你问问诸人,是不是规矩?敢说相爷不是,花了银子也别想看。”
“是规矩,是规矩。”旁人不住附和。一人问道:“去年有个蠢人从状元看到探花,白花十几两,其实十名未入,他还当真自信,以为稳中三元,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听闻,皆开怀大笑。
荣兰无奈,心不甘情不愿掏出一锭银子向兵卫掷去:“就看状元!开封!”旁人窃笑:“莫不是又一蠢人吧?”
兵卫掂掂银两,抬手“唰”一声撕开红封,扬声道:“榜首,郦明堂!”
“哇!”荣兰只喜得一跃八丈,张嘴狂笑,眼角却又泛泪。“真中了还是没中气疯颠了?!”旁人纷纷退避。
好不容易稍微控制自己,荣兰一手指向那兵卫:“你个污吏,我荣发记住你了,这榜首正是我家公子,日后取你狗头下酒吃!”言毕撒手就跑。兵卫呆呆愣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才得闻荣兰喜报,报喜官敲锣打鼓而至,俞员外乐不可支,待接过喜报,封了赏银,急修书一封,向康若山报上喜讯。丽君喜而不变其色,只暗捏拳头。刘贼!待我郦明堂一洗血海深仇!其实这时候断言状元未免过早,想当初那才高八斗的钟馗,因貌丑不得昏王所喜,榜首之尊无端被贬,以至触梁而亡。是不是状元,非看如今成绩,而是圣上面前是否得体,若稍有不慎,虽不至强夺殊荣,也难免为官低下。
次日早朝,梁相领同各考官上殿复旨,呈上前列十七名试卷。铁木耳不问试果先看试卷,径自赞不绝口,阅毕传旨,梁相及同众考官各记大功一次。待众官叩头谢恩,铁木耳再传圣旨,五日后,前十名进士殿前应试,钦点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