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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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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城總士從睡夢中醒來,他慢慢地坐起身,側著腦袋趴在膝蓋上,看上去像是在回味睡眠的香甜。身側的人還在熟睡,“我已經29歲了,”他凝視著那張似乎永遠都看不夠的容顏,莫名地就想起這麼一件事來。窗簾外的陽光在閃閃發亮,喜悅在總士的心裡滋生起來,迅速地爬上了他的眉梢,“原來我們都29歲了,”他再一次感慨道,喜悅也隨之在眉間渲染開。下個月的生日要不要辦一個難得的生日宴會呢,這麼說起來以前的夜晚都是兩個人過,會不會已經開始感到膩煩了呢,但是就自己而言,人少點就清淨點,雖然並不排斥反而也很喜歡熱鬧,上次一起烤肉就很有趣,但是果然食料還是買得少了點,有人就沒吃飽結果跑回家做咖喱飯……他沉浸在天馬行空的思緒里,因此並未注意到沉睡的人已經醒來,直到對方給了他一個印在臉頰上的早安吻。
“早上好,總士,”在總士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一騎微笑著親了親他的嘴唇,“在想什麽呢?”
“在想,在一起居然這麼多年了。”
是的,到今天為止,真壁一騎和皆城總士的同居生活已經走到了第七個年頭。當然,和真壁史彥住在一起的時間是不計算在內的。
“嗯。”一騎把腦袋擠進膝蓋上小小的空間,和總士的緊緊地挨著,“還會有更多更多年的。”所以,這並不是一個七年之癢的故事,如果一騎有一丁點文藝細胞的話,大概他會這麼說。可惜文藝從來不是真壁一騎的標籤,呃,似乎也不是皆城總士的,因為後者正開口說著,“還以為肯定活不過20呢,我們這樣的身體。”
“咦?原來總士是那樣想的嗎?”
“難道你不是嗎?”
“沒辦法嘛,”一騎往對方身上靠了靠,“那時候festum啊人類軍啊都一股腦過來,幾乎每天都駕駛著fafner,不知道哪天就會到極限呢。不過,”他握緊了總士的手,說出了那句連自己也數不清說了多少遍的話語,“只要總士在,我就能飛。”
乾燥的手心傳遞的不止是溫度,還有那仍然駐留在心底的緊張與不安,以及從不曾動搖的信念。總士反握住這隻手,上面每一絲紋路他都再熟悉不過,按住心中的悸動,他低聲回了一個“嗯”。
兩個人就這樣頭靠頭,無聲地把對方裝進了自己的眼睛里。不知怎麼的,一騎想起了一句很古老的唐詩,那是他在總士讀過的書里看到的,用來描繪現在的他和總士再貼切不過,此時無聲勝有聲。
“說起來,”打破這份寧靜的倒是總士,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居然笑出了聲,“那時候還幹過不少傻事,果然是因為年輕嗎?”
“總士也會做傻事嗎?”一騎一邊心想著不要說得我們好像大叔一樣,一邊感興趣地追問。即使互相瞭解的現在,也仍然覺得那個時候的總士成熟穩重,遠遠超過了那個年紀。
“會啊,比如……”
“比如?”遠見真矢決定無視廚房里直射過來的灼熱眼神,她才不要去解決連清官都解決不了的事呢。於是她露出人畜無害的標準笑容,緊接著總士的話題。
“他都不肯告訴我!”一騎儘量把自己的控訴顯得委屈些,同時麻利地擺好茶杯果盤,並迅速地完成了從廚房到客廳的轉移。如果裝可憐有用的話,他或許是成功了的。因為總士從剛才的話題岔開,并試圖安撫他的不滿,“抱歉,因為想起真矢一家要來做客,那時再繼續的話,恐怕就會怠慢我們的客人呢。”
雖然一騎並不認同他的藉口,也覺得如果不是碰巧真矢談起了往事,自己是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的,即使總士願意告訴別人而不是自己這點無法不令人在意,但不論如何,能知道那件“比如”之後的事就夠了。待會再等好好謝謝真矢,他暗想,然後不再讓機會溜走,“那麼就好好解答客人的疑惑吧,總士。”
“嗯,一騎說的對,”真矢才不在乎眼前的火花四濺,她只是對真相感興趣——總士幹過的傻事,雖然她認為總士幹過不少傻事,可是本人親口承認的,怎麼看都是天方夜譚級別的吧。
“就是那個時候,”在六雙眼睛——和真矢一起到訪的還有一大一小,但小的那隻顯然對總士的身體更有興趣——的注視下,總士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以保持從容不迫的形象,哪怕接下來要說的是自己的糗事,“真矢不是在等一騎嗎,在Alvis里。我在前面攔下一騎,叫他去做模擬訓練了。”
“那種事,”真矢幾乎就要扶額歎息了,“居然是被總士叫走了,害我們等了好久!翔子她還說……”
提到早已不在人世的好友的名字,真矢的神情黯淡了下來。等待對她來說並不值得特別銘記,因為她的等待太多太漫長了。然而正是有了翔子,那件事才刻印在腦海之中,那是她和她共處的時刻。儘管有些人會覺得她們在一起的時光已經足夠長,而對真矢而言,卻是那麼地短暫,短暫到還未來得及看見彼此的幸福。
“媽、媽媽?”試圖爬上總士大腿的小女孩扭頭看了看真矢,然後放棄了眼前的高峰,順著原路爬了回去。可是在她的小手到達目的地之前,一雙大手溫柔地拭去了真矢眼角的淚珠。仍然在人前以沉默居多的西尾暉體貼地攬住了他淚光閃爍的夫人的肩膀,無言地輕拍著,以傳達自己的安慰之意。
“對不起,真矢,”總士輕聲道著歉。他能幸叩孬@得新生,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卻將永眠,無論對他們的思念是巨大還是微小。
“是我過於傷感了,”真矢抱住順利返回大本營的小女孩,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的頭髮, “翔子,想吃什麽就告訴一騎叔叔哦。”她用好友的名字來為女兒取名,並非只是爲了紀念,而是希望她能代替已故的好友獲得不曾獲得的幸福。而這一次,她會用盡一生來保護“翔子”不受傷害,幸福安康。
“真的嗎?”剛剛還有點不太高興的小女孩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陰轉晴了,她眨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用充滿稚氣的聲音確認道,“什麽都可以嗎?”
“什麽都可以哦,”一騎撤回搭在總士肩膀上的手,接住迎面雀躍而來的西尾翔子,并把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走吧,去廚房好好地挑選。”
“嗯!”小女孩高興地應道,“總士說一騎咖喱很好吃,翔子也想吃!”
“好好好。總士什麽時候告訴你的?你們說悄悄話嗎?”
“不告訴你!”得意洋洋的小女孩揪著一騎的額發,難掩天性的好奇,“一騎叔叔,那個一騎咖喱是你發明的嗎?”
“想知道嗎?那你要告訴我一個秘密作為交換才行。”
“唔……一定要秘密嗎……”
一大一小的聲音漸漸壓低,最終化為竊竊私語。
“看樣子是妥協了,”豎起耳朵也捕捉不到訊息的真矢放棄地轉過頭看,撒嬌般地抓住了丈夫的胳膊,“啊啊真想知道啊,翔子的秘密。”西尾暉仍然保持著沉默,看向她的眼神卻充滿了溫柔與寵溺。
一騎擦著頭髮從浴室走了出來,就看見吹風機被丟著一邊,而總士的長髮還濕漉漉的。一邊感歎總士一思考就發呆的毛病愈來愈厲害,一邊認命地拾起吹風機幫他打理。其實這樣也不壞,他享受著金髮穿過指間的光滑觸感,喜滋滋地想。在因長髮被撩起而裸露的白皙耳垂上輕咬了一口,用對對方而言或許是這世界上最具蠱惑性的聲音輕語,“在想什麽,總士?”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敏感的肌膚之處,總士頓時有種汗毛豎起來了的錯覺,即使比肌膚相親更親密更難以啟齒的事都早已如家常便飯,他仍無法克制心底為此產生的蕩漾。放鬆身體,向後倒入如海一般寬廣的懷抱,總士輕輕地歎了口氣,“一騎……想要孩子嗎?”
“嗯?”雖然有些吃驚,但一騎仍然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給予了鑒定的回答,“並不是很想。”他不在乎只有總士的生活,不,其實他對“二人世界”甘之如飴才對。
“是嗎……”總士轉過頭看著一臉嚴肅的一騎,露出帶著歉意的微笑,“看你和……”心底有些不太情願把那個名字和一騎的放著接下來的話里,於是他頓了頓,“和真矢家的女兒玩得很開心,覺得你應該很喜歡小孩子。”
“嗯,很喜歡,”一騎直率地承認了自己的喜愛之情,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上無需欺騙,“可是,更喜歡和總士在一起,只有兩個人也沒關係。”或許更好也說不定,他在心裡補充道,不想再失去,也不想被失去,所以只要擁有不會失去的就够了。
在那論吹臒崆械淖⒁曄拢偸坑X得自己的臉似乎不可抑制地發燙了。他想移開視線,以避免被對方的思路帶著走,卻被捧住了臉。一騎筆直的眼神望進他的心靈深處,“總士呢?想要孩子嗎?”喜歡,他還記得媽媽把他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時,那微笑著說出的溫柔話語,“總士,以後就是哥哥了呢。”可惜妹妹出生之後沒多久就被送入了CDC,而無法實現的願望和憧憬就化作無法拔除的遺憾,深深地根種在心底。孩子,替代了“妹妹”,成為了家人的代名詞,成為“家”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並非不願講這些和盤托出,只是這些情緒在心裡盤根錯節,他一時難以找到合適的言辭來表達,於是總士抱住了一騎,將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含糊地說,“等乙姬的身體重造好……”
“沒關係,”一騎環住對方溫暖的軀體,以同樣的姿勢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們明天就去作領養登記吧,兩個肯定能養得起的。”如果是總士的願望的話……那麼他會守護,守護他們的孩子,守護自己,就像之前一直做的那樣。
意外,卻也不意外。總士展開明亮的笑容,“那……以後他問起來爲什麽有兩個爸爸怎麼辦。”
這就是默許了,一騎懸著的心落回了實處,他吻了吻總士的耳背,用這世上最動聽的嗓音回答道,“當然是因為愛情。”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