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医院，又进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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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护士妹妹又拿来一瓶药的时候，我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使出了河东狮吼神功十二成的功力，怒吼，“褚冰块，你敢骗我！！！你不是说只有一瓶药吗！”
护士妹妹好脾气的把新药换到点滴管上，温柔的对我说，“何小姐您请稍等，褚主任正在和护士长讨论手术事宜，得一会儿才有时间过来呢。”然后扭着小蛮腰，款款出去了，如果傲桀那个家伙在的话，定然要口水横流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褚冰块先斩后奏的带来医院了，不就是喝酒吐了一下嘛，小题大做。
整个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生物了，于是我无聊的数着吊瓶里滴下的药液。
此时此刻，小燕子体的诗格外应景，我忍不住也高雅一番，“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天花板，低头是病床。”
微眯着眼，思绪飘回三年前。
彼时的我在Ico，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刚刚清醒。
小护士甲说，“xxx，二床的病人可能清醒了，你去看看，她的心电图刚才有变化。”
也许是死亡边缘徘徊过一回，便知道生命的可贵了，于是我对颠颠儿赶来的小护士乙说，“帮我，帮我叫，主任。”声音断断续续的，虚弱无力，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很快，一个戴着口罩，一身白大褂脏兮兮的小大夫快步走过来，怎么看怎么不像主任的派头，印象里主任应该都是双手抄兜，表情神圣，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这个平易近人的“主任”，就是褚仁。
也许是我当时声音太飘摇，于是护士乙把“主任”听成“褚仁”了吧。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诚恳的问，“大夫，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摘下口罩，将耳附至我的唇边，轻声道，“你想说什么，慢慢说。”
我眨眨眼，想不到口罩下面的男生有着如此英俊的眉眼，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刚才那番话说了一遍。
他轻轻的抿了抿嘴，那表情就好像给病人下了病危通知书一般，我的心倏的就慢了半拍。却听见他慢吞吞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安心的在这养病，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张张嘴，他又体贴的附耳过来，我问，“这几天有人来看我吗？男生。”
他想了想说，“没有，不过没关系，有人将你送来医院后，我们已经联系你父母了，他们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可以来照顾你的。”
我有些失落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表示我知道了，他也很默契的看明白了，道，“你现在很虚弱，应该多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几次，哪次也没睡长，也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了。
话说怪不得重症监护室的收费如此之高，这儿的服务真是周到的没话说，不管你有没有需要，都会每隔半小时叫醒你服务你一下。
数次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几欲爆发之时，却看见褚仁来了，他用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自语道，“温度有点高，xxx你给她量一□□温。”又问我，“丫头，你现在觉得好写了吗？”
挂了很久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我有了些精神，说话也不再那么费劲了，听他如此问，我语气不善的说，“我觉得，如果她们能让我睡一大觉的话，我想我可以拍死一头牛。”
他憨憨的笑着，说，“这丫头，还蛮有个性的嘛。”
我接着说，“如果你们要检查还是要吃药，能现在都做完吗，然后我好睡觉，不要每隔半小时就弄醒我一次，真的感觉很不好。”
“本来一会要给你喝一杯甘露醇，还要做一个心电图，既然你要求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做个心电，好么？”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让人听着很舒服。
得到我的同意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撩起我的衣服，以及，以及内衣。。。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脸红红的商量着说话了。
虽然患者无男女，医者也无男女，但是他脸红红的，反倒给我也弄不好意思了，遂别过脸去。
第二日，我已能下地行走了，因无人陪护，只得自己慢慢扶着床沿，墙沿，一点点朝卫生间走去。
恰好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我差点摔倒，赶忙过来搀扶我，似有些嗔怪，道，“这么逞强干什么，我没理他，毕竟此时此刻我希望陪在身边的人，不是这个有些呆傻的小主任。
从厕所出来时，他仍等在那儿，扶着我往回走，走至半路，忽然一个护士丙莽莽撞撞的跑过来，道，“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你半天了，刚才院长接到消息，2床的那个病人的家属，在京沪高速上出车祸了，抢救无效……”
宛如晴天霹雳，抢救无效四个字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我无法背负。慢慢的，慢慢的顺着墙滑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里，抽噎起来。
起初只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便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哭的昏天黑地。
褚仁驱散了走廊里的人，陪我一起蹲在墙边，看我哭泣。
二十岁的我第一次知道，命运是如此的残酷，我终于知道，我不过是一直生活在幻想编织的童话里，如今梦醒了，童话结束了，而我，一无所有。
那一刻，我把褚仁当做了依靠，哭累了，坐在地上，头靠着他的肩，断断续续的说个不停，说我和刘忻的爱情，说我以为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甜蜜，说我那么爱他，胜过爱我自己，说我的愚蠢，为了爱一个人失去了两个最爱我的人。
他轻轻的捋顺我的头发，说，“没关系，至少从今以后，你还有我。”
那是我听过这世界上最温暖的话。
我抬起头，问他，“小主任，你叫什么名字？”
“褚仁。”
我以为我已经为我的愚蠢受到惩罚，然而命运的残忍不止于此，我在医院昏迷数日，我银行卡里那些钱早就已经不够了，是褚仁作担保，请求先抢救我，等家属来了在补上医药费。可是如今，没有人会来给我送医药费了，院方决定停止治疗并起诉我。
骤失爱人和双亲，若是因此锒铛入狱的话，连自由也失去了，这些事，终于摧毁了我最后的坚强，我站在窗台上，想象着自己自由落体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姿态。
褚仁死死的抱住站在窗台边上陷入疯狂的我，我拼命的挣扎，声嘶力竭的喊，“你放开我，让我死，该死的人是我，现在这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褚仁忽然给了我一耳光，“薇染，你父母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死了，能换回他们吗？”
我安静了下来，目光涣散的看着他。
他说，“你好好想想，家里的存折或是固定资产什么的。这几天，我担保你出院，你把它们折合成现，然后回来补上医药费，还有你父母的事情，这些事情都需要你去做呢。”
高高瘦瘦的褚仁，成了我的主心骨，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回到家乡，变卖了房子，盘出了店铺，又将父母遗体带回，合葬在了公墓。
下葬的那天，恰好是清明微雨，我在墓碑前放了束鲜花，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我带着所有的钱，重又回到了c市，同样都是大而冷漠的城市，至少这里还有褚仁，还有那个，我最爱最恨的男人。
因为急着转卖，我又不懂行情，家里的房子和商店是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出手的，扣掉丧葬公墓费和高额的医疗费，我已经只剩下10万块而已了。
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后，褚仁问我，“薇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念书吗？”
我摇摇头，“不了，念不下去了，以后的以后都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要学会在社会上生存。你可以帮我挑一个房子吗？至少，还算是有个家，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浮萍，无根无依了。”如此说着，眼泪也就下来了。
在c市，10万元根本买不下一个房子，最终，以九万块的价格，敲定了首付，10年还清。
当褚仁带着我，我揣着最后的1万块，去我空空如野的新家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恍如隔世了。
褚仁说我找工作之前，手里得有点钱花着，所以我的家具是他用他攒了两年的老婆本买的，他声称是借给我的，警告我将来一定要还给他，若是因为我不还他老婆本而导致他娶不上老婆，他是要我肉偿的。
我对此番警告付之一笑。
我问他，“褚仁，你最近不怎么笑了，这是为什么？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
“上学的时候很爱笑的，自从来医院工作后，血腥与死亡见的多了，也便笑不出来了，若不是近日哄着你，我早已忘了该怎么笑了。”褚仁回答我的时候，话里充满了忧伤，他说，“薇染，你不知道，只有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那天，你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神里却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时候，那个难产大出血的妇人，当时我只是个递手术刀的，可是她临死前说的‘救我，我不想死’，却一直成为困扰我心头的梦魇。”
他抱住我，颤声说，“你像个迷失人间的精灵，我好怕会眼睁睁的看你在面前失去呼吸，而我却无能为力，答应我，薇染，永远不要在做傻事。”
他不会知道，曾经也有一个男子，说我美好的像个精灵。他也不会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我，那一刻想的却不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医院，又进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