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渣》红蓝配

2、说开

　　果然过了两天苏白便接到了嵇霖的电话，嵇霖让苏白自己挑个地方，于是苏白毫不犹豫的报了自己附近的步行街里的一家居酒屋的地址过去。嵇霖听后一笑，说这是不是就在你家附近，还是老样子又宅又不爱运动。
　　苏白一边翻白眼想着你怎么知道这居酒屋离我家只有５分钟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这条步行街还蛮有人气的今晚还有神社为了回馈市民的游街活动，可以看一看。
　　１１月天已经黑得很早，苏白６点钟出家门的时候天空如同一块黑幕，复古的街灯下投影着一弯弯彩虹，日本的白领们大多还在加班，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进了居酒屋发现嵇霖早就最在靠角落的位置等着自己，走过去坐下便点了两人份的饮酒放题，给自己点了一份水果酒开胃，然后问嵇霖想点什么。
　　嵇霖挑眉看着苏白：“啤酒吧。我记得你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一喝酒就从头红到腿，这么喝没关系吗。”
　　“不过几杯还是没问题的，这几年在这老出来喝已经练出来了。况且不喝酒我怕我有些话说不出口。”
　　嵇霖眉毛挑得更高了：“感觉你不大一样了，以前说话没这么直接。”
　　苏白沉默着看了看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想继续喝的时候被嵇霖拦下，“先吃点前菜吧，刚刚我点了几个菜马上该来了，你看还要什么自己再点。”
　　于是苏白听话的放下酒杯，专心吃起面前的花生米配咸菜。嵇霖笑笑，说你还真是听我话。
　　苏白听了放下筷子直直地看着嵇霖不说话。是啊，自己真是太悲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下意识的跟着嵇霖的脚步走，从小一身反骨不管谁说话都喜欢噎别人两句的苏白面对嵇霖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就算是后来两个人渐渐不再联系的时候，嵇霖说的话还是对他产生着很大的影响力。嵇霖说不要再老是爆粗口了，苏白哦了一声就开始慢慢改，嵇霖说不要老是吃冷的，苏白便不自觉地戒掉了冷饮，嵇霖说不要和别的男人那么亲近，他便开始疏远自己的好朋友……
　　“怕一会没心情吃饭，我本来是打算吃饱喝足了再和你聊的，但是看你这架势吧简直就是在逼我现在就说。”苏白语气不善的对着嵇霖说，眼神里带着不让我好好吃饭的控诉，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嵇霖收敛了笑容点点头：“没事你说。我有问必答，我们之间的确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
　　“其实都是些历史遗留问题了，但是不问清楚我不痛快。当初我让你分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犹豫，我每天逼你你是不是很烦，后来我不找你了你是不是松了口气。”还有你现在这样惺惺作态又是什么意思。苏白深吸一口气，怕自己后悔似得一口气问了出来。然而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两年我出差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看地图，看自己离你还有多远，每天想联系你但是又怕自取其辱。你看你总是这么咄咄逼人。”
　　“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我承认当年我的态度是有问题，但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不肯分手的也是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家里住着一个外面还养着一个男小三么，美得你。”
　　苏白在心里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些，然而嘴巴还是不受大脑控制得开始逼问对方。
　　自从那一年之后，苏白身边的朋友偶尔会含蓄地和他说感觉苏白越来越冷淡，好像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在乎。苏白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关心人，有一年回家的时候和父亲吵架，父亲居然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孝，根本没有心没有感情。
　　苏白自认一直是个感情淡薄的人，然而对父母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的，问题出在那一年之后，苏白的情感表达机制可能出了问题，对身边的人再也不能坦率的表达关心，甚至不懂该如何去关心别人，时间一久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不关心他们的。
　　特别是嵇霖对于他男性朋友的介意使得他的朋友都越走越远，到现在居然身边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
　　然而这些苏白都不会对嵇霖提。
　　“好的，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谈。当年的确是有点不了了之了，真这么算的话我们也没有正式分手过。”
　　“少来，我们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这话倒是不假。当年两人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唯一的一次冲动就是在ＫＴＶ的那个吻。之后苏白便开始拒绝嵇霖的联系，说要嵇霖把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好了再来找他。期间嵇霖的短信和电话都当没有看见。结果过了几天嵇霖迟迟没有回应，苏白再联系过去的时候嵇霖便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逼问了几天苏白觉得再这样下去就算在一起了也没意思，便从此基本断了联系。
　　原以为两人就这样天各一方了，结果今天苏白冲动之下还是把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至此，不管得到的答案如何，苏白也都不在乎了。
　　苏白突然觉得，也许这三年来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那个结并不是嵇霖，而是自己的固执。从来不向任何人示弱的自己当年为了那一点傻傻的自尊，说走就走从来没有过挽留，从来没有对嵇霖说过我爱你，甚至连主动的问候都很少，一直都是嵇霖在缠着自己，时不时半夜给自己打电话问明天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组织高中同学的旅游的时候苏白明明说虽然去过宜兴但是不介意和大家再去一次，嵇霖还是大费干戈的重新安排行程一个个通知同学。也许嵇霖从来都是不欠自己的，只是面对自己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再火热的心都会被扑灭的吧。
　　而今天能主动问出这些问题，苏白是想通过尝试示弱来解开打破自己的面具，希望能彻底放下过去。迎接新生活倒也谈不上，这么多年下来，好像连爱人的能力都消失了。
　　嵇霖说你一直那么优秀，身边的人又那么多比我好的，我从来没有奢望你能真的喜欢我，而你当初逼我分手的时候语气也是那么冰冷，我根本不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嵇霖说我为了你放弃了省内的本科，来到上海读一所专科学校，而你，和我的学校只隔着一堵墙，却大一一整年都没有联系过我。
　　嵇霖说了很多，但是苏白都没有听进去，很多东西嵇霖不说苏白也能猜出来，而现在只不过是通过嵇霖的话再一遍证实自己的猜想。
　　果然还是自己不会示弱不会表达的问题吧。然而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认为对别人表达爱意是一种示弱呢。也许能够恰当地传递自己的心情才是真正的强大，一味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反而是弱小的表现吧。因为不敢预测对方会给自己的真实情感如何的回馈，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隐藏。
　　这么一想苏白有点释然，于是捧起大大的马克杯挡住半张脸，借着酒意对坐在对面的嵇霖说：“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人，当年你对我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吧，那时候我真的差点哭出来。”
　　嵇霖说，如果能回到从前重新选择就好了。
　　苏白摇摇头，没有如果，而且我们俩的性格如此，就算当年在一起了还是避免不了分手。
　　况且，你和你那位现在不也是很稳定么，结婚的时候不要忘了喊我。
　　嵇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直到很晚，苏白和嵇霖才醉醺醺地走出居酒屋的门。
　　平成25年秋的夜晚，却比冬天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