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莲玉》夜清歌

45、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如果历经几千个日夜终于寻回了你要的人，那一种喜悦就像是一次新生，但是那个人却在重逢之后将你忘记了，那不亚于一次死亡的痛楚。
　　木恒一夜没有睡，这个房间是莲花的，可是一天前已经完全变了，她变成了丫头，可她还是莲花。
　　虽然很不愿意让叶子初照顾她，他看她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可是，在一切没有弄明白之前，他不想轻举妄动。不想让莲花难过。
　　他起身，莲花会回来的。
　　“她是丫头，这是怎么回事？”秋少寒质问道。
　　“我也不清楚。”叶子初揉揉眉头，虽然早有猜想，但是一旦面临这个事情还是不免震惊，说不出的滋味，喜悦，难过，以及对那句预言的耿耿于怀。
　　“我都做了什么，她真是丫头的话，我竟然还想杀了她，我甚至再次将她逼入悬崖。”秋少寒的声音带着慌乱，疲惫。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别说之前的丫头我不认识，就是她身边的这个人也不好应对啊。”
　　“我就知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丫头了。”
　　“你说什么？”叶子初问。
　　“我之前见过木恒，我帮你妹妹拿解药，就是他给的，永生门的人，当时从他怀里掉出了一张画，画中的小姑娘像极了丫头，就是没有额头上的疤痕。”
　　“原来那幅画上的人竟然是丫头，这么说，他们真的很早就认识了，他来找师傅，怕也是为了她吧。”
　　“我要丫头走！”语气里透露着坚决。
　　叶子初抬头看着秋少寒，嗤笑一声，“你现在还想带着她离开？”
　　“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
　　“在这之前呢，她就已经和木恒在一起了，”叶子初想起木恒说的那句话，“她以前还说过要嫁给木恒，就算她忘记了，木恒能忘记吗？木恒为了找她来到永生门一等就是七八年，你说，他肯让你带她走吗，我劝你还是别说这样的话，说不定，他听到，会杀了你的。”
　　“那现在丫头不还是由你照顾吗？还不知道她是丫头的时候，我见过你看她的眼神，你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吗？”秋少寒反问回去。
　　瞥过头，“就算是由我照顾，但是木恒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过丫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顿了顿，“你还是叫她莲花的好，她不再是丫头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旁边的婢女焦急的问着，手里的绢子都已经折皱了。
　　奈何莲花只是哭着，缩成一团，“我很害怕，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推杨柳，还有，爹爹一定没有死，一定的，不要，我好疼。”
　　她只是说着，流着眼泪，婢女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更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流眼泪。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跟着也哭了起来。
　　“你抱抱我好吗？”
　　婢女连忙点点头，一会儿，怀里的哭声渐渐消失，她已经睡着了。
　　木恒看见她睡着的样子，很是不安，眉头蹙着，伸出去手向帮她抚平，最好还是紧握成拳放下。
　　内心的火腾的着了，夹杂着刺痛，她是丫头是真的，她所受的那些过往也是真的！
　　他从不舍得让她难过皱眉，可是，那些人，竟然那样对待她！不可原谅！
　　他握着剑转身离开。
　　叶子初和秋少寒刚好迎面对上木恒，秋少寒的神色很不自然，可是一贯围绕着木恒的冰冷气息变成了杀气，浓烈的杀气。他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他们赶紧进屋，只见只有一个婢女在擦着眼泪。
　　“发生什么事情了，莲花呢？”秋少寒焦急抓着婢女的肩膀问道。
　　“那个，小姐刚才哭着，说害怕，说不是她推的，说她爹爹没有死，小姐很伤心难过，她，她现在在里屋休息。”
　　秋少寒放开她，匆忙走进里屋一看，莲花正趴在窗户上，回头一看他，笑了，“你怎么来了？”
　　那个笑容太绚丽，秋少寒一下不能思考，愣在那里，所有的担心烟消云散。
　　背后叶子初的声音传来，“木恒应该是去帮莲花报仇去了，他应该去了姚记酒馆。”
　　这一句将秋少寒惊醒，“莲花，快去，快去阻止木恒！”
　　“木恒？”莲花不为所动。
　　秋少寒上前去，又不敢碰她，“我刚看见木恒了，你不知道他的样子，他会毁了那里的，所有的一切。”
　　莲花只是站起，看了秋少寒一眼，然后走到叶子初面前，嘴角扬起，“我们去吗？”
　　秋少寒不敢置信，却也顾不得那么多，看见叶子初点了点头，莲花回过头说，“我们走吧。”
　　“你真的不是丫头了。”秋少寒不自觉的说出口。
　　莲花愣了一下，“我叫做莲花，我好像认识你。”
　　秋少寒还想说什么，被叶子初打断，“再不走，人就全死了。”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地上的血鲜艳而刺眼。幸好杨柳有护卫，刚巧杨清也在，还能抵挡一阵。
　　杨柳和小青老姚已经被逼退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杨柳惊恐的看着木恒的剑就要挥下，一个人影闪过，将剑拦下。
　　那是，秋少寒！
　　她拉着小青的手，“秋少寒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他不会的。”
　　小青看着杨柳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秋少寒不是木恒的对手，更何况此刻木恒杀意尽显，“你看你身后是谁！”
　　木恒挡下他的剑，将他击开一侧，回头，便看见了那一抹身影。
　　莲花。
　　他停了下来。秋少寒也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她，很像丫头。”老姚一说，杨柳和小青纷纷看向远处那个人影。两个人带着惊疑和不相信，这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竟是如此绝色倾城，而且，竟然和丫头很是相似。
　　莲花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来，经过木恒的时候她稍微停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
　　没有人想到，她竟然走到酒馆的一个位置上停了下来，那个位置，是以前韩老三经常坐的位置。
　　她走到那里，轻轻的抚过那张桌子，闭上眼睛，“我只要这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其他人还在呆愣的时候，木恒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剑一挥，那一座已经破碎的小酒馆便轰然倒坍。
　　叶子初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的都是客人的尸体，唯一保存的，就是在酒馆外面搭起棚子的那个位置，那个韩老三的位置。
　　木恒提着剑像是地狱的使者走向杨柳他们。
　　秋少寒想上前靠近莲花，木恒转个方向拦住了他，警告的说，“不准你在靠近她。”
　　两个人开始打斗，秋少景想喊出声，可是木恒不给他机会，密集的招式袭来，他根本无法分心。
　　“要不是你曾经有护她之心，要不是她曾经对你有好感，我早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秋少寒跌倒在地上，而不远处，叶子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莲花仍然闭着眼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般，与这里隔绝。
　　木恒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角落里的人。
　　老姚分别用双手蒙住小青和杨柳的眼睛，他也闭上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哽咽着，“孩子，别怕，很快就好了。”
　　那凌厉的剑风之快，让老姚那颗心也猛然颤了颤，冰冷着带着死亡的气息在他上方停了下来，他的双手颤抖着，不知道是他的手颤抖还是手下那两个丫头在颤抖。
　　汗水从他那被皱纹褶皱了的皮肤上跌落，他睁开眼睛，赫然看见眼前不到三毫米的剑，不敢再动弹。
　　之间木恒一动不动，但是眼睛却不看他，而是斜着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秋少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带着血腥的手扣着那个女子的咽喉。
　　“把剑放下！”
　　莲花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他的气息不稳，可是扣住她咽喉的手指却有力平稳。
　　话音一落，木恒就把剑放下，那如来自地狱里的声音传来，“离开她！”
　　秋少景充耳不闻，对着莲花道：“你不想他们死对不对，快叫木恒住手，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啊，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你还记得你是丫头吗，你们曾经在这里一起生活，很快乐！”
　　杨柳拿开老姚的手，惊恐的看着她，她竟然真的是丫头？
　　秋少景继续道：“我不会伤害你，不管你是丫头还是莲花，你已经失去了你爹，难道你还想失去他们吗？或许她们有错，可是说不定还有误会，就算真的有过错，那也不至于用死来作为代价。”
　　莲花抬眼看了一眼那角落里的三个人，杨柳只是感觉到彻底的寒意，那是没有表情，空洞，没有感情的目光，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丫头？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以后不后悔。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拥有，那种感觉，用一生都不足以弥补。就好像我曾经错过你一样，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去，我......”秋少景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小青突然挣脱了老姚的手，站了起来，对着木恒说道：“我不会逃，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可是我还有一个心愿。”
　　“小青！”老姚喊道。
　　“爹爹，女儿这辈子不能再孝敬您了，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原谅我。”说完，她走向叶子初，面色带着红晕。
　　“你看，小青也有爹爹，相依为命，难道你就想重复悲剧，韩老三已经够可怜了，他一定不希望这样。”轻轻在她耳边说完，秋少景清晰的感觉到莲花微微的动了一下。
　　“叶公子，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叶子初微笑温柔道，似乎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即将要死去的人。
　　“告诉玄书，我很想念你，代我向他问好。”
　　“还有，这个是我绣的，我女红不好，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收下。”
　　叶子初接过她手中的荷包，“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样，谢谢了。”叶子初愣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我一定帮你转送到，你放心。”
　　小青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一种满足的微笑，莲花看着那一抹微笑，微皱眉头，“为什么？”
　　苦笑一声，秋少景自嘲般，“那是爱啊，卑微的，无望的，执着的。就像如今的我一样。”
　　莲花微微动容，看了秋少景一眼，他的侧脸疲惫而苦涩，不自觉地看向叶子初，他的视线正好对着她，眼中有着温柔，透着坚定，仿佛他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看着她，不曾离去，他嘴角的笑容虽然和小青的不一样，可是却有相似之处，那是什么东西，好像一种叫做爱的东西。
　　“谢谢你。”
　　秋少景愣了一下，欣慰的笑了笑，扣在她咽喉的手指放了下来，“对不起，这样对你。”
　　莲花只是淡淡的笑笑。
　　小青并没有止步，她朝着莲花的方向走来，木恒的剑拦在她面前。
　　“你过来。”莲花对着小青说。
　　木恒的剑放下,扫了一眼秋少景，才让小青过去。
　　小青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对着眼前这个样貌和气质都这样不同的丫头，平复了一下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们家实在是欠你们太多了，当年我们差点饿死，我也被人欺凌，差点就被人给卖了，是你爹爹信任我们，还给我和我爹钱开酒馆。
　　我没有兄弟姐妹，遇见你以后，我就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我背弃了你。微微也永远的失去了你，我很愧疚。
　　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受吧，被唯一的姐妹背弃，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无法挽回，以后只能留你一个人了，你好好珍重，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话还没有说话，木恒的剑再次指向了小青，“你给我闭嘴！”
　　一段临死的告白竟然被这样阻止，秋少景十分愤怒，想让莲花阻止，可是一看，莲花的表情竟然变得十分古怪，她并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