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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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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这一页就这样掀过去了,当然这是就马立而言。
各运动项目进行决赛时,学校一连放了四天假,马立不用亲临现场参赛,更没有去加油的心思,同陆知遥打过招呼后,偷溜回了家。
本来打算在家里腐败个几天,正开好电脑翻找之前存的动漫资源呢,结果被马女士拎条扫帚追的满屋跑。
“马上要高三了!高三就要高考了!你还给我看动画片!我看你是想毕业了去街上卖红薯吧!”
“妈,城市规划禁止摆小摊,想卖红薯也没那么简单好吧。”马立捂着头哀怨。
马女士牛眼一瞪,小扫帚舞的虎虎生威:“复习去!拳脚无眼伤到你不要怪我!”
锋利的扫帚柄还悬在头上隐隐欲落,审时度势之下马立利索地抱起书本,埋头苦读。
第五日返校,马立站在校门前看着H市重点高中几个鎏金大字,顿生一种人生何处不学习的感慨。
杨晓爽毫无悬念的取得了她所报项目的冠军,杂七杂八的奖品堆满宿舍里的一张空床。
精美笔记本,钢笔铅笔圆珠笔,高考重点复习资料。还有几件全新的运动衫,诡异的是,全部是男款的。
马立扑上去撅个屁股扒拉半天,倏尔扭头皱眉:“没吃的?”
劳民伤财地整这么一大场活动,把普通高中生当运动员使,精气神费了不少,最后也不发点实际点的东西补充补充体能。
学习用品这种东西丢给杨晓爽简直是暴殄珍物,丢给她也是如此。
再说学习好的除了几个奇葩之外,有多少是运动神经发达的,给耍刀的配副折扇,物不以致用到极点。
杨晓爽走过去提起靠放在床边的一副崭新羽毛球拍:“喏,拿去烤烤,没准儿还有些鸟味,解解馋吧。”
马立一掌挥开,白了她一眼:“有木有常识阿,都是塑料的好不啦。”转又琢磨开了:“都是新的,不知道能不能拿去超市换几根冰棍吃。”
杨晓爽点头称是,深有同感。
紧随运动会落幕而来的就是期末考,作为有直升大学的H市重点高中学生压力不是很大,对考试成绩也就不甚上心。本市大学教学质量在国内也属于前端的,实力不够的学生更没必要与全中国浩荡的考生们做无谓的竞争。
唯有马立觉得自己绝无半点想念马女士的御用扫帚,于是好好复习乖乖考试。
拿了张家母甚是满意的成绩单回去,无忧无虑地过了高中最后一个暑假。
马女士没有给她报名任何补习班,在某些方面她和陆知遥还是挺相似的。
例如对马立都很纵容,马女士总觉得高三就等于是半个脚挨着社会的门了,未来没心没肺的日子屈指可数。她不想剥夺女儿享受渐长渐少的青葱岁月的机会。
由此可见,即便是自己生养的,也不能全然了解。
马立这姑娘,有点像猫,绕着自己的尾巴都能玩一天,哪管外面狂风暴雨。
于是整个暑假,马立心安理得的整日抱半个冰西瓜,身子黏在电脑面前,俩眼不离屏幕。
找了以前没有更新完现在已完结的动漫,又追了几部新出的。
日子过得腐败不已。
蒋素素去了父母工作逗留的城市度假,何锦欢也回了美国与家人团聚。
陆知遥偶尔带她出去打打牙祭,几番肥吃海喝下来她长了不少肉。他假期去了陆伯伯的公司实习,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她更乐得悠闲,深怕陆知遥一抽冷子又拉着她风花雪月。
杨晓爽道场人手不足的时候会把她从电脑前拔出去帮忙,无非是些清理道场,清洗跆拳道服的杂活儿。暑假有些父母会把孩子送来学跆拳道,马立被迫客串保姆带着他们玩。
从未带过小孩儿的马立,经常被一群男孩子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追的尖叫着满道场跑,要不就是狼狈不堪的四处安抚那些怕累怕疼撒泼滚地的女孩儿。
每次她从道场回来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抱着马女士大腿哀嚎。
“小萝卜儿头神马的,太讨厌了!”
马女士总会慈祥的摸摸她的脑袋:“想当年,再没有人比你更令人讨厌了。”
夏日炎炎,茫茫度日,学生时代似乎都是如此,盼了那么久盼来寒暑假。
到了开学那天,忽然不明白长久的期盼刚刚变成现实,还没在手心里攥稳,怎么又成过眼浮云了呢。
九月初,马立提起书包跟着陆知遥去学校时,一脸的睡意朦胧。
连着两个月睡到自然醒,吃到自然饱,动漫看到眼抽筋,惬意的乐不思开学。
马女士也忘记了今天是她开学的日子。在自己的卧室里睡的四平八稳。
早上还是陆知遥叫醒马女士后,拿着钥匙打开马立房门,见她还在酣睡。
他捏住她鼻子,捏得她呼吸不上,手脚乱蹬痛苦地醒了过来。
她小手抠抠书包背带,眼神复杂,似怨愤,似尴尬,似无奈地直戳陆知遥背影。
“喂,陆知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擅闯我的房间阿。”
她心里窝着一团火,偏偏这个话题身为女孩又不能直言斥之。
陆知遥背对她,清俊的脸淡淡的笑了。
“有什么不可以?”
她顿脚,厚颜无耻怎么能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地步。
“那你可不可以先敲门,等我醒了穿好衣服你再进来!”
她开空调睡觉容易感冒,每晚只是给温度降到不觉得热时就给空调关掉了。
然后只着小内,搭条薄单子盖住肚子,一觉到天亮。
早上被陆知遥黑手弄醒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裹起单子,拼命回想自己到底漏了多少春光便宜某人。结果一无所获,反而被他压住单子动弹不得,求了他半天才放她去穿衣洗漱。
陆知遥回身看她,笑意暧昧:“你不是得去住校吗?这么期待我每早叫你起床。”
马立大脑还未正常运转,一时没想到这茬。又被他不上不下的噎在这了。
迎接高考的高三都是相似的,不需要迎接高考的高三,在哪呢。
对马立来说,高三一年无任何大事件。
用两个字就可以概况她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
匆匆。
匆匆上课,匆匆写作业,匆匆答试卷,匆匆吃饭,匆匆睡觉。
还得应付见缝插针的陆知遥,他不像她需要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在学习上,随时来兴致了就招惹她消遣消遣。把她惹得跳脚了,再摆出一副严师状给她讲解课题。
杨晓爽作为特长生,早就接到H市大学投来的橄榄枝,每天混吃等毕业就行了。
马立每次抱着一堆试卷回到宿舍,要不见不到她人,要不她早已呼呼大睡。
马立也只能一边写模拟试题,一边暗抹眼泪。
早知道,当年杨晓爽初去学跆拳道时,她跟着去一次之后不该被面恶心善的教练吓的嚎啕大哭跑回家。
都怪当时年纪小,太过肤浅,不懂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前段时间她还看到杨晓爽教练一脸憨笑的给杨晓爽送来洗涤好的道服,端的就是标准慈父范儿嘛。
凤凰花开的日子,马立迎来了一生一次的高中毕业典礼。
经过三天高考轰炸的应届生,在这一天抖擞精神穿着齐整的高中制服齐齐聚在学校礼堂。
陆知遥作为毕业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发表毕业致词。
马立坐在学生席,一时恍惚,似回到了三年前。
彼时他在台上,她在台下。
三年后,他依然是在台上,她也依然台下。
她很少见陆知遥穿混色的衣服,他独钟纯色,衣服也不会带装饰,总是一身简约休闲的款式。
马立学校的男生夏季制服就是普通白色短衬,深蓝色裤子。一般不是特殊日子没人愿意穿校服。
陆知遥穿起来却别有味道,她第一次对女生们形容他的话有了同感。
真真是个漫画里走出的少年。
白衫似雪,眉目如画。
既然是毕业典礼,不能免俗的总会提到这样一句话:“今天我们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将以我们为荣。”
马立对于毕业离愁感触不是很大,蒋素素和她约好了直升H市大学,也就是跟杨晓爽同校。录取分数线对本校学生放得很低,她不尽全力也能轻松考上。除了有些舍不得同桌玉子,高中三年她一直在她耳边叨念陆竹马陆竹马,想到以后可能听不到了反而会怀念。
她心里还有个小九九,依陆知遥的成绩,他不会报考本市的大学,应该会去国内最好的大学,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可能北上。
那么所谓的一年之约,也该不了了之了吧。
这件事她没有跟蒋素素她们提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跟羞涩没有关系,她怕一旦告诉了她俩,蒋素素还好,最多笑笑不语,杨晓爽估计会直接把她打包送到陆知遥面前,什么一年之约见鬼去吧。
而且陆知遥之后也没有提过这事,她忙于高三复习,渐渐地也抛之脑后了。
她总认为他不过是一时年轻气盛,轻许地久天长。
他生性冷漠,高中女生还是很矜持的,能够近他身的女生不多,到了大学就大不相同了,据说大学生都是很奔放的,有能力拿下陆知遥的大有人在。
她作如是想。
陆知遥此时致词到了尾声,他稍停顿下,目光巡视台下,攫住一处。
“也许以后我们将各奔东西,但是彼此间曾做过的承诺,不会因为分离而逝去。”
“祝各位同学,繁华流年,前程似锦。”
校园广播轻轻扬起别样的骊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马立眯着小眼笑了,摇头晃脑跟着哼唱。
陆大人阿,外面的世界在向你招手,你大可一去不回头,我会在这里默默为你祝福,祝你早日桃花开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