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为碟,一世为人》文柒

1、第 1 章

　　我叫化蝶，无力偕白头，入也红尘，醉也红尘。
　　冥官告诉我，九世为蝶，即可轮回再入道。当我第九次飞回奈何时我苦求冥官，因此我入了人道，又飞回他的身边。

　　初见他是在花园，牡丹繁花庭上只见绿柳杨枝。我悄停在蔷薇丛中，扑扇着翅膀看着他。他一袭白衣镶绣着金线，悲悯的注视着我的挣扎，然后伸出手将我粘到指尖上，见他嘴唇微动，想是叹息了声。我不再拼搏最后的契机，愣愣的看着他然后随着冥官回到地府。
　　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人形，只是每次孟婆见到我都会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我。许久之后我明白那叫做怜惜。
　　我是蝶，奈何乃涸。忘川水流湍一湍，奈何桥上等一等。孟婆扬手碎念望，泪淡忘记汤浓，奈何、乃涸。
　　我从未喝过孟婆汤，恍惚九世弹指皆过，孟婆把我的汤洒入忘川。今日即入人道，孟婆对我说，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然后轻叹一声，让我带着对他的痴迷坠入轮回。
　　我迷朦的看着将我托起的女官，她满面欢喜的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为小皇子。”那天起我是这个朝代最后一位皇子，颜景。
　　那时正值满月，红似火的寝宫浸着母妃的笑，那是我记忆中她最美的一天。父皇搂着她的腰看着怀中的我，或许这天是如实地热闹，我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可以看见他了。
　　嬷嬷抱着我到大殿上，满满的堆在玉桌上的物什着实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尽力的撑起幼小的身子寻找他的身影。百官都在等着我的选择，偏偏那人不在。许久后方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报道：十三王爷到。适才见到他着着一身白纱雪纺的织锦迈上殿来，他微屈膝垂背叩首，“臣弟见过皇上。”
　　见到他了，我兴奋莫名的挣扎了起来，想从嬷嬷手中挣脱开急窜到他身上去。嬷嬷无措的抱着目光寻求向母妃。母妃点点头示意将我放下，立时两名宫女拖着长绒的白虎垫铺了下来。我一步步地爬向他，然后拽住他的衣角，他似是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我笑了开来，大殿上只能听见我的笑声，银铃般脆耳。他看着我又望向父皇一眼，抿起嘴笑了下将我抱了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窝在颈间仔细的呼吸着他的味道，仿佛还充斥着那时满庭花园的芬芳。
　　那年他方十二岁，是我的十三皇叔。就是从那时起，在他人眼中我粘着他已成了天经地义。有很长一段时间宫人都在讨论着小皇子抓周时紧抱十三王爷不放，虞妃娘娘冷了面这些。可惜我听不懂，或是不想听，仍旧日复一日的跟着他。不知为何在叔伯中唯有他不曾封地，但我不曾介意，因为离他是那么的近。
　　永乐三十三年，三皇兄被册封为太子，时年父皇已然病重，朝中分为两派。那年我十岁，躲在幕帐后看着正殿，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甘。
　　许是因留着记忆，总会看懂那些蝶语。用手指画着圈圈，随着那些粉蝶欢舞，直到他走过来，然后我笑着跑向他。
　　“十三皇叔，方才父皇都说了些什么，看着三皇兄好生的高兴呢。”
　　“他是太子了。”
　　“太子怎么。”
　　“太子将来就是皇上……”他顿了顿又说，“景儿你还不懂的。”
　　我抬头细细的看着他，仿佛看尽了他眼中的阴霾。我踮起脚，轻轻地覆住他的眼。他未动，就这么依着我，恍惚间回到了那年庭院他粘着我的翅，第一次碰触他的身体，温温热热的。

　　父皇应是老了，我携着新开的梨花去见他，他方闻了下便不住地咳起来。
　　“小主子，快将那花枝扔了吧，皇上闻不得的。”福满细细的嗓音传过来，一阵耳紧，抬头看看他然后将花枝递了出去。
　　“父皇，那花好闻的紧，你怎不能闻呢。”
　　“老了，身体不好了，什么刺鼻的味儿都不行的。”
　　“景儿，坐过来，很长时间不见你了。哪顽皮去了。”
　　“跟十三皇叔呢，”抬眼斜了下父皇，见他脸色一沉“嗯……皇兄们都忙得紧，只能十三皇叔陪我。父皇，十三皇叔怎么不忙呢。”
　　“他懒呗，不想忙，景儿可莫学他哟。”
　　“嗯。”乖乖的答着，父皇揉了揉我的脑袋，带断了根头发，有些疼。
　　母妃说我越发的俊俏了，就快要寻一房媳妇了，嗯，准确来说是皇子妃吧。看着母妃笑的灿烂心下撇撇嘴，那句我只要十三皇叔可说不出口，因为还未到时候嘛。
　　别了母妃就往御花园走去，那里总会让心情明朗起来。或许今天不速之客多了些，方走了套话的三皇兄便又来了一位美人。柳眉凤眼纤蛇腰，我看着那两耸呼之欲出的高峰不由得感叹现在衣质好的很。我笑笑，把半跪在地上的腿拉直伸开，扑下落在衣衫上的草叶，然后望着她向我走来。

　　许是快到朝贡的时候，贤德宫热闹了许多。我握着大皇兄的手不住地颤抖，赶来的侍卫们很快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三皇弟，你何苦呢，皇位不早晚都是你的吗，还有四皇弟和七皇弟，你们怎么也这么想不开呢。”
　　大皇兄说的悲痛极了，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兴奋的心跳，我镇静些后再次抬头看向前方。我感觉到了鲜血的呼啸，浓郁的腥味传过来，皱皱眉，父皇是不喜欢刺鼻的味道的。
　　“啊！！！”回身看着皇后娘娘在已呆滞的左卿身后惊恐的叫了出来。三皇兄你怎么就这么急呢，喧闹间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娇媚的笑，然后我也笑了出来，想是如痴如醉般。
　　父皇是真的老了，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疲惫，那么暗淡的神情呆滞的望着殿中所有人的忙碌，我抬头望向他的眼，想是望进那苍老的思想。父皇缓慢的动了下，对视着我的目光似是笑了下，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千年不曾有过的温存，相同的血液像是在流动的沸腾。
　　很多人不能理解三皇兄为何要逼宫，皇上已是垂暮，皇位唾手可得。其实我也不理解，但是又仿佛明白那雾蒙蒙的未来不知深埋在何处的变数，我更清楚那三尺青峰后的一双暖香如玉。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复杂，不是吗。
　　我深刻的了解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代表着什么。我躺在寝床上抚着身下弹指可破的玉肌，幻想着那人身绣九天云龙金丝锦服，头冠玉珠腾靴在足。然后身上的一阵刺痛拉回我的神智，身下的女人娇喘着用双眼无声的抗议我的不专心，我了然的笑笑使劲的顶了一下惊的她大呼一声。
　　“呵呵，皇婶可要小声些，宫中人多嘴杂，莫要被人听了去才好。”
　　女人没有机会说出话来便又沉沦下去，只能用眼睛控诉身上之人的恶劣，我闭起双眼不想去看，更不去想那人在她身上时的情景，因为会怕忍不住的扭断她细瘦的脖子。

　　“景哥，禅园的映红开了，去摘些回来可好。”盈儿过来的时候正是好眠，耐不住她的哀求去了这宫中难得的清静之地。满是火红的花儿，开的繁簇，盈儿跑了进去一扎就没了身影。忙奔了去才见她躺在那里闭着眼嗅着花香，几只粉蝶飞了过来绕着她打着转儿。
　　“快些起来，小心压坏了花儿，桂嬷嬷是要不高兴的。”这园子似是在老祖母后便未在有人住进过。小时是不知的，贸然的进了来摘了不少的花儿让嬷嬷好些训斥，后来父皇说那是老祖母的丫头，自老祖母去后就守在那里，莫要胡闹的。
　　桂嬷嬷若不生气确是顶好的人，那些是老祖母的花儿，听说自老祖母进禅园十八年未曾踏出禅园一步。我未曾见过她却喜欢她的紧，那年我恍惚的飞进这深宫迷了路，是一阵诵经声领我出来，迎面见到还略显稚嫩的他。他随着桂嬷嬷修剪花枝，很是专注，汗水从额头滑过被眼光照着闪了眼。我慢慢的飞过去停在与他不远的花枝上，看着他白皙的手缓缓掠过那些花儿，一时就这样沉了进去。
　　“景哥，你看这些花儿，美的紧呢，桂嬷嬷好生的厉害，要我来非凋了不可。”盈儿自丛中坐起用手轻点着花瓣，那株英蓝不觉间掉了一个瓣落在她裙摆上，心中莫名的一痛好似被折了羽翼般。
　　“快些起来，桂嬷嬷应是去看莲了，回来看见你如此可是会生气的。”盈儿听后忙左右顾下的跳起来跑到我面前，吐吐舌头，无奈的笑笑点点她的额头。
　　“你们怎在这里？”笑闹间熟悉的声音传来，在我听来犹如天籁，一直的渴求，我兴奋的转身看着他走进来。
　　“十三皇叔好。”
　　“竟是景儿，还想是谁在这里呢。”他像是松口气般的说着，我一直微笑的注视着他，盈儿像是不甘被忽略蹿到他眼前眉目讨好的笑着。
　　“皇叔刚从江南回来可曾带好玩的给盈儿啊。”
　　“呵呵，盈儿好生的大方，皇叔都没说要送你便要了起来么？”盈儿一阵的脸红，低下头搓着袖口，默的被一阵冰凉惊的小呼了一声，细看却是南州的如黎。盈儿惊笑着抱下皇叔跑到我身前来得意举着。接过手中，一阵冰爽从手心传到身内，江南果真出尤物。这方如黎想来是名贵的很，如此不带一丝杂质的晶莹剔透。突地有些嫉妒起盈儿，很想问问他可有给我带回什么，想想也就算了，我自八岁那年不就是他最懂事的皇侄么。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注定了结局，那年朝贡不止带走一纸文书，更带来一位彬彬王子，我见着盈儿面容如玉潮红如樱，与那异域客人花前密语，浅笑涟涟，连那天上的月都顿时明亮了许多。我巧步上前，引得盈儿一脸羞涩，客人见状爽朗的笑了声，他说他叫宜风，宜家风情媚骨三分，浸的是南越黎湖带着浅风袭来，看着盈儿眉眼含春的嗔过来，我明了的笑笑点点盈儿的额头，对这宜风道：“自家妹妹些许顽皮，还请王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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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懒。发上来只是填一下门面，正如自己所说。写文纯属自娱。这是许久之前写的。断断续续的接上才算是一章。
我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