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秘史之上位》妶姽婳

66、（修）天象之祸，灭顶之灾

　　皇上看了一眼钦天监使，说：“安昭媛是有何事么？若无大事，就不必进来了，朕和成敏夫人有事要说。”

　　钱荣贵点头，又说：“奴才知道，可安昭媛说，是有急事。”

　　安昭媛生养了三皇子，自己知进退，颇为得宠，梁青杞平日里也待见安昭媛，听了这话，便说：“也罢，让安昭媛进来。”

　　安昭媛便施施然进来，安昭媛只穿了寻常的衣裙，带着个小宫女，面上颇有急色。

　　梁青杞见安昭媛带了个小宫女，却并非是寻常间服侍的如絮，而是个打扮的极为朴素的小宫女，头低的极低几乎要埋到地上，年纪也并不大，似乎是个粗使宫女，而且这小宫女似乎是精神不好，隐隐有萎靡之色。

　　“安昭媛这么到这儿来了？”梁青杞看着安昭媛坐了下来，便问道。

　　安昭媛听了这话，眉眼间便带了几分忧色：“自从舒昭容移居重华宫也有数月，嫔妾与舒昭容私交甚好，这些日子也只在路上碰到过一面。嫔妾便想着去看看舒昭容，谁知去重华宫的路上碰见了这个小宫女，说......说......”安昭媛说道这儿，却似乎有难言之处，不肯再讲下去。

　　梁青杞便皱了皱眉，“怎么了？”

　　安昭媛便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说道：“还是你自己说罢。”

　　那个小宫女就战战兢兢地抬了抬头，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噗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娘娘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成敏夫人也不悦道：“好好说！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低头说道：“奴婢是重华宫里的粗使宫女黎儿，那......那日夜里奴婢起来解手，却......却发现舒昭容，舒昭容像是梦游一般的在重华宫外走来走去，还......还喃喃的说什么‘重华宫是本宫的，谁敢来犯......’”

　　“胡话！舒昭容只是昭容，又极懂规矩，怎么会暗地里称‘本宫’二字！”成敏夫人打断了黎儿的话，呵斥道。

　　黎儿跪着的身子抖了一下，忙忙的求饶：“奴婢所说没有半句假话！奴婢也不信，本想去看看舒小主是在干什么，谁知以靠近舒昭容，舒昭容......她，她便掐住奴婢的脖子！还说‘来犯重华宫的人都要死！’什么的，奴婢喊不出话来，极力的挣脱了舒昭容，慌忙的回去，也不敢对人说什么。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舒昭容定是被陈淑妃的鬼魂附身了！”

　　安昭媛听了这话，忙忙的站起来，踢了黎儿一脚，跪下说：“皇上，嫔妾与舒昭容私下交好，上一回在路上偶尔遇见舒昭容的时候，便觉得舒昭容面色有些不好，便想着是否有什么事情，这宫女虽然说的夸张，有些胡言乱语，不过嫔妾还是担心舒昭容是否有事......”安昭媛又瞧了瞧梁青杞，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嫔妾真的很担心舒昭容。”

　　“被鬼魂附身？这话是越扯越离谱了！”成敏夫人冷哼一声，“珍顺仪不是已经都招了，是她派的人去重华宫闹腾，怎么又闹出鬼附身的糊涂事！安昭媛，这话不能乱说。”

　　安昭媛摇摇头，指着小宫女说道：“这宫女脖子上还有勒痕，瞧着也不像是作假，嫔妾便急急的跑来了。”

　　梁青杞忽然开了口：“安昭媛你平日里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今儿怎么就这样笃定？”

　　安昭媛也不慌，只说：“嫔妾也是急糊涂了，因着关心舒昭容，去了重华宫，半道上遇着了这小宫女，见她可怜，又一个付惊慌失措的样子，细问之下，才得知此事，又想起舒昭容近日之事，才......”

　　梁青杞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你是好心。”嘴上如此说道，但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毕竟事关子嗣，近年宫里头皇嗣上已经生了太多事，自己并不想再出什么差错，所以不肯马虎，只问候在一旁的钦天监使：“爱卿你说这事是否为真？”

　　钦天监使一直在听着话，偶然被问起，思索了半日，才开口：“微臣并不知，只是重华宫既然在东面，与巨门禄存二星不符，应该并无关系。”

　　“巨门禄存？”成敏夫人似乎想起什么，对梁青杞说道：“臣妾知晓，巨门星即为北斗之天璇，而禄存星即为天玑，舒昭容闺名便是璇玑，可与此有关？”

　　钦天监使忽然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舒昭容小主闺名果真如娘娘所说的，为璇玑？”

　　梁青杞点头，问道：“是有何不妥么？“
　　钦天监使又低下头说道：“舒昭容小主既然名为璇玑，必定不是随意取的，按理是与七星有些关系，如此说来......”说的一半，似乎又觉得不太肯定，只说：“还请皇上许微臣去重华宫探查一番。”

　　梁青杞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舒昭容如今不见外人，爱卿就在重华宫外头看看罢，不必打扰舒昭容了。”
　　钦天监使抬头看了一眼梁青杞，只见后者似乎有些犹豫，而一旁的安昭媛却也盯着梁青杞，才低了头说：“是。”

　　钦天监使查看过重华宫，然而随同皇帝刚刚走至重华宫的外围，就大惊失色道：“皇上！这正是那股阴气！是侵犯皇宫的阴气！舒昭容小主名为璇玑，若是被鬼气附身，在这皇宫重地，便是璇玑二星也要黯淡的。而鬼魂即为阴气，就是微臣所指的孤星犯煞，损其不足，皇上，微臣若猜的无措，这重华宫必定是有阴物。”

　　更有跟着安昭媛的那个小宫女跪地哭诉：“皇上！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奴婢真的看见小主被鬼附身了！奴婢被吓到整日睡不着，深怕那鬼再来索命！”

　　证据确凿。成敏夫人也劝道：“皇上，臣妾知道舒昭容受了委屈，皇上一直记挂着，可是这一回事关重大，您就算不为后宫安宁着想，也要为未出世的两位皇子着想呀！皇上的子嗣不丰，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梁青杞的眉头愈加深锁，只问钦天监使道：“朕问你，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钦天监支支吾吾了半日，才说道：“微臣......微臣只觉得，若有邪物，必要除之。可是事关舒昭容，若此时为舒昭容施法，不仅惊动了舒昭容，也对皇嗣不利，还是先不要动为妙。只是，这些时日，只怕要委屈舒小主，万万不可与重华宫再有瓜葛，以免惊动。”

　　成敏夫人面有忧色，接话道：“这可如何是好？舒昭容虽说久不承宠，深居与重华宫，可是......到底是后宫嫔妃，怎么也不会没有瓜葛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梁青杞，说道：“除非......除非是封宫。”

　　封宫的法子从前也有，说来又是和重华宫有些联系。当年陈淑妃冠宠后宫，曾有一妃子嫉妒陈淑妃，在陈淑妃日常用的血燕里下了毒，后来幸好被发现，没酿成大祸，然而却触怒了当时的皇帝高宗，高宗一怒之下，就封了那妃子的宫殿，待三年后出来，已经是再也不得宠了，就此完全失了势，连一个低等的嫔妃也能随意欺压。

　　封宫。梁青杞默念着这两个字，叹了一口气。

　　可是又想到成敏夫人和钦天监的话语，想到还有两位有孕的嫔妃，实在是犹豫不决。

　　封还是不封？

　　四月暮春，细雨绵绵，打落芳菲，满地落花。

　　从来诗人多伤春，也无怪，繁华落尽，盛光尽绝，这原本就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季节。就如这偌大的后宫，一朵花开，必有另一朵花谢。深宫寂寞，君恩无常，总有许多如花女子早早的凋谢。

　　楼璇玑看着笔下的五色梅，忽然笑了。若女人如花，她必要做这五色梅。五色梅花期甚长，从春日一直开到冬初，历尽春秋，而依然不谢。

　　梁青杞终究还是封了宫。旨意是要直到洛嫔和柔嫔安然生下孩子，才能解除。虽然昭容的分例从不减少，可是，封宫意味着楼璇玑再无可能踏出重华宫一步，连带着重华宫所有的人再不得踏出重华宫一步，连日常用度，都只是由小太监送来的。如此，楼璇玑在宫里便如同聋哑之人一般，一句不能知，一言不能语。

　　安昭媛天象之计，不可谓不狠毒。

　　纵然梁氏王朝并不太依赖天象神鬼之说，可到底还是相信几分的。前有陈淑妃冤魂不散，后有钦天监孤星犯煞，被认定为阴物附身，扰乱后宫，影响皇嗣的罪名是绝对的，再加上成敏夫人和安昭媛的煽风点火，封宫，是必然。

　　只可惜，安昭媛的手段太过高明，竟然能想到寻得一个小宫女来作证。

　　那黎儿，就是当日被吓到的小宫女。楼璇玑冷笑，安昭媛，你是早就在重华宫埋下棋子，抑或是趁机收买？黎儿被吓，又被自己杀鸡儆猴，掌嘴了一番，可真是极好的人证！

　　安昭媛，你果然好手段！楼璇玑眼神微暗，好一个鬼魂附体，只这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如若两人生下孩子，如果有何不安稳，都可以算到自己头上！而一旦如此，自己何年何月才得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