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真泠

2、第 2 章

　　1982年 香港
　　我，陶婉欣，25岁。与我很复古的名字一样，我是一个思想很老式的人。
　　上学的时候，宁可在家看书听音乐也不愿出门，不爱说话，在学校里朋友很少，是个不惹人注目的女孩，不过再平凡的女孩总还是有属于自己的真挚友谊，我便幸运的拥有两份。毕业之后就留校做了老师，一样的学校，一样的老师，只是已经变成了同事，始终逃不出那个小圈子。
　　总体说来，如果我生在古代，想必不是大家闺秀，也至少是个小家碧玉了。
　　我的父母是成功的商人，白手起家，在十几年的拼搏后，我们家也已经跻身于富豪的行列，可惜我没有继承他们优良血统，曾经有一度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怀疑当初在医院是不是抱错了孩子。虽然自己没有精明的经商头脑，不过我还知道吃我还是有坐吃山空的资本的，于是安安心心地做我的老师。
　　或许因为我内敛的性格，在这二十五年里，从没有谈过恋爱。
　　其实不是不懂得爱，只是爱得太早！
　　只是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占据全部位置的人，一个遥远而无法丢弃的回忆……

　　十年前
　　那一年，我离开了住了十五年的小公寓，离开了相处了十五年的伙伴。用父母的话是，终于熬出头了。
　　那时候，有一个男孩子和我一起上学去一起放学回家，他会欺负我，扯我辫子，向我扔小炮仗，突然跳出来吓我。可是当我被欺负的时候，他总会跳出来，不管双方实力相差多大，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他对我说，不管多少年，他都不会让我受别人欺负！
　　一切开始，在我十岁那年！
　　在我十岁那年，还在放暑假，我们那幢小公寓搬来了一家很恶劣的邻居。大人说话恶声恶气，而且那家有一个很调皮的男孩，听说喜欢欺负人，爱打架，楼里的孩子受过欺负。我不经常出门，只是有几次从窗口看到他在外面游荡，大人总是告诫我，不要和那样的野孩子一起玩。
　　我很害怕。
　　然而那个野孩子竟然转到我们班了。
　　那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他穿戴整齐的校服，站在教室前面，由老师介绍，我还记得，他带着一脸坏笑，站在那里。
　　我还记得，他，好听的名字，欧阳南。
　　安排座位，因为坏名声，很多女孩子拒绝和他同桌，我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因为腼腆不懂得拒绝的个性，还是因为本能的知道，他不是坏孩子。
　　自然，我成了班里的“倒霉鬼”，和“野孩子”同桌。
　　他走过来，我很害怕。空出许多位置给他，他很粗鲁地塞书包，挽起袖子，看来很不喜欢束缚的校服。我低着头，看书，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一天、两天过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一两周，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害羞。自从他在我旁边落户，我一直觉得他并不可怕。
　　不过我记住了他的味道，我是一个敏感的女孩，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特殊的香气，很好闻，或许这是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的原因吧！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惹了许多麻烦，和男生打架，欺负女生，和老师较劲，家长一周要来好几次领他回去。不过，他没有欺负过我，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或许连正眼也没有瞧过我，或许我太胆小，他太不屑了。
　　直到那天，他闯祸了，父亲又来领他走，我留校要打扫卫生，我看到他父亲与他拉拉扯扯出校门，我知道，他父亲可能要打他了。
　　我还是幸运的小孩，我很乖，父母也很爱我。
　　每天回家，首先会经过城市的一座小公园，在这个时候，人不多，在小路上可以哼哼喜欢的歌曲；公园里有几个孩子的娱乐设施，我特别喜欢秋千，在上面回荡，好像小鸟一样飞了起来；喜欢穿过熟悉的小巷，巷口会有熟识的卖零食的小贩，每次光顾都会特别的照顾。穿过小巷，有一个拐角进入另一条巷子，巷尾就是我们的小公寓了。
　　那天，打扫完一个人回家，已经有些晚了，平时父母都回来接我，只是这次都出差了，不过我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了。不过一路上，我还是脚步匆匆。
　　走到拐角，我听到低低的抽泣声，我害怕，第一反应，会不会有鬼？不知道是什么借给了我胆子，我越走越近，一团东西在角落抽搐。一阵熟悉的味道飘过来，是他！
　　“欧阳南，是不是你啊？”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第一次和他说话！
　　那团东西动了一下，依然抽搐得很厉害，应该是他！
　　我慢慢走近，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我蹲在他身边，他倔强地别转头，但我依然可以看清，他被打得很惨，好多地方都看到血迹。
　　“你没事吧，欧阳南？”
　　突然他一把推倒了我，冲了出去。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可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奋力爬了起来，追了出去！他已经冲到巷口，一转就不见了。
　　我傻傻地站在巷口，不知道该往哪去，最后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公园。天已渐渐地变黑，公园里没什么人，大概都归家了，可我不想回家，坐在秋千上，思绪很乱，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秋千吱嘎吱嘎的荡着。
　　一个身影在前面出现，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拖得长长的，本来就高的他，更显高挑。
　　“天黑了，快回家去！”那么好听的声音！
　　我跳下秋千，走到他面前，“你受伤了！”
　　他还是倔强地别过脸去，真是男孩子，不过我不知道他不会跑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那时我最喜欢的一块手帕，递给他，“你受伤了，给你！”
　　他推开我的手，轻蔑地一笑，“女孩子气!”
　　我走过去，拉住他，仿佛怕一转身他就消失了，带他到小水池边，他很顺从。湿润了手帕，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泥土还有泪痕一点点擦掉。
　　突然发现，他长得很好看，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又高又挺的鼻梁更显英俊，嘴唇薄薄的。只有十岁的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感，那是心动吗？
　　“我爸爸说，男孩子不可以哭的，会被笑话的！以后不要哭了！”我盯着他，想到爸爸的话。
　　“我没有哭！”咬咬自己的嘴唇，真是嘴硬！
　　“我们回家吧！”
　　他点点，拉着我的手。
　　殊不知，这一次之后，我们以后都会牵着手一起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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