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渡狂言

1020、一直如此

　　卿狂离开了这湛蓝无际的水域天泽，她最后回头看了眼氤氲萦绕能量宛若星芒般飘散在周围的大海，这里是不仅仅是一片划分开的蓝海，更是一处由天材地宝造就而成的另外一个空间，她不清楚那个开辟水域天泽的大能者是谁，但是光这出手迅捷宛若雷霆之势的手段，挥毫泼墨一般将这么块宝地划分的天衣无缝衔接恰当，当真世间罕有。而这么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她的母亲便是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而今天，她捧着她母亲留下的遗物，离开了这里。

　　“教主，您接下来去哪？”身后的唐风盯着前面的长袍少年，他那不够宽的肩膀处，还歪着一朵干枯的蓝花，说是蓝花，也就花瓣花杆还透着股幽幽蓝色，其余地方，简直与枯木无异。他真想不通教主这般珍惜的捧在手上搂在怀里是为的啥。

　　卿狂想了想：“你先回神社。”

　　“那您呢？”唐风可没忘记刚才的惊险一幕，那个温石瞪着两个眼珠子盯着自家教主的模样，像极了天蛰城外海里的凶兽。

　　卿狂没有回答唐风的话，只是淡淡斜了他一眼。这一眼瞬间让唐风想起来自己教主是如何淌过一堆堆尸山血海，一次次惊险围杀，他的教主虽然面容俊逸非凡，白皙的脸上还透着些许的稚气，但是那些都是外表的假象，与教主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来，他对教主还是非常自信的。

　　简单行了个礼后唐风便消失在原地，卿狂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身形晃动，同样消失不见。

　　推开无极雷光城厚重的大门，卿狂翩然落在了天幕下，望着眼前的假山瀑布卿狂转身将手中花盆放在石桌上。

　　不远处的引雷木丝毫没有变化，与当时她种下去模样一般，只是当时她随手洒下去的食人花反而愈发的茁壮成长起来，色彩缤纷的花瓣之中，那白森森，若寒光冰刃一般的牙齿乍现，看着着实让人害怕。但偏偏如此可怖的生物，在触及到卿狂的气息后又极具人性化的缩头缩脑退了回去，匍匐在氤氲之中，若隐若现。

　　不远处的小蓝抱着依旧如婴儿一般的裂天魔蝶施施然走来：“主人？”

　　卿狂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花盆：“这盆花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我目前不能将它带在身边，它又入不了空间里，眼下只能暂时放在这里。”

　　她想看看得到了赤魂石的阵法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又不能抱着一盆花到处走，想来，放在这里她最放心。

　　小蓝歪头看了看那干瘪枯死的蓝色花朵，对于主人时不时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一举动，她表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照看好这盆花。

　　“主人，这个魔……这个婴……这个裂天，他长牙齿了。”

　　小蓝将白胖胖的婴儿捧到卿狂面前，细长的柳眉锁在一起，凝脂一般的脸庞浮现了一抹忧愁。

　　这个眼睛还没睁开，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要听自己唱歌的小婴儿，在某天某个吃饱喝足的傍晚，睡得憨态可掬，可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他嘴里咯吱的磨牙声，声音不大，但这一声，足以惊得她心惊肉跳。且不说这个成长过程完全与人类幼儿一致的古怪行为，单这个磨牙声，就说明了这个超级恐怖的小魔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茁壮成长中，而最让小蓝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他磨牙的那一瞬间，那粉嫩稚气的脸庞上充满了戾气，那股冷到骨髓的恐怖气息瞬间在他周围弥漫开来，仿佛将她带入了无尽地狱。这种感受，她也只体验过两次，一次是冥海雷劫，一次是无极雷光城的雷劫，这种纯粹的，毁天灭地的力量，能将自己碾成齑粉。

　　卿狂有些诧异，这个小娃儿居然开始长牙齿了？这是什么情况？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现象是在长身体，一般人类婴幼儿也都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为什么这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出现在裂天魔蝶身上，却显得异常的诡异？

　　卿狂思索片刻索性将这胖乎白软的面团儿揽了过来，抱在自己面前仔细端详。

　　这魔蝶与其他娃儿不同，这个魔蝶长得出乎意料的完美无瑕，美得不分男女，只是个婴儿模样，却漂亮得世间罕见，只是转过来看，他背上蔓布着黑色的蝴蝶翅膀纹路，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匍匐在他背上。

　　“咦？”卿狂仔细看，发现那黑色的蝴蝶翅膀纹路中，开始流动着紫色的光芒，一些纹路尾端甚至直接褪成了紫色，这又是什么情况？

　　“紫色的蝴蝶？”这是卿狂脑海里能够想象出来的画面。这个小孩长大后难不成翅膀是紫色的？但是应离说过，裂天魔蝶似乎是黑色的才对。

　　卿狂反复琢磨着裂天魔蝶背上的纹路变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她不由得小声念叨：“应离在就好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似是回应卿狂，怀中的裂天魔蝶不满的凑过来嗅了嗅，握成粉拳的小手动了动，紧接着便在卿狂和小蓝的惊讶中睁开了眼睑。

　　那是一双猩红如血的眸子，浓烈的像要溢出遮天般的血色一般，深邃，沉寂。锐利如卿狂，也看不透那双血眸究竟在打量着什么。

　　他半张着眼睛，像在看着无极雷光城头顶的茫茫天空，又像是在盯着那层根本看不见的保护罩……

　　卿狂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这种纯粹的血眸与之前她见过的任何血眸都不同，那些无非都是酒红色，或者像眸子里染了血。真正如这般天生的血眸，她还是第一次见，就连应离心伤若死，崩溃流出血泪，从此眼眸改色，都不曾这般血雾猩红。

　　小蓝更是被那双眼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作为魔兽，各类颜色的眼睛她都见过，红眸子更是比比皆是，就连她自己也是经过了雷劫洗礼，脱胎换骨成了红眸，但是如这般，明明看着就去普通的红眸，却让她不敢再看一眼。仿佛被那眼神扫到，自己便堕入雷劫之下，灰飞烟灭。

　　察觉到小蓝的恐惧，卿狂试探着分出一缕精神力量与之沟通，但这一试探，卿狂瞬间便察觉到不妙。

　　她的精神力量一蔓延出去，几乎是瞬间就被一股庞大的血色大手扼住，如挣扎中的小蛇，在那血色大手里不断翻腾。

　　随后他转将视线望像卿狂。

　　他就这么凝视着卿狂，眼也不眨。

　　说来真是奇怪，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却给所有人一种需要仰视的错觉。

　　卿狂挣脱不开，只能实图与裂天魔蝶沟通，只是随后她便发现，她根本不能以主人的身份对裂天魔蝶进行沟通，或者说，在他的大脑里，根本就没有沟通这个选项。

　　难道他真的是个纯粹的婴儿？所以无法沟通？

　　卿狂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她又猜不出原因，眼下她的精神力量被他锁定着，她竟连一丝逃出的可能都没有。而且更恐怖的是，那血色的大手仿佛有腐蚀性一般，将她那股银色的精神力量逐渐染红，蔓延出去，朝自己不断扩张。

　　这是在窃取自己的信息？

　　一旦被这红色血雾染红，卿狂感觉自己会被他瞬间解析，她想起应离说过，裂天魔蝶是外来物种，初生长时，混沌初开一片朦胧，任何情感，意识，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善，恶，都源自于他接触的事物，难道说，他这是正在通过自己，来开始建立他的人设？

　　这种感觉未免太古怪了，如果她心存恶念，那他是不是就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了？

　　还是说，他现在只是好奇，观摩？

　　卿狂发现自己很头痛，不止是被自己这个想法弄的头疼，而且还是真的头疼欲裂。

　　她感觉那股血雾似乎快要触及自己灵台，她不清楚灵台被裂天魔蝶入侵会有什么后果，光是眼下她便已招架不住。

　　小蓝看着自己主人几乎是瞬间脸色发白，立马明白这两人似乎是在互相掣肘，当下焦急万分。裂天魔蝶的强悍野蛮大家早就一清二楚，眼下主人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定然是这魔蝶在镇压主人。她不懂被契约的魔兽为什么能随意掌控或者挣脱契约束缚，但眼下她必须救主人。

　　可是小蓝虽然进化成风暴美人鱼，但是不代表她能跟裂天魔蝶对峙，说白了，裂天魔蝶瞪她一眼，她就能当场身亡给他看。想来想去，小蓝把心一横，站在两人面前轻轻哼起了歌。

　　歌声悠扬，轻柔婉约，仿佛将人心底美好的回忆都勾勒出来，整个无极雷光城好似一下陷入了沉寂，一旁原本哼哼唧唧的食人花此刻也彻底耷拉着，仿佛睡着一般。常鸣于耳畔，只为他一人而奏的歌曲，更是令裂天魔蝶蠕蠕唇边，似乎像回到了温暖熟悉的摇篮，他疲惫的眨着眼，意识涣散，片刻便陷入沉睡。

　　那股血雾也在即将破入之际，皆数散去，无影无踪。只留下微微颤抖的卿狂，低头凝视着陷入沉睡的裂天魔蝶。

　　“他看到我了……”卿狂不知是对小蓝说，还是对自己说。低头瞅了瞅已然陷入沉睡的裂天魔蝶，她略微失神。

　　小蓝小心接过主人递来的婴儿，不敢大声喘气：“主人？”

　　小蓝不清楚，被裂天魔蝶看到会怎样，更何况主人契约了他，而他的成长也是必然趋势，主人眼下苦恼，似乎多虑了。

　　卿狂也明白自己想多了，毕竟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裂天魔蝶正在成长，虽然缓慢，但已有一些自主意识，虽然他还如婴儿一般时常沉睡，但本质已经截然不同。方才即便没有小蓝，只怕这裂天魔蝶也会再次沉睡，婴儿时期的任何生物，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非常有限。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

　　“小蓝，以后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卿狂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小蓝不解，微微一笑：“不是一直如此么。”

　　卿狂愣住，随即哈哈一笑：“是我思虑太多了。”她待所有魔兽伙伴都是如此，只不过因为这个特殊的存在，她便对小蓝格外关注了些，但是回头想想，以前她不就一直这样过来的么，真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