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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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拉起马立的小手，微侧头眼眸深沉，轻扯嘴角。
“阿立，在我这里你永远不是外人，不管我爸说什么，不要把自己放得那么低，你从来不是别人，你是我陆知遥这辈子唯一愿意等的人。如果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一百步的距离，你只需乖乖的站在那里，我会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
他多少也察觉到父亲的态度，只是未曾料想他竟激越如斯，对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声言厉色。
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就这样，一直在你身边。”
马立垂下脑袋，任他将她的手紧捏在掌心。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本身陆知遥这种万年寒冰在她眼前融化成冷男柔情，造成的冲击力如洪水猛兽般，已经是她难以抵挡的了，再加上他长久以来对她的好，不着痕迹却深入骨血。从她有记忆起，他就占据了她生命中的大部分空间。
她在乎他，要不然依她的散漫性子，不会在惹他生气之后拼命地去讨好他，只为了他不再疏离她。
她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人一生总有个牵肠挂肚的人，不一定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
哪知他要的更多。
他第一次将她拒之门外时，她寝食难安，直到他冷着脸给她送来早餐，她才如释重负。
他向她告白时，她慌乱之余却有丝甜蜜，她开始迷茫自己对他的心态。
他单方面与她定下一年之约，她不敢拒绝怕失去他，只好刻意逃避，可是陆伯伯说他原本中意的蒋素素对陆知遥无意时，她竟暗想，幸好。再听到乔婷说以后会跟陆知遥结婚，她忽视不了暗涌而过的一阵微酸和刺痛。
这是爱情吗？
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会想逃离他身边，甚至希望他去别的大学能遇上喜欢的人。
如果这不是，那她这般患得患失又是为了谁。
马立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有矫情的天赋，忍不住抬起头，发出奄奄一息地呻/吟。
“陆大人，我头好痛……要炸啦……”
陆知遥确实有事需要去东郊处理，将马立送到小区门口他便驱车赶往别处。
马立叫上蒋素素去学校填志愿，随行的还有何锦欢。
她一路上只顾闷头想心事，没有留意到蒋素素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到了教务室，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平日未开口便三分笑的何锦欢竟然冷着个脸，蒋素素也是绷着个小脸儿，拒人于千里之外。被拒的就是何锦欢。
何锦欢给她拿表格，她绕开他自己去抽了一张。
只有两支笔，他让她先用，她坚持要等马立正用的这支。
他填表格时，她伸手拦住他，到现在为止终于正眼看他。
“你没有理由再这样做，已经没必要了。”
他苦笑一声：“素素，你别这样。”
“我怎样都跟你没关系，但是请你不要再影响我。”
“素素……你别这样。”何锦欢还是那句话，桃花脸上布满苦涩。
马立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被他俩这没头没脑的话绕晕了。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从没闹过别扭的俩人怎么填个志愿都能闹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蒋素素像今天这样使性子。
蒋素素状若无事轻摇螓首，接过她递来的钢笔，秀丽的字迹跃于纸上时又飘忽言道：“随你吧，我从来都管不了你的事，以后也不会再管。”
何锦欢的俊脸刹那煞白，马立看了于心不忍，却并没有出声。
他们俩的事，她也是从来都管不了，现在发展到这种光景，就更没有她能置喙的余地。
陆知遥事先交代过，他爸爸如果再找她出去，让她一律找借口推掉。
马立一个高中刚刚毕业，正闲赋在家的未来大学生实在无甚国家大事要忙，在家母不在家需要洗衣服陪姥爷下象棋给姥姥整理房间等理由都用完后，不得不抄起上学时为了逃避体育课的女生专用特权，生理痛。
于是大学来临前的两个月，马立整整生理痛过八次。陆知遥的爸爸每每听到她说：“对不起阿陆伯伯，人家今天不方便。”时，都会气得很想一把摔掉电话，但是为了能再次合作，不得不压下脾气好言相向：“没事，你好好休息。有空去医院看看，你这就是病。”
为了避免独自一人时与陆父面对面碰上，开学前马立都不敢单独出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她就窝在家里。
马立想的是，先不论她会不会和陆知遥在一起，单凭她是经过正规社会主义教育即将迈入大学的未来国家栋梁，在陆父那样不留情面的贬低冷语下，还是不由得有些心伤。
能看的动漫全部看完了，还好暑期档各台都在回放经典老剧。她守着电视每天白娘娘孙悟空的，也能看的津津有味。顺便忆苦思甜下，比如拿个被单披在头上自娱自乐一出小白蛇戏许仙。
马立不敢一人出门的诡异之事引得马女士阵阵讶异，以为她是大学前恐慌症，还嘲笑她没见过世面。
马立内牛满面，要不是怕您用山一般高的白米饭养大的闺女被人说成一文不值，她哪至于憋屈成这样。
自然也不会自投罗网去陆家，平时无事不来的陆知遥倒是经常来马立家。有时带些陆伯伯公司的资料过来，她坐沙发上看电视，他坐她边上翻阅资料，瞌睡了就往她大腿上一枕，闭目养神。初初她很不习惯，颠簸两下腿想把他抖一边去，他往她腰上一掐，被人点住死穴的马立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乖乖的献出两条大腿充当陆式软枕。他醒来还会抱怨她是麻杆腿儿，咯得人脖子疼。马立揉着发麻的腿，敢怒不敢言。往往他抱怨完了就会拉她出去吃东西，粤菜馆路边摊不等，端看她想吃什么。于是每次他说她太瘦枕着不舒服时，她就一边揉腿，一边包了一泡泪哀怨的暗示他该去进补了。有时他两手空空，只是陪着她看那些老剧，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她问他不觉得无聊吗，他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跟你在一起，无聊都好。”
那段时间她经常想到四个字：老夫老妻。
随后又为自己居然产生这种念头进行深深的自我唾弃。
那时她未能懂得，可以带来爱情的也许是新奇的感官刺激，可是往往能够相守一辈子的，凭借的却正是这份彼此熟悉。陆知遥的冷漠，温柔，只在她面前才会出现的乖戾性情，早已被她潜意识的了然于心刻进骨髓，那么当他向她要求爱情时，她已无半点置身事外的可能。
两个月内，除了偶尔奴役下她的大腿，陆知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宠溺着马立。和颜悦色到她不时会产生一种他被别人附身的错觉。
不用去公司实习的闲暇时间，他带她到精品店添购新衣，马立试穿时，他在旁边不时给予意见，不是大包大揽的全凭自己喜好。她中意的，无论价钱即付费提走，即便明知适合她但是她不中意的，绝不强买给她。他唯一坚持的就是扔掉了她的粉色小布包，给她挑了个造型可爱的时尚女包。
领着她大街小巷的寻找美食，尽管陆知遥并不挑嘴，只要食物清淡既能接受，还是带着属性吃货的马立满H市的搜寻那些特色小吃，车辆无法通行的乡下小道就随她转好几趟公交车后徒步前往。每每她吃的尽兴时，他仅浅尝几口后即停箸不食，只安静地看着她大快朵颐。
游乐场以前是陆知遥嗤之以鼻的地方，他不喜欢待在挤挤攮攮的人群里，可是这个夏天，他沁着薄汗的脸庞未见一丝不耐，陪她玩遍所有她想玩的节目。
晚上会拨冗带她去看电影，即使她想看的是动画片，他也镇定自若的牵着她，坐在一群小朋友中间。黑暗的电影院里，她偶尔也会萌发种危机感，说不清道不明，又回回都被他于黑暗里勾弄她小指的动作扰了心神。
醉生梦死的两个月哗啦啦的飞流直去，眼看开学在即了。
H市大学设在郊区，离马立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为了自由，为了偷懒，马立开学前几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去住校。
马女士对马上要上大学的女儿采取的是自生自灭的态度，反正高中住了一段时间校，马立已经具备洗衣服的能力，其他的，她也不多求了。她知道自家的闺女去哪都不会饿到自个儿，又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的。再去住校的话，也算是衣食住行全部保障了，没有什么事情还值得她去操心。
九月初的一天晚上，马家人各有活动，马立正一人抱着西瓜在客厅看电视，笑的张牙舞爪时门铃响了。
她蹬蹬跑去开门，趴在猫眼上看看。是陆知遥，手里好像还提了东西。忙满脸媚笑地打开大门。
马立要是早能料到陆知遥这次来的用意，她肯定会假装不在家，任凭他给门铃按烂都不会吭一声。
陆知遥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她，坐到沙发上。
马立翻了下大大的纸袋，是个蛋糕？
她不解：“陆大人，今天不是我生日阿。”
他墨眸深邃，浅浅一笑：“蛋糕只能生日的时候用吗？”
马立摇首，这倒也是，吃的东西哪需要那么多讲究。
陆知遥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她抱着蛋糕，屁颠屁颠地奔过去。
“陆大人，有何指教？”
他长指挑起她落在肩上的一缕黑发，磁性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在她耳边响起。
“阿立，一年了，你该想清楚了。是要在我身边，还是离我远远的。”
马立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陆知遥给她买衣服买包包，带她吃好吃的，陪她去游乐场，看电影，这两个月即使她无理取闹他也从不发脾气，对她空前也很有可能绝后的铺天盖地的宠爱原来是为了今日。
她颤抖着嘴唇，实在吐不出字来。
小眼睛水光潋滟地盯着怀里的蛋糕盒。
难不成这不是为了庆祝她的生日，而是她的忌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