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莲玉》夜清歌

42、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叶子初有点犹疑，木恒竟然主动要去酒馆。他的神色倒是平常，反正跟他说话时那张脸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他不禁多望了她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生气的样子，让秋少景知道他们没有死，又是一个麻烦。
　　他移开视线，便撞上了木恒的视线。
　　那眼神幽幽，很快移开。
　　他知道了什么吗？

　　酒馆生意照常，只是人更多了。
　　杨柳坐在秋少景不远处，杨清安慰着她，眼睛却愤恨的看着秋少景，显然是奈何他不了。
　　他们三人刚到的时候，人群便安静下来了。在座的人昨天见识过了一场打斗，这个时候，见他们两个人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带着一个人，便知道情形不太对，都小心的观看着。
　　我抬手一指，直直指向杨柳，“我不喜欢她。”
　　这下，周围一下全部都不说话，静静在看着。
　　杨柳看见我，一脸的不可置信，回头又看了看秋少景。
　　秋少景也是一脸惊愕，“你们竟然没死？”
　　我感到木恒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一下便松开，他直接飞向杨柳。
　　不远处的秋少景立马起身拉开杨柳和木恒打斗起来。
　　激烈的几招过后，两人分开。
　　“是你？”秋少景疑惑道。
　　木恒没有表情，“让开！”
　　看样子秋少景见过木恒。叶子初在我旁边，笑道：“昨天不见你生气，原来今天要等到木恒来收拾他。”
　　“欺负我的人，我都记着。”我回头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小气。”
　　“彼此彼此。”
　　秋少景挡在杨柳面前，看了我一眼，“又是你！你们昨天不是死了吗？”
　　叶子初也皱眉，很快就恢复原样，“你看呢，我们不是好好的。”
　　秋少景也不顾，那种剑指向我，“早知道应该早杀了你的！”
　　真是可笑，为了杨柳竟然要杀了我，他还不知道，当初害死我的人就是杨柳吧。
　　木恒很快缠上去，他一招比一招凌厉，“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是现在，你必须死！”
　　杨柳在一旁焦急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青走上前去拉开她，可是她就是不肯走。
　　木恒显然占了上风，他不急，只是慢慢的耗着秋少景，以此为乐，让他慢慢煎熬，担心，却又不一击即败他。
　　他看到旁边的杨柳，不忘空中一剑刺过去，只是小青看到，拉着杨柳堪堪躲过。
　　“我只是不喜欢她。”我不想他和秋少景缠斗，重复了一遍。
　　木恒明白我的意思，手中的剑竟然飞出去，绕过了秋少景的身旁，划过杨柳的手臂又回到了木恒的手中。
　　秋少景和杨清连忙来到杨柳的身旁。秋少景问：“你怎么样了？”
　　那个伤口不深不浅，分寸刚好，但是还是出了很多的血，一路留下来。
　　我的瞳孔里是这样一幅画面，小青和杨清在旁边焦急的询问着，秋少景在看着伤口，杨柳，她似乎不感到痛，望着秋少景的时候甚至还露出笑容。
　　她是喜欢他。但是，她什么也得不到。
　　我慢慢走向他们，我看见衣角边上的手指，叶子初应该是想拉住我，可是，他放下了手，因为，木恒在这里。
　　木恒不动，只是看着我。
　　我慢慢走向秋少景那里，他们都警惕的看着我，我看见秋少景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站在他的面前，将斗笠摘下，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静静的凝视着他，我指着杨柳，“你爱她吗？”

　　“不爱。”
　　很干脆的两个字，随即听到旁边的低泣声。
　　秋少景看着我的眼睛，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震惊，疑惑，和激动。
　　我移开了视线，“木恒！”
　　木恒走过来，看着带着面纱的我。
　　“我们听一个故事好不好？”
　　“故事？”
　　“让他们来讲好了。”
　　我拉着木恒的手坐下，叶子初也走过来，并不说话。
　　“就是那个丫头的故事，你们喝酒的也可以讲，说的好有银子赏！”
　　本来刚才还躲在旁边喝酒的人慢慢的放下心来，见我们都坐下，也渐渐放下心来。
　　有的因为喝酒胆子大了点的开始嚷嚷。
　　“那个丫头啊，本来是一个乞丐......”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喝酒的人讲着，木恒握着我的手，听着开始看他们的表情。
　　叶子初在一旁摇着扇子，只是偶尔扇子会忘记了摇，顿在那里。
　　秋少景的视线不断的看向我，可是，手掌却紧握，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将这件事情再次以这种形式发生一遍，真的很精彩。
　　尤其是出自这些人之口，就像一个小伤口都会被说成了一个致命伤口一样。
　　将我的过去血淋淋的重现，我的羞耻，我的不要脸，我的悲惨，我的耻辱，在那些人口中无限的扩大。
　　精彩之极，我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不想去看其他人的表情，木恒皱着眉头看着我，低声打断，“都给我闭嘴。”
　　他的声音很有力量，让人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近似撒娇的口气，“木恒，我头疼，我难受。”
　　他抱起我，紧张的问我：“怎么会怎样？我带你回去。”
　　我将头深深在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脚步和着他的心跳，那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远处。
　　木恒将莲花放下，这才发现，胸口湿了一大片。
　　“我去找大夫。”
　　“不要，我疼，我疼！”莲花哭喊着，面纱已经湿了，木恒心急手乱，将面纱摘下，看到莲花痛苦的表情，心感觉揪在了一起。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过来！”
　　木恒出了房门让叶子初去找大夫，叶子初听着里屋的哭喊，点头答应。
　　木恒刚将一只脚踏入门槛，便回头：“我要最好的大夫！”
　　叶子初应道：“我知道。”
　　当叶子初领着大夫进来敲门进来的时候，屋内只是一片安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是依偎在木恒的怀里，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蹙眉：“让他们走，木恒。”
　　“他是来替你看病的，你刚才这样疼...”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不想见任何人，木恒，我只要你在身边就行了。”她把头埋在他怀里。
　　“你们出去吧。”木恒抱紧她，对着叶子初示意。
　　房间很安静。
　　“我害怕一个人。”
　　似乎睡着了，她嘴里吐出这一句，轻轻的。
　　木恒看着她，神思复杂。
　　她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一段日子她真的只是沉睡过去了吗？
　　她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只是几年的光景过去，到底是有些不同了，他不求什么，只求她能开心，不想看她蹙眉，不想看她疼痛，不想她一丁点的不开心。
　　一隔五六日，叶子初都没有见到她，只是看着木恒忙上忙下的，人也消瘦了一些，她却还只是在房间，不曾出来过。
　　叶子初对于她的病情也是好奇的，怎会突然就这样，不过木恒看起来也很是束手无策，他也未必清楚。
　　一日他状似无意的问起他：“怜儿姑娘怎么样了？”
　　“还是偶尔会头疼。”他显然不想多谈，继而问：“那个大夫还在吗？”
　　“那个大夫一直留在府中，随时可以为怜儿姑娘看病。”
　　“如此就好。”说完就匆匆离去。

　　莲花不肯看病，自从那一日之后，整个人就像失魂落魄一样，有的时候能清醒便罢，有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呆着不说话就是一整天。
　　木恒有时候和她说话，“莲儿？”
　　她甚至都愣一下，眼神迷茫的看着他，像不认识他一样，过来片刻，眼睛才清醒过来，弱弱的声音答道：“木恒，怎么了？”
　　看的他直心惊肉跳，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很害怕，怕他会再次失去她，将手中的碗丢掉，只是抱紧她。
　　嘴里不停的喊着：“莲儿，莲儿...”
　　木恒对此很是担心，莲花的声音少了一点清冷，多了一点温柔低软。
　　木恒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还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安静了不少。
　　有的时候跟平时一样，有的时候却像一只容易受伤的小白兔，木恒很是迷惑。
　　最近她喜欢出去，而且每次都是去一个地方，那就是他上次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躺在小舟上的那一片莲花池。
　　偏巧叶子初也经常在那里，那个地方叶子初经常去。自从听了那个丫头的故事，他便知道叶子初对那个丫头，说完全无情无义是不可能的。
　　叶子初经常到那片莲湖池想必是因为丫头的缘故。第一次听到丫头的名字是秋少景告诉他的。如此记得是因为秋少景觉得她像莲花，不过，她又怎么能比得上莲花呢。
　　真是想不到秋少景和叶子初竟然会对同一个女子动了心思，只是这个叫做丫头的姑娘命运着实不好，至少被他们两个人盯上了，可是这般惨烈的死法未免太可惜。
　　至于莲花经常来这里，木恒的解释就是原来的那个地方也有这样一片莲花池。
　　她应该是想到了过去，那个地方，那个有妖玉的地方，她还是没有放下吗？
　　她现在似乎并不想和他在一起，有的时候，她面对着他会不知所措，总是偷偷的在他离开之后便去莲花池。
　　木恒只是跟着她，远远的看着她。
　　有的时候莲花上了小舟，叶子初也来了，他一道白影飞上小舟，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袖，莲花看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好像不相干一样。
　　有的时候叶子初在小舟上，莲花只是站在岸边。小舟只有一个，叶子初也不让莲花上去，就这样独自看着。
　　虽然叶子初这样无视莲花，但是在木恒眼里还是很满意的，他的莲花，任何人也别想动。
　　或许给她一点时候见好了，木恒这样想，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夜晚，莲花偷偷的跑出去了，木恒很快就听到了动静，跟着她的身后。
　　她一路走得很快，黑夜笼罩着大地，街道上只有她白色的身影飘窜。
　　她越走越快，甚至有些跌跌撞撞。
　　突然，她的身影就停了下来，在一块空地上面蹲下。这里是一片被人遗弃的地方。
　　木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跑出来，看着她停下，想看看她在干什么。只见她蹲在那里良久没有动静。
　　可他却看见了她颤抖的双肩，还有寂静的空气里那种压抑的哭泣的声音。
　　他冲出去，扶着她的双肩，她埋在膝盖的脸庞抬起，早已经湿了一片。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止不住的流下，在她的脸上蜿蜒成一条条小溪。
　　那样的绝望无力脆弱的神情，见到他仍是不止的流泪。
　　“莲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木恒焦急的问着。
　　莲花不说话，渐渐哭出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发泄出来一样，缩成一团。
　　木恒慌了，搂住她，“我不问了，我在这里，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木恒的都忘记了世间，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泪，他胸前的衣服全部湿了，他低下头，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面还挂着水滴。
　　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莲花的额头上，木恒轻轻擦拭，莲花应该是哭的累极了，睡得很熟。
　　木恒害怕再次落泪，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