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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太后仙逝,皇帝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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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瑶华宫,楼璇玑才觉得此时的天那样的阴沉。举头伫立半日,忽然觉得身上一暖,回过神来,却是秋菊取了大衣披在了自己肩上:“娘娘,太阳西沉了,天色愈发的冷,当心着凉。”
楼璇玑点点头:“你费心。”又微微叹气道:“既然天愈发的冷了,就不用再拖下去了,夜长梦多,秋菊,告诉她们,加大药的剂量罢。”
秋菊为楼璇玑系带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奴婢明白。”
庆裕十二年冬月初二,明孝嘉太后毙,享年五十四,葬帝陵。
举国上下一片哀声,民间三月不得办喜事,官宦人家一年不许钟乐齐鸣,后宫诸人皆素装默行,三年之内不得有孕,以示哀悼。
次年二月,梁青杞擢升昭仪叶氏为正二品妃,保留封号柔,赐住长春宫。
明孝嘉太后终究是没熬过这个冬日。她又怎么会熬过这个冬日呢?当初楼璇玑在画中融入了五色梅的花粉,又在柔昭仪的琴里下了‘云烟’,这都不假,可惜那些分量都不重,只会让刘贵人像得了麻疹一般,仅凭刘贵人拜见几回,又怎么会让明孝嘉太后丧命?楼璇玑早已经在明孝嘉太后身边安插了人,将那毒药一点一点的下给了明孝嘉太后。
只有明孝嘉太后死了,敏宪慎太后才会完全放下心来,娘家势力才会愈发稳固;只有明孝嘉太后死了,柔妃才彻底没有资格和自己争。
这一年的新年过的极为低调,连后宫里也没有多少礼炮之声,连团圆宴也是极为简朴。许是因为丧事的缘故,后宫嫔妃在三年内不得有孕,所以争风吃醋的事件到底是少了许多,连楼璇玑也都清闲了好些。
这一日皇帝宿在了重华宫里。
“皇上今日怎的这样垂头丧气?”楼璇玑命人移去了下剩的菜肴,笑问梁青杞:“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梁青杞点点头:“朕也不想瞒你。你原先就孝敬太后娘娘,如今她……哎,你也多劝劝。”
楼璇玑点点头,知道梁青杞说的必然是敏宪慎太后。敏宪慎太后自从明孝嘉太后仙逝后,便执意要遁入空门,不再理红尘世事,连梁青杞也劝不回来。楼璇玑知道这也算是她心事已了,大彻大悟罢了。可惜敏宪慎太后和明孝嘉太后斗了一辈子,如今胜负已定,只是胜者一方却没有半丝欢欣。
“臣妾晓得的,只是太后娘娘近来也不大爱见人了,连臣妾、贞淑容这些经常在她眼前凑趣的都不大肯见了。”楼璇玑微微苦笑:“太后娘娘这是心病。”
“朕又何尝不知?”梁青杞无奈道:“也罢,事情都已经了了。朕从来没想过要将皇位传给六皇子,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对叶家的重视。却让太后结下了这块心病。”
楼璇玑微微惊讶,梁青杞不立六皇子为储君不是没想过,只是梁青杞连六皇子乳名都不肯叫,只以六皇子代之,这般陌生,想必也是不喜欢柔昭仪,不喜欢明孝嘉太后罢?
“皇上何必这般说?六皇子也还小呢。不过出去看着,三皇子乖巧聪慧,如今又年岁见长,倒是极好的。”楼璇玑笑道。
“是吗?朕倒是觉得小七才是最乖巧的。”梁青杞眯了眯眼道。
楼璇玑心中一惊,微觉身上出了冷汗,却又笑靥如花:“小七这个小顽皮,臣妾都管不住了呢!幼时臣妾曾听娘亲说越顽皮的孩子确是越多病多灾,所以臣妾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只希望小七健健康康的长大呢。”
梁青杞锐利的目光忽然间落在楼璇玑脸上,却见楼璇玑笑靥如花,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旋即笑开:“爱妃倒是个慈母。”
楼璇玑羞涩的低下头:“皇上净说胡话!那个母亲不疼孩子?您看安淑妃、柔妃、宸妃极为姐姐妹妹就晓得了呢。”
“提他们做什么,在朕心里,爱妃才是独一无二的。”梁青杞在楼璇玑耳边耳语道,微微的热气蔓延到楼璇玑的耳垂,将耳垂染得粉红粉红。
次日清晨,梁青杞依旧早早的去上朝,楼璇玑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就坐在了梳妆台前。春寒未褪,即便是屋子里燃着四个炭盆,楼璇玑依旧觉着有些瑟缩。
“琴曲,你去瞧瞧这窗户是不是没关紧?本宫怎么觉着有冷风吹进来?”楼璇玑皱了皱眉,打了个哆嗦。
秋菊见状,忙忙的拿了貂皮的披风给楼璇玑披上,还一边骂道:“那些小丫头们做事一点儿也不谨慎!管个窗户也关不好,奴婢和琴曲两人哪里能照看的过来!”
琴曲却疑惑的回来:“娘娘,秋菊姐姐,奴婢可没发觉窗户有缝隙呀?”
“你再瞧瞧去,不然娘娘怎的会觉着冷?”秋菊道。
楼璇玑听着她俩的话,却恍恍惚惚半日,才道:“不用了。本宫只是有些累着了。你们先下去罢,本宫再歇一会儿。”
众人虽然疑惑,却依旧不敢违逆楼璇玑的话,只片刻便全出去了,只剩下楼璇玑一人呆在屋子里。
只有楼璇玑自己晓得,昨日梁青杞的那一番试探让她觉得不寒而栗。梁青杞从来不管后宫之事,昨日却破天荒的说了那么多,还说了不会立六皇子为储君这样的大消息!如何能让楼璇玑不警惕?这阵子事情接二连三,先是成敏夫人,再是明孝嘉太后,这一个个的倒台,现在只剩下了楼璇玑和安淑妃两人有争夺后宫之主的能力!连梁青杞都忍不住来试探,更何况是宫人私底下的谈论?
最近实在是太扎眼了!楼璇玑不禁握紧了拳头想到。是时候该好好沉寂一下!正所谓盛极必衰,楼璇玑可不想功亏一篑。
想到这儿,楼璇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随手唤道:“秋菊。去给宫外递个信儿,让夫人进宫一趟。”
当日午时过后,琉璃便入了宫。如今宫中无主,自然不必先拜见皇后,所以琉璃一来,便直入了楼璇玑的重华宫。
“臣妇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安。”琉璃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头上也只有几朵简单的珠花,甚是素净。
“不必多礼。”楼璇玑道:“如今身在国孝中,你这般穿着倒是十分符合的。”
琉璃微笑着坐下:“不过是小事,臣妇自然省的。”
楼璇玑点点头:“本宫不该小瞧你的,瞧你如今的气度,便知道过得不错。”一时话锋一转,面带忧色的问道:“母亲……她、她的病如何了?”
琉璃见楼璇玑问了正事,才正色道:“娘娘,信里头也说了,从去年冬日里,一冷下来,夫人便时常咳嗽,体虚,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得好。今春里病情也是愈发的不好了,娘娘打发了钟太医来瞧,钟太医说……”说道这里,琉璃不禁抬起头来瞧了瞧楼璇玑,才接着说道:“说怕是不好。夫人旧疾缠身,如今病情突发,多半也已经亏了身子,不得好啊。”
楼璇玑觉得心口猛然一疼。自从她穿越至此地最初的十年,是母亲陪着她相依为命的,虽然母亲当日一直被二姨娘欺压,却也极力保护好自己,为此一身病根也算是落下了,可如今……好些时日没见到母亲,再听得消息,却是母亲病重的消息。
“……母亲还有多少日子?”楼璇玑沉声问道。
“钟太医说了,夫人的身子已经虚弱的很了,怕是……熬不过这夏日。”琉璃斟酌道。
“娘娘——”楼璇玑微微有些头晕,秋菊立马扶住:“娘娘您莫伤心……”
楼璇玑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苍白:“本宫没事,你,先下去罢,这里用不到你了。”
秋菊担忧的望了一眼楼璇玑,乖巧的退下去了。
“原来娘娘也有这般心疼的时候。”琉璃忽然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这种滋味,怕是很不好受罢?”
楼璇玑用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勉强笑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本宫也是人,也会心疼,只不过,很多时候,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
半晌,楼璇玑却又叹道:“琉璃,其实你说的也未尝不对。我不过就是个可怜人罢了。这一回……连自己的母亲生病一事,也要利用着。”
“娘娘当年不是说过了,要给我们更好的未来么?如今牺牲些许也是应该的。”琉璃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也对,既然是这样,那便没有回头路了。”楼璇玑自嘲道。然后忽然间脸上颓废之色尽去,瞥了一眼琉璃,道:“最近好好照顾母亲,也劝父亲更小心些,国孝三年之内,好好安养生息罢,别当出头鸟。”语气淡漠,没有半点起伏。
琉璃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对楼璇玑的话深信不疑:“臣妇知道。”
次日。楼璇玑因听到娘家母亲重病难愈一夕晕厥,损伤心神,遂将宫务移交安淑妃,闭门静养。
这种出头鸟的时刻,还是留着安淑妃去计较罢。重华宫是很该要好好的静一静了,只是这一回楼璇玑母亲宋氏的大病为楼璇玑提供了极好的借口来平静风浪。
人啊,该利用的,什么都要利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