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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全气节毅然赴黄泉 奔前程直步上青云 ...

  •   枉自问天心,弱女离魂。黄泉有路阻富贵,只收伶仃与哀贫,更是无情。思念何处诉?欲想轻生,怎来面目见故人?无奈积泪化凌云,且看前程!
      调寄《浪淘沙》

      何谓情到深处,生死相许?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又是何种滋味?问起皇甫少华自然是不知道也无法体会,对丽君之情,纯为私相爱慕,虽也十分悲痛,却是遗憾更多三分;康胜金当然也不会明白,此际情窦初开,哪到深处,况到深处,也是妄想,无法相许;而今知道,体会,明白的,只丽君一人饱受情爱之苦,不说映雪冒名代嫁是何等情深意重,但凡想到以往朝夕相处,出双入对,欢声笑语之景,也自痛不欲生。欲想不想,偏又止不住不想,欲托梦寄相思,偏又梦都做不了一个,如不是那股报仇执念支持,这世间当真无趣得很。此时方真正体会人间情爱二字真谛,也真正融入映雪心境,真正明白映雪当日的“狠心”,原来,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真比什么都重要了。

      其实说起这害人不浅的儿女之情,还有一人须提,自是那德貌兼备的刘燕玉了。自那日刘燕玉夜闯自家柴房私纵皇甫少华,当夜即做了一梦,次日醒后羞惭不已,却是为何?原来梦中与皇甫少华再次邂逅也罢了,竟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虽在饮了合卺酒后及时醒来,却总觉已嫁了那皇甫公子,再生不出二心。哪料父兄不仁,毒计陷害,累及皇甫满门,燕玉只气得欲哭无泪,欲喊无声,若不是得知皇甫少华在逃,连死的心都有了。尔后兄长骗娶孟家小姐,燕玉亦无半点侥幸窃喜之心,反大生怜悯,以至赶在父兄之前将“丽君”自尽真相封了书函,令知心婢云儿送至尚书府,不叫父兄再得便宜。此举乍看小事一桩,实则大义灭亲之举,有皇姐庇护,父兄性命决能得保,但顿失富贵之险谁又舍得?未料明君不明,只小惩大戒,以至父兄回府即生怀疑,痛笞云儿令燕玉道出原由。亲生女儿自是不忍鞭笞,阴险兄长却出主意了,早嫁早好,留在家中迟早生事。刘捷一想,这般年纪确是早该定婚,只长兄未娶才一拖再拖,如今爱子已纳两妾,是该让女儿出阁了,也免以后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既有决定,刘捷连几日放出话来,国丈千金议亲,各家门当户对有点人样公子皆可登门,只急坏了燕玉,焦头烂额偏又无计可施。再几日,连女儿意见也未资询一二,刘捷便以父母之命为由作主许配左相祁盛德外侄,如此紧要关头,燕玉怎敢再忍,当即鼓气言道:“女儿不瞒双亲,曾偶得一梦,与托父亲之福灭门在逃的皇甫公子拜了天地,前有孟家小姐节烈赴死,女儿岂能作那无德妇?断难从命!”这一说,刘捷自是怒发冲冠,扬臂就掴,刘夫人忙加拦阻,到底身上掉下的肉,哪能说打就打,再加相劝,燕玉面不改色,终不答应,刘捷恨道:“无知女儿,一梦哪能成真,如今锁你入房,吉日一到,不嫁也得嫁!倒看你有甚本事,去学那孟家逆女!”说到做到,刘捷不顾夫人恳求,竟真把亲生女儿反锁绣楼,静待佳期。

      父亲如斯狠心,燕玉深感无望,与皇甫婚姻大半无望已教她心力交瘁,何堪再受逼迫。罢罢罢,虽无孟家小姐谋刺之力,同有守节护贞之心,倒不如相随去了,黄泉为伴,也好过这里外不是人的尴尬日子。女儿之心,当真极至,只一决定,粉身碎骨也要办到,硬是一束白绫抛上房梁,扶椅而上,引颈而就,双脚一蹬……唉,谁说苍天有眼?怎那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浓之辈不死,偏害这有情有义,淑德贤良儿女?

      万幸,也是燕玉小姐命不该绝,那刘夫人因长女入宫,相见不易,对家中唯一女儿自多了怜爱,虽夫命难违,亦每日勤加探望。哪料今日刚进门,即见爱女身体悬空,两眼瞪直,面呈紫青,只吓得一声惊呼,双脚发颤,动弹不得。也幸冒了一声,引来仆从慌忙救下,不然被她这一误,燕玉死不了也死了。待燕玉回转气息,刘夫人即哭天抢地,大骂刘捷狼心狗肺,差点害死亲生女儿,气愤之下,更扬言入宫面呈娘娘,刘捷这回不敢说话了,万一真告进宫中,圣上细细追究,岂不小事变大事,大事变丧事了?!忙着手退婚,再不敢提。

      按说燕玉渡此一劫,理应安心,恰相反,经一事长一智,如不趁机想个万全,以后终会再遭此劫,家中既无容身之处,倒不如自寻个清静之地,离这污浊,早早避了吧。于是身体刚痊,就与母亲说了想法,刘夫人虽不舍得爱女,但经此一吓,以往态度转变不少,竟点头应了,还与女儿指了去处,就是那武昌城南凤凰山下万缘庵,有个内亲早年出家,如今已是庵主,法名赘如,只要书信一封,必会好生善待,不过,住过两三月就须回来,毕竟是国丈千金,流浪不得。燕玉一听,自然大喜,这内亲算她姨娘,幼时也曾会过,依稀记得面貌,相当和蔼可亲,果真是个绝好去处!忙应了期限,谢过亲娘扶持,父亲面前再请措词瞒过,又备了土产礼品,带了兰儿,雇了小轿,一路似那困笼之鸟,终得千里腾飞,悲喜心情难以言喻。

      赶了两日,方到凤凰山脚,入了庵院见到姨娘,看那可亲容颜,再忍不住,扑过去哭出满怀委屈,赘如也自伤心垂泪,俱是官家出身,个中感受更是体会深刻。稍时抹了眼泪,递上信函,问了平安,从此庵中住下,世事不理,每日闲云野鹤,逍遥自在,方知往日糊涂白活,幸而及早抽身,正值青春,没误这大好时光。只心中还有遗憾挂念,如今避世,与那皇甫公子今生可否再遇?自己姻缘无望,难道万缘庵院竟是日后终老之地?

      愈想愈烦,愁闷难消,早闻凤凰山腰有一温潭,常年热气沸腾,反正今日无处可玩,便去一窥如何?本想携云儿同往,偏生闹起懒病。忍了一阵,颇觉无聊,不顾姨娘责怪,偷着独自去了。哪知一看真了不得,清澈见底,轻烟弥漫,浑身竟觉发起痒来,再看四下无人,况山上道观为障,宵小从不敢犯,连登山伐木之人也为护这天然珍贵,极少上来,干脆大胆放肆一回,万没料苍天见怜,竟会因此遇到那今世冤家。怎奈情有独钟又如何,千言万语无颜表,父兄如此对待,他没摆脸色已算不错,又岂能妄想知心。只可怜他流浪在外,未婚妻子遭逢大难犹不得知,孟家小姐为他殉死,黄泉若不得眷顾,如何安心再投人世?当即毫不迟疑,主动报丧。

      “孟小姐之死,确是我兄逼迫。”燕玉确是那大义明理的豪迈女儿,换作别人,有心报上丧音也罢,岂会在心上人儿面前,承认受亲所害。

      果然,皇甫少华听后脸色大变,再无先前和蔼之态,一声怒哼,竟无只字片语,纵身飞跃离去!燕玉心碎神伤,茫然回至庵中,大病一场。本料爱郎狠心若此,自己理应就此作罢,不生妄想,却又被云儿一闹,再生枝节,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另一心碎神伤之人孟丽君,每日勤读之余只关心捐监之事,这几日学院挂牌,七月下旬考贡监大收,偏监单始终未下,难进考场,只日日望眼欲穿,殷切期盼。好不容易,中旬一日,再次赴京的仆从方回,取了监单,丽君如获至宝,谢过叔叔厚德,匆忙赴试。

      去至考场,丽君手起笔落,字字连珠,三场会试,首当其冲先取得乡荐。八月中,炮竹放鸣,贡院挂榜,康若山与荣兰早早候在院门,荣兰翘首以盼,只怕报喜文员错过门庭。候了半晌,只见一行二十几人敲锣打鼓过来,荣兰忙去迎上:“可是我家公子高中了?!”
      报喜人笑道:“你家公子中没中俺家不知,俺只报第十名举人……”
      “呸呸呸,你慢慢报去吧,中个十名还跩,我家公子定是头名!”荣兰没好气摆摆手,再去翘盼。
      好一阵,再没报喜人从此路过,荣兰再信公子高才,也未免有了担忧。康若山沉吟一声,说道:“荣小哥不必急燥,老朽马上遣人贡院一走,看有无耽误?”
      对啊,直去贡院看多省事!“我自己去看得了。”荣兰撒腿就跑。

      赶到贡院,只见一群闲人团团围住榜文。荣兰向前停步,抬头观望,无奈个头偏矮,又挤不入群,只好问一观榜之人:“请问老哥,头名是哪个啊?”
      那人答道:“头名解元嘛,这里还真没人认得,叫什么郦明堂的。”
      啊!真中头名了?!荣兰心惊胆跳小心求证:“老哥哥,请你再看清楚点,真是那郦明堂三个字?”
      那人见荣兰双眼泛光,手脚打颤,喜至极处的怪异模样,忙陪笑道:“小兄弟可认识这头名解元公?还望指路,我们也好一窥当今第一才子真容风采。”
      “哇哈!”荣兰喜得蹦跳而起,大呼道:“列位大哥爷们儿暂请让路,这头名解元是我家公子!本城康若山员外侄儿郦明堂是也!”榜前正自烦恼的报喜人一听此言,急步迈出:“真是你家公子?!我等不识,正愁无路可送喜报,这下可好,带路带路!”

      解元自非举人可比,喜报刚送,即有抚院公人押轿前来,请了丽君前往拜会主考监官,这一拜会,无不夸赞,俱道潘安之貌,状元之才。尔后再拜府县父母官,一日忙毕,回到康府,又见满城文武官员,陆续而来,送礼道贺者,纷纷不绝,康若山乐不可支陪坐接待,荣兰喜不拢嘴寒喧应酬。顺利过此大关,丽君心中亦悲亦喜,只望京试之期早日到来,一路披荆斩棘,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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