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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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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楼之外雪夜中,一名半脸覆纱只着单衣少女认真的看着时辰静静在中庭等侯,托着酒盘的双手已经在不停歇的夜雪中冻成微紫色,这是她午时被被羡月楼第一花魁云绝凰特意嘱咐要在夜间准时送入,加了西域催情散调制的酒,之后,还被"特意"甩了两记耳聒子加深记忆。
少女从小便是孤儿,长在这羡月楼中,在老鸨尹夫人如今的当家尹老板一手庇护下长大,尹夫人对其多番庇护,只因此女乃是她正直年轻尚在风月场混迹时好姐妹的遗孀,她的母亲雪瑶命绝之前含泪相求,将此女托付给了她,只求此女日后长大成人不在如她们姐妹这般,做他人□□泄欲求欢的玩弄品。尹夫人在女孩满月时正式接手羡月阁的生意,她确实是有能力并要强的女人,而雪瑶却是她这一生中即使从卑微低贱到如今有财有业都不能忘却的存在,她永远忘不了当年年仅17岁的雪瑶姐姐,为了庇护才满14岁的她,甚至以己身代替她去受了荒淫的轮胁,雪瑶离开前哭着对她说,她还太小,会没命的,直到那一晚过后很久,她才知道所谓的轮胁正是那些荒淫的军爷从蛮夷哪里学来的寻欢法子,遭受轮胁的女子很有可能便是当场毙命。
雪瑶生前喜欢下棋,尹夫人便为她取了棋一这个名字,光阴渐逝,女孩一年年的长大蜕变,越发的乖巧懂事,在尹夫人细心栽培和教导之下,琴,书,画也算是有模有样,只可惜独独对下棋,棋一似有种天生的抵触感,遂不在勉强。
棋一从一年多前,才真正有点懂得自己身处的是怎样一个地方,做的是什么样的买卖,也知道只有尹姨是真心待她好,尽管身在红墙深楼却想法设法用羽翼替她划出一方纯洁宁静之地,十二岁那年尹姨又替她寻觅了苗人的丹蒲粉,教她用如何丹蒲粉在脸上绘画一块丑陋的胎记,丹蒲是苗人不传秘药,不会像一般铅粉用久了损害肌肤,也更易于清洗。所以日后她就是用这种方法伪装自已,蒙住半脸,尹姨曾说她的绝世美貌只会为她招来穷凶极恶的豺狼和阴狠嫉妒的蛇蝎。
尹老版一年前为了买入漠西外异族歌舞妓的事情亲自北上西行,距今一年半载有余,仍是音讯全无。羡月楼如今的代执掌夏鸨交际奉承的手腕不差,只是为人太看重钱财,如果尹老板迟迟未归,再过个几年羡月楼全盘易主,也不无可能。
全楼上下数百人,棋一向来低调顺从不好惹是生非,生活起居自然而然就被忽视,现今也只能在内院里做一些端茶送水的杂役工作,日子尚可消磨,但又因为装作貌丑寡言,少不得挨几分欺凌颜色,初尝人间冷暖。
到了约定的时间,棋一勉强打起精神,来到头牌花魁云绝凰的香阁之门外,低声请示,“姑娘,酒来了。。。”,
“不用了,你退下吧,”好一会,门里传来幽幽女声,透着意乱情迷的气息。
“把酒送进来”陡然又响起一男声,压过了方才的女声,听上去明显清醒冷静。
可怜棋一再门外挨着冻,也不知该听哪一个的,迟疑一阵还是轻轻的抠门,迎面撞入眼帘的活春宫,惊得她手身形微微一颤,随即立马识趣,装作低眉不见,闭耳不闻,把酒具规矩的摆放在檀木桌上,又续了龙泪香后,安静的退出门外,连脚步声都没留下。
片刻前还享受着温香软玉男子,此时出乎意料的推开怀里女人,拉整了衣袍兀自起身,坐到了桌前端起白玉壶,往酒盏里又添了几许,自顾自饮着,也不知有何心事难遣。
女人情欲未尽顷刻之间被冷落,稍带不满的睁开美目,蛇行尾随的来到男人身侧,接过酒壶,缓缓替他再续满,嘴上却娇嗔不依,
“十九爷,云儿伺候的,不好吗?”带着几分梨花带雨泫然欲泣神情,只为求得眼前之人些许怜爱。身子仿若无骨般又要攀附到男人身上,不料男人并不看他,伸手挡开欲要依附上来的女人。
“酒有怪味,去,叫人换了”男子放下酒杯,并未发作,但再无知的人也看的出他此时心情不佳,是不能在多加招惹。
女人将内心的失落不满强压下几分,硬又挤出善解人意的温柔浅笑,摇了摇床边银铃招换婢女。
这厢棋一回房不久,刚梳洗晚灭了灯歇下,这回银铃声猝然响起,在静夜中分外刺耳。少女轻叹一声似鼓舞般,一鼓作气的爬下床迅速的穿戴好,小跑的来到云花魁的厢房外,恭恭敬敬的请示道,
“姑娘,还有什么事吩咐?”
“去,准备些玉露酒,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要冷的”
点玉露酒,只因这是他平时惯喝的,还说要配着琉璃盏,才算是品尽酒中真意。
待棋一将温好的酒送入时,感觉房里气氛压抑,没有适才所见旖旎温存的缠绵,倒有一种逼人窒息的沉默。
男人端起少女刚刚才满上热酒,仰头一口痛饮而下,酒杯被重重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惊的身旁美艳的花魁无所适从,一时不知该如何讨好眼前的男人。
“你们,都出去”男人面色冷静,语气却带着明显的不悦,逐客令下一遍,针对的是谁,显而易见,识趣的还是乖乖的离开为好。
云绝凰忍气吞声走到门边,棋一并不敢抬眼直视她的脸,但又怕她冻着,拿着白狐裘的风衣替她披上。
出门一瞬间,冷风扑面,云绝凰紧了紧身上狐裘,转头欠身道,“十九爷,慢饮。”语毕,便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少女就要紧跟着花魁离开,却出乎意料的被叫住了
“你。。。先留下”
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男子沉默不言,棋一站在一旁干站着,心里并不明白他到底有还什么吩咐要求。
“斟酒,”男人不耐烦道,“难道也要我自己来?”
一旁站着的棋一终于恍然大悟,认真尽责的替他斟酒续杯。
拨一拨弦,动一动,他十九王爷槐破梦平生未见过如此蠢婢,心头又平添几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