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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路上 ...

  •   薛神医坐在缎子面的鹅毛堑上,透过雕着逐花蝴蝶的窗拢望去,四周山水罩着一层雾气,越发显得灵秀,自己的瘦马被拴在车后,不时的打着响鼻,喷着热气,似乎对马车行的速度有所不满,薛神医看着车前骑着马的四个锦衣男子,正直着身子,行了一天路,这样骑着马,大腿内侧也该疼了吧,莫不成这几个人都是铁打的,连换个姿势都不用吗?
      “几位大哥!”少年神医慵懒的声音响起,车帘一掀,露出一张倦怠的脸庞,“我累了!”
      为首的一位锦衣男子调转马头,来到马车一侧,关心的问道:“薛神医,那,您看,这。。。”
      “不如我们歇歇?”少年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有一丝询问的味道。
      “既然薛神医开了口,”锦衣男子向着前方慢行的三人喊道,“大家都就地歇回吧!”
      这几人明显的松了劲,慢慢的从马上滑了下来,多行几步也不愿意,直接在最近的土地上一坐,只留出一条窄小的过道留给旁人行走。
      少年跳下马车,伸了伸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几人面前走来走去,“各位。。。”顺便把手搭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位锦衣人身上。后者明显的身子僵了僵,豆大的汗珠流下,嘴唇费力的动了动,终于发出了声音:“薛神医,您,您不是嫌路程太远,又想加钱吧。。。
      晕,有那么严重吗,薛神医不自觉得摸了摸鼻子,我是那么爱财的人吗?我有那么市侩吗?
      脸上一幅我很关心你们的表情,微笑着说:“你们很希望我加钱吗?”
      锦衣人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怪自己这张臭嘴怎么这么会说话!
      “算了,算了。”看着人家那一脸的后悔狼狈样儿,薛神医踱步到自己的瘦马前,捋了捋那还算油亮的鬃毛,拿下了酒葫芦,又不知道在马侧的口袋里翻着什么,嘴里还喃喃的说道:“小白啊小白,累了吧,是不是走的太快了?没吃东西是不是?我今天也才吃了两顿饭,也是怪累怪饿啊!”
      一旁的锦衣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抽噎,祖宗啊祖宗,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吃晚饭的时间当然不到,什么叫才吃了两顿饭?您不要再加钱了,再加钱的话,我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搬了你们家去了!
      什么东西砸了过来,锦衣人顺手一抄,一个青白小瓷瓶,“这种乱七八糟的治外伤的烂药,可别在这里放多了压坏了我的小白!”那薛神医拿着一把草放到他那心肝小白嘴边,发着牢骚。“卖又卖不出去,快扔掉算了!”
      锦衣人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又瞅了瞅那马前的少年,难不成这少年是为了他们才停下来休息的,这药是给他们治被马鞍子磨破的大腿根子?他糊涂了,这是那个还没治病就敢漫天要价的小子吗?他甩了甩头,管他呢,他不是说了嘛,反正这药也不要钱,不是吗?
      几个锦衣人轮流去山坡后面去抹药,日头也渐渐的偏了西。一个娇小的身影,伴着一阵马蹄声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内,正是天香楼上的那位紫衣少女,此时跨在马上意气风发,死死的盯着少年神医,慢慢的越走越近。
      “喂!小丫头!”薛神医大大咧咧的回瞄了少女几眼。“你看什么看,我脸上长花了,还是你看上我了想把我带你家去做小老公?”
      “你~~~”眼看着一条马鞭抽来,薛神医不闪不避,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加钱!”
      于是,这条马鞭子如同变戏法一样,直接由这个少女的手中变到了一个锦衣人的手里,快的让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祖宗,您别提这两个字了行吧,我们胆子小着呢。
      “嗯,不错不错,你们武功不错!”薛神医得意的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嘴里惹祸的那个是自己。
      “你们合起伙来欺付人!”紫衣少女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武器,眼见那青葱般的小脸扭曲,大大的眼睛泛红,叭嗒叭嗒的下起雨来。
      站在她身旁的那个锦衣人,见这等架势,手里握着的那条马鞭是还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像木头一样窘在了那里。
      不如道谁递过来一条手绢,还喷香喷香的,紫衣少女接过来抹过脸之后,发现眼前站着的那个洋洋得意的少年郎,他点了点头,说:“哭了,就不好看了。我见过很多美女,但是,她们都不会在很多男人面前哭,因为她们知道,美女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应该笑的。”
      紫衣少女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扑哧”笑了,这个小神医也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讨厌,“我叫唐婉儿,你叫什么?”
      少年看着眼前的笑容像雨后的一道彩虹,美丽不可方物,呆了呆,“薛金刀。”
      “你真是薛家的神医吗?”
      “不像吗?”
      “你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觉得不可靠。”
      “那些看起来可靠的不一定能把病治好吧!”
      “那,那你愿意和我做个朋友吗?”
      “你这么美丽,为什么不呢?”
      “那,你愿意帮朋友忙吗?”
      “当然,朋友就是用来帮忙的!”
      “我爹病了,病的很重,所有人都说治不好了,所以我要找神医薛家的人。”
      “我正好姓薛。”
      “可是我家没有那么多钱。或者说,就是有,也不能够付给你,我爹比较看重钱,他或许认为这比他的命重要!”少女悠悠的叹了口气,丝毫不觉得当着这么多陌生人面这样说他爹不好。
      “┉┉┉”原来是想吃白食。
      “可是,你知道,我们刚刚成为了朋友,而你说过,朋友是用来帮忙的。”少女笑着,不紧不慢的说着。
      “┉┉┉┉”薛金刀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眼见着大堆大堆的银子就因为刚刚自己的一段话而白白的送了出去。美丽的女孩子往往是最容易让人上当的。薛金刀啊薛金刀,你一定要记住!
      “不行吗?”女孩子殷切的目光紧紧跟着他。
      “当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家在哪?”薛金刀笑着回答。既然钱收不到了,那还不得卖个好吗。
      “在归云堡。你去了,直接说是唐婉儿的朋友就行了。”少女开心得笑着,在脸上开了一朵花。
      “好,我完了这码事,就去找你。”
      几个锦衣人面色铁青,大眼瞪小眼,人家一分钱不用,自己家倒好,十万雪花银就这样扔出去了,整了半天还是一半,这,这差距简直是太大了吧。早知道自己也别一上来谈银子,先搞几出结义金兰一类的,走走过场,能省多少省多少吧。
      那边的薛金刀跟唐婉儿说完了话,送走了这位狡猾的小美人儿,回过头来看这一群脸色发黑的人,淡淡一笑,“几位大哥,没请教贵姓?”
      这小子,一幅吃定我们的样子,简直让人恨不得。。。。。。
      “齐天赐。”
      “齐天彪。”
      “齐天禄。”
      “齐天保。”
      “对了,你们主子是谁?”
      什么,现在才问,敢情你还不知道啊,祖宗啊,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齐王府的小齐王爷!”
      齐王府?我怎么记得他应该在那里啊。。。。。。。

      高山如画,碧水人家。一路上村庄不少,也渐渐的升起了炊烟。薛金刀感觉到肚子里又在咕咕叫了,如果有一天他能够研制出一种药,吃一粒可以几天不吃饭那就好了。齐家的那几位高手,雄纠纠气昂昂的坐在马上,急着赶路,好像腿一点也不疼的样子,难怪,他薛金刀调出来的药,抹上不一下子全好,也得好大半,看吧,太善良的结果,就是没有晚饭吃。
      这几位明显生气了,自己花了那么多钱来请薛金刀,路上还得把他照顾得像个祖宗,不快点赶回齐王府,这小子再漫天要价,恐怕就是王府再有钱,也不能再去花这些冤枉银子,让他们几个堑,卖身了也不够啊!小子,你好,以后别犯了我们哥儿几个手上,否则,有你受的!
      薛金刀慢条斯理的往马车的大厚褥子上一躺,从身前挂的小布袋里掏出几个花生,一边嗑着一边往窗外扔皮,再不时的喝上一口小酒,想饿我,没门儿。看谁撑得过谁!
      天黑了,入夜之后,小凉风从窗口里一个劲的往里灌,现在是刚刚进入春季,春寒料峭,不多穿点衣服还是吃不消的,幸好车里什么都有,薛金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严严实实的,就像是一个大粽子一样,只露个小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月亮藏在乌云里,吝啬着它那微弱的光,薛金刀透过车窗,看着那几颗模糊能够辩认的星星,这种感觉,慢慢入浸了心底的那份坚硬,寂静的夜,车子吱吱嘎嘎的声音,触动了那份埋藏已久的寂寞,夜,深沉。
      “什么人!”齐天彪粗大的嗓门,打破了这份宁静。
      什么啊,没给饭吃我还没吱声,你们在这里连休息也不让,我要加钱加钱加钱!!!薛金刀真有一丝丝的恼,刚刚进入状态,感慨还没来得及发,就被打乱了。掀开车帘,刚要说话,咦,气氛怎么不太对,那四个人站在前面一动不动,跟木桩子似的,脖子上凉嗖嗖的晃眼,低头,那剑离自己不过一指远,动一动可能就要撞上了,那刚要冲口而出的脏话立马变了味:
      “嘘~~~~ 我在倾听夜的声音!”
      一双羞涩的大眼睛,微弱的星光下的剑客,有些紧张得看着自己:“你是薛神医吗?”
      薛金刀看着外头的那四位高手,同一时刻被人点了穴道,连吭都没吭,那空手夺鞭的绝技难道是盖的啊。齐王府就派了这几个饭桶来保护自己啊,早知道自己用走得去也不用着惹这么大的目标!眼前这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说话都抖的不行,可剑拿得稳。看样子,紧张害怕的不只是自己。薛金刀得意的想,哼这样子,你吃亏大了!
      “不错,我是薛金刀!”话音刚完,自己就飞了起来。像大鸟一样,穿过了树林,越过了小河,但怎么说被挟着的滋味很不好受,这少年的功夫真是匪夷所思,这种轻功听都没听过,凌波飞渡,可再怎么样,也没心情去体会了。
      薛金刀吐了。
      吐得好处就是,脚踏实地。
      少年看着薛金刀蹲在地上一阵狂吐,简直苦胆水都出来了。想走上前去看看,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停住了,在一旁盯着薛金刀吐完。
      “有什么吃的吗?”薛金刀抑起那张虚弱的脸。好家伙,刚吐完就想吃,不是一般人。
      少年先是一怔,似乎也觉得这时候谈吃的不好,接着反应过来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个干面饼子递过去。
      薛金刀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干得能砸核桃的饼子,这东西能咬动吗?或者是直接说,这东西太硬,我懒得咬罢了!
      少年紧张的看着薛金刀,这些日子他可是一直吃这东西过来的,怎么了,你看着不吃是怕有毒吗?
      少年掰下一块放到了嘴里嚼了嚼,大眼睛瞟了瞟薛金刀,意思说,看到了吧,我都吃了,肯定没有毒的。
      薛金刀反映过来了,脸蹭的一下红了,小子,你什么意思,我不吃就是怕有毒啊,我堂堂薛神医会分不出这破饼子上有没有毒,瞧不起我怎么滴,你拿着这破饼子给我,我还没嫌,你干脆回家喂你们的阿猫阿狗去得了!剩下的那块饼子直接呈抛物线形状飞了出去。
      一条人影一闪,跟着那即将消失的小黑点飞去。片刻那块饼子跟着前主人又回来,薛金刀的嘴张大了半天也没合上,看着眼前那少年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块饼子再度递到他面前,“你不是要东西吃吗?干嘛要扔那么远呢?”
      这小子是装傻还是怎么滴!我想喂阿猫阿狗也不是让你去学阿猫阿狗再给我拾回来,你们家好吃的东西就这么块硬面饼子,我就算是被劫持来的,不行好来好去一刀结果了我,临死之前还得给顿好饭吃,你们家就这样对待俘虏的啊,绑了我,随便一家也能敲出个万八千两银子来,我就值这块硬饼子啊!于是,那块饼子再一次呈抛物线形状飞了出去。
      少年明显怒了,借着刚刚出来的月光,看到他涨红了脸,握剑的手紧了紧,薛金刀忽得出了身冷汗,我冤不冤这小子不会因为块破饼子杀人吧,如果江湖上传出去是一块破饼子要了我薛金刀的命,会不会太丢人了点,太不值了点,早知道刚才就是再硬,我也得就着吐沫往下咽。
      少年叹了口气,像是对着薛金刀说:“那块饼子可是我一天的口粮,是我娘亲手做得。”
      薛金刀看了看他,忽然觉得就算自己是肉票,是不是要求也高了点,人家一天的口粮再不济也是给了自己,自己扔来扔去纯粹在践踏人家的好心,何况是人家娘亲手做的。如果自己有娘亲手给自己做,哪怕是块石头自己也巴不得扑上去啃。
      “你还没吃饭吧?”薛金刀小心翼翼的问。
      “嗯,光追你们去了,我一天都没来得及吃。”
      啊,赶情你追我绑架我你还有功了,我这个当肉票的是不是耽误小爷你吃饭了。你倘若一个周没追上也不吃饭,活活饿死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偿命?
      心里那么想着,嘴上说:“那这样吧,我们去最近的镇子,我请你吃顿饭,你看这样怎么样?”少年疑惑的看着自己,薛金刀无奈之下摆摆手,“你知道,我也饿了,跟你一样,我肚子里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一阵腾云驾雾。还好没有刚才感觉那么强烈了,就算再吐,恐怕苦肚水也吐不出来了吧。
      这个镇子叫柳塘镇,一片富庶的景象,虽然天色很晚,但街上还是张灯结彩,周围的生意照样热闹兴隆,两边妓院里挂着粉红色的罗帐,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挥舞着手绢招揽着顾客,从她们门前经过的男人,无一不被往门里生扯硬拽,那些女子故意的把外衣滑到肩下,露出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红大绿的肚兜,搔首弄姿,做着各种下流的动作。薛金刀在吃上眼睛是很尖的,他立刻看到了在妓院前面有一家很大的酒楼,楼上楼上点着灯笼,还没有关门,“不如我们就去。。。。”薛金刀转过头去说,看到这挟持自己的刺客竟然涨了脸,头也不敢抬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恶作剧般的贼笑了一下,“不如我们就去这家倚红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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