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秘史之上位》妶姽婳

43、（修）尘埃落定，美人在怀

　　新年的气氛那样的欢喜，却依旧掩盖不了悲伤。

　　庆裕八年，二月初四，先贵妃俞氏，卒。帝哀之，追封其为正二品顺贵妃，以贵妃之礼葬妃陵。

　　后宫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步错，步步错。身在高位如贵妃，风光无限如贵妃，也不过一句话就能打入尘埃里。

　　想必皇帝是晓得贵妃的爱的罢？只可惜，皇帝才是没有心的，对这样的真心实意，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吧。楼璇玑苦笑，皇帝啊皇帝，这个只适合用虚情假意来对待的生物，到底太让人心寒了。对他来说，世间女子如此多，贵妃也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罢了。

　　这后宫里波澜诡谲，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然而这罪魁祸首皇后柳氏，却依旧活的好好的。

　　当然，腥风血雨之后，该好好活着的，总也要活着。只是自去年的一场闹剧下来，皇帝已有三个月不曾踏足后宫。二月份的时候，太后召见皇帝，次日，皇帝就歇在了舒嫔的舒秀轩里。皇帝再次踏足后宫。

　　如今皇后被禁足昭凤宫，也就没有了早会这事，成敏夫人虽然掌管凤印，可到底只是个嫔妃，不是后。然而这些日子二皇子身子也时好时坏，皇帝前不久才失去了五皇子，如今二皇子病情严重，皇帝也没由来的火气旺盛。太后也是十分关切二皇子，便推了后宫之权，交由成敏夫人和良昭仪掌管。

　　贤妃如今是彻底不能见到二皇子了，二皇子病重，贤妃没日没夜的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楼璇玑劝解皇帝，贤妃才得许去坤和宫探望二皇子。

　　然而皇帝心情不好，下人总是要想讨皇帝喜欢的。近来嫔妃皇嗣多折损，皇帝长兄汉王就进献了五名美貌女子来，说是为皇帝开枝散叶。汉地虽然地处偏远，但还算山清水秀，汉地美人面容虽是略有不如，但胜在身材高挑，能歌善舞。

　　只是汉王曾被养于明孝嘉皇太后膝下，虽然没有名分，却有过母子之情。这次遣送美人，敏宪慎太后多有不喜，只是后宫嫔妃甚少，倒也没有说些什么。随即，皇帝封五位美人为丝、竹、管、弦、乐五位采女，同住储秀宫偏院。只是五位美人的手段的确高明，尤其是乐采女，不仅腰肢柔软善舞，容色更是艳丽，比之先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双媚眼如丝如缕，摄人心魄。皇帝隐隐已经有大半个月都去了储秀宫，再没召幸过其他嫔妃。连一时间风头无两的楼璇玑，也有大半个月未曾见过皇帝了。

　　坤和宫。

　　“皇帝怎的这般糊涂！那些汉地之女低贱，一群狐媚！汉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专门教坏皇帝！皇帝从来不溺于女色，何时这等糊涂过！”太后倚在贵妃榻上，听了被请来问话的钱荣贵的话，“啪”的一声，摔了茶杯。

　　楼璇玑正在太后面前凑趣，见状忙忙的赔笑：“太后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几位采女不过都是些讨巧的玩意儿罢了，皇上这阵子一直闷闷不乐，好不容易开怀，也就罢了。只要皇上开心就好。”

　　“你倒真是个贤惠的！也不仔细想想自己！平日里你最得宠，哀家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就安心。可那些女子算是什么！你若是真有本事，倒是该把皇上哄回来！”太后毫不留情的说道，“光在哀家这里讨趣儿有什么用？哄不回皇帝，就是没用！”

　　楼璇玑低了头：“太后息怒，不是嫔妾不想哄，只是......“楼璇玑顿了顿，朝钱荣贵使了个眼色。

　　钱荣贵立刻领会：“太后可别怪舒嫔小主。皇上这个月连大皇子也没去看过。奴才也劝过，皇上只说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今在用功念书，也就不打扰了。”

　　“皇帝真是糊涂之至！放着德容兼备的嫔妃不要，偏偏宠着些狐媚！到底汉王是姐姐教过的，不学好！”太后愈发生气，却怪在了明孝嘉太后身上。

　　思索了一会儿，太后对钱荣贵说道：“你去告诉皇帝，让他下了早朝来见哀家！”

　　钱荣贵忙答应了，便急急的退了下去。

　　楼璇玑是不甚在意皇帝宠爱谁的。贵妃当年如此受皇帝喜爱，也只是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太耀眼到底是转瞬即逝的，不过太后不喜，总也要附和着便说道：“太后娘娘，嫔妾倒是觉得无伤大雅，您看皇上宠了几位采女已经是有大半个月了，左右也不过是赏赐一些绫罗绸缎，也没提过位份，到底皇上还是有分寸的。”

　　太后不以为然，“这哀家知道，可是这样的盛宠，她们又都是些不知规矩的，难免会恃宠而骄。皇帝才刚刚整治过后宫，好不容易有了些安宁的日子，哀家可不想再头疼！”

　　“那太后何不让人好好教教几位采女的规矩？这样顺了皇上的心思，也可以好好管教管教。”楼璇玑便提议道。

　　太后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如今成敏夫人和良昭仪事务繁忙，李淑仪和贞淑容又是不管事的，倒是让安昭媛去办好。”太后又看看楼璇玑：“你又和安昭媛交好，也帮着去看看。”

　　楼璇玑点点头，说道：“嫔妾谢太后娘娘。皇上也该下朝了，嫔妾就不打扰太后和皇上了。”

　　太后说道，“也罢，你回去吧。”

　　然而似乎皇帝今日下朝的时辰有些早，楼璇玑走到坤和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了皇帝。“嫔妾见过皇上。”楼璇玑行了礼，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皇帝。皇帝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也难为几位美人用心伺候了。

　　皇帝见了楼璇玑，也没惊讶，“舒嫔怎么有空来母后宫里？”

　　“皇上您说笑了，嫔妾闲时总爱来坤和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懂得许多，嫔妾是该和太后学学。”楼璇玑笑答。

　　“你倒是有心，去吧，朕先进去见过母后。”皇帝也不在意，只略略的带过。

　　“嫔妾恭送皇上。”待皇帝走过了，楼璇玑才站起来，对身边的春兰说道：“我们走罢。隐约记得储秀宫外的虞美人是这个时节开的，虞美人是花中美人，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及到了储秀宫外的花园，便见到五色的花海，虞美人正如娇艳的美人一般，半开半露，媚眼如丝。红、粉、橙、白色的虞美人交织一起，已是艳色无双，可更难得的是有一小片蓝紫色的虞美人，更是妖娆魅惑。蓝紫色的虞美人本不多见，整个皇宫也只有这儿有，御用的花匠更是精心培育，煞是美艳。

　　楼璇玑走到蓝紫色的虞美人旁边，刚想摘一朵开的最艳的花儿，秋菊却拦住：“小主，这花虽开的好看，可也有毒呢。奴婢曾经听人说，误食虞美人的种子，可是要人性命的。”

　　楼璇玑惊讶：“那为何皇宫里还有这花？”

　　秋菊说道：“小主不知，虞美人虽有毒，可也是极好的药，就似夹竹桃般，有毒是有毒，可架不住好看，所以也只在这儿有一些。”

　　楼璇玑点点头：“药用得好，便是救人的，若是用的不好，那便是害人了。”

　　忽听得一阵笛声，楼璇玑循声而去，却是几位新晋的采女，在储秀宫西南的翠茵亭里嬉闹，丝采女在吹笛，而乐采女却在跳舞。笛音悠扬，舞蹈也是极其惊艳，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小主，我们要不要过去？”春兰问。

　　“当然要去，如此雅兴，总要去凑凑趣儿。”楼璇玑笑道。

　　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翠茵亭。

　　“几位妹妹好雅兴，姐姐心里痒痒，便厚着脸皮来凑趣。”楼璇玑走进亭子说道。

　　“你是谁？怎么来了这儿？”竹采女一脸警惕的问道。

　　“大胆！”秋菊指责：“见到我们小主还不见了礼！有没有规矩！”

　　楼璇玑微微拦了拦秋菊：“秋菊，怎么说话呢。几位妹妹定是没有见过我，所以才不认得，别错怪了她们。”

　　服侍着几位采女的一个小宫女凑上去对几位采女说：“小主们，这是舒秀轩的舒嫔。”

　　“舒嫔？”竹采女就不屑道：“舒嫔又怎么了？如今皇上最疼爱的可是我们几个，尤其是乐妹妹。难不成还要让我们给她行礼？”

　　“真是不懂规矩！”秋菊喝道：“我们小主是嫔位，可是正经的主子，你们算什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采女罢了，也敢这样顶撞我们小主？”

　　“你......“竹采女还想反驳，却被乐采女拉住，乐采女劝道：“姐姐别吵了，我们虽然得皇上宠爱，可毕竟舒嫔的位份比我们高，我们是该行礼的。”又朝楼璇玑规规矩矩的行了全礼：“舒嫔姐姐恕罪，原是我们不认识舒嫔，才会如此。竹姐姐心直口快，还望姐姐别计较。”

　　楼璇玑看了看其他不声不响的行礼三个，又看了看被乐采女拉住不情不愿的行礼的竹采女，最后莫名的看着乐采女，笑道：“几位妹妹赶紧起来吧，原是我的不是，倒叫几位好生误会。”

　　“谢舒嫔。”乐采女谢过楼璇玑，才在凳子上坐下。见楼璇玑盯着外面的虞美人，便笑道：“舒嫔姐姐可是很喜欢虞美人？”

　　楼璇玑并不看乐采女，只答道：“虞美人是花中美人，甚是好看，就如几位妹妹一样，是极佳的美人。”

　　“哼！这还用你来说？皇上早就夸过，我们五个就是虞美人，虞美人花开五色，恰如我们。乐妹妹更是那蓝紫色虞美人，最是好看！”竹采女有些不悦的说着。

　　哦？果真是美人啊。楼璇玑这才发现，五位采女正好穿着五种颜色的衣裳，真真是五朵艳丽的虞美人。尤其是乐采女，一身用来跳舞的紫色飘纱留仙裙，配着她如丝般的媚眼，更添几分颜色。皇帝不是柳下惠，如何让其不动心。

　　楼璇玑不语，只看着虞美人，半晌，才说：“虞美人虽好，可开过了，也就谢了。”

　　五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好。管采女更是问：“舒嫔这话可是怎么讲？”

　　楼璇玑只笑道：“管采女，你倒是大胆，舒嫔这字眼，也是你叫的？我看你虽名为管采女，可却是管不住你的嘴呢。”

　　管采女恨恨的咬了牙跪下赔罪道：“嫔妾不是故意的，还请恕罪！”

　　楼璇玑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你们怎么倒都在这里？让朕好找。”

　　却是皇帝。皇帝似乎心情很不好，估计是刚才太后说过皇帝太宠几位美人了，所以一赌气又来找几个美人。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楼璇玑行了礼，却听见皇帝十分不悦的声音：“舒嫔你怎么又在这儿？难道是母后让你来的？”

　　楼璇玑皱了眉，不知道太后说了些什么，皇帝似乎是以为自己在太后面前告了状，又看见自己在这里，更加不悦。

　　“嫔妾只是记得这里的虞美人开了，来看虞美人的。”楼璇玑答道。

　　“皇上！舒嫔分明是来惩罚我们的！”竹采女忽然开了口：“皇上您不见管妹妹还跪在这儿么？嫔妾们不认识舒嫔姐姐，忘了行礼，舒嫔便要治我们的罪！管妹妹也没说错什么话，舒嫔姐姐就要掌她的嘴！还请皇上您为我们做主啊！”

　　楼璇玑倒是吃惊，竹采女倒是会先发制人。“你胡说！我家小主何时要罚你们！”秋菊不满，辩解道。

　　“放肆！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宫女来说话！来人掌嘴！”皇帝似乎很是不悦，张口就要掌秋菊的嘴。

　　楼璇玑刚要说话，抬头却看见乐采女倚在皇帝身上：“皇上，嫔妾也不知道为什么舒嫔姐姐会来这儿，还说......”

　　“还说什么？”皇帝搂了乐采女说道：“朕替你做主。”

　　乐采女瞥了一眼楼璇玑，娇滴滴的说道：“舒嫔姐姐还说，嫔妾不配为蓝紫色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