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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虚空大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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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山羊胡老头的呼唤,原本站得笔直的魁梧大汉侧过脸,皱眉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山羊胡老头。
眼前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点石成金蓝啡收下的新护卫,刃牙。这次府邸出事没有带上刃牙,显然他们几个都不是蓝啡亲信,眼下留守看着山羊胡老头,只怕也是不想他们触及府邸内幕。
山羊胡老头浑浊眼眸在盯上刃牙后顿时明亮起来,他陪笑一声,迫不及待道:“刃牙阁下,你看你们家蓝啡少爷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我也已经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蓝啡少爷也并未怪罪下来,我想蓝啡少爷大人大量,不会与一个黄土半截的老头计较,不若此刻你替我松绑,将我放了,再去支援你们家少爷,没准你们家少爷还会夸你,你看如何?”
刃牙听着嘴角直抽,他很想问山羊胡老头,他看着有那么傻么!
山羊胡老头见刃牙不理自己,后山又咆哮冲天,也不知道蓝啡造了什么孽,又是雷电又是暴雨的,多半是有人摸黑寻上门报仇来了,想来蓝啡那般盛气凌人仗势欺人的模样,只怕得罪不少人,就是只盼那些英雄好汉不要认错人,将他这个无辜可怜弱小的老头,当做了蓝家府邸的人一并给杀了。
山羊胡老头听着那声声咆哮宛若惊雷,惊得他灵魂都开始颤抖起来,生怕那个盛怒之下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自己捏蚂蚁一样把自己捏死。
只是才这么想着,周围看守山羊胡老头的几个侍卫便突然齐齐倒下,在刃牙错愕的神情中,他缓缓倒下,趴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山羊胡老头见状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天呐,这怎么回事?这是连自己人都杀?这么丧心病狂?这后山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啊这么恐怖残忍?可我不是你们蓝家人啊,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个老头吧,我可什么也没干啊,我是无辜的啊,我就散个步,就被人套了麻袋逮到这里来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冤枉的啊……”
眼看着就连看守自己的侍卫都倒下了,山羊胡老头受到不小惊讶,语无伦次的开始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是将来人当做后山的主人,还是半夜摸上门来寻仇的英雄好汉。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山羊胡老头只觉得这笑声无比熟悉,他睁开老泪纵横的双眼,一抹青色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一个长得无比英俊潇洒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唇角噙笑,眉宇间一派怡然自得,正是自己那个便宜师父!
“师……师父?你是师父?”山羊胡老头试探一二,望着面前噙笑悠悠的青衣俊逸少年,当即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师父啊,您老人家可算来了,你再不来,可就再也见不到徒儿最后一面了啊,师父啊,你是不知道啊,那个蓝啡简直丧心病狂啊,拿不知穿了几百年的臭袜子来塞我的嘴啊,我心里苦啊我的师父……你受伤了?!”
山羊胡老头一边哭一边看着卿狂替自己解绑,昏暗光线下,翠色青衣上,肩头那抹暗红色格外显眼,联想着后山之事,山羊胡老头立马就明白过来,望着卿狂的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卿狂衣袖一挥,钉在山羊胡老头身侧的几十把匕首顿时化作灰烬,绳索也在卿狂手中脱落,她望着山羊胡老头笑道:“远远见你浑身是血,以为你受了什么重伤,眼下看来也是皮肉伤,走吧,此刻蓝府大乱,正是逃走最佳时机。”
山羊胡老头破天荒的没有叽叽喳喳不休,也没有趁机讨要好处,而是一反常态的点点头,乖巧跟在卿狂身后,两人一青一灰,前后跃出蓝府,消失在茫茫街道。
逃出生天,两人一路疾驰,最后山羊胡老头随着卿狂落在满是槐花树的街道,最后跟着卿狂一前一后进入了观城楼里,直把山羊胡老头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烈火佣兵团所在啊,好气魄,建在如此繁华大道……师父,这得要不少钱吧?”
卿狂闻言看了山羊胡老头一眼,那眼神,深不可测:“是啊,费了不少。”话说回来,能买下这座观城楼,山羊胡老头出力不少,只是看老头惊叹赞美的模样,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一处楼房,竟然还与自己有关。
进入楼房,站岗的两个佣兵看到自家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副团长回来了,当即一愣,随即喜不自胜,连忙替卿狂开了门栏。卿狂走入院落来到议事大厅,山羊胡老头也紧跟其后,环顾四周,复古建筑皆是风情,老头连声赞叹之后,便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位黑衣少年,那少年眉头紧锁,正是他之前在点石成金见过的,佣兵团团长,雷昂,真是年少有为!
“怎么参加个寿宴,还出了这么多事?”雷昂起身走到卿狂面前,显然白日里自家副团长当着众人的面答应雷老家主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事情发生后雷昂迫切想知道详细原因,参与天蛰城守卫战这件事可不小,事关生死,他怎能不急,偏偏他派了无数人去找,就是找不到当事人,眼下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深更半夜,带着个古怪猥琐老头:“你的面具呢?”
雷昂只是扫了眼浑身是血的山羊胡老头,目光便投在卿狂身上,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受伤了?因为他?”
卿狂一时间解释不了那么多,拍拍雷昂肩膀,招呼山羊胡老头一起坐下,想了想她道:“事出有因,我是以个人名义答应雷婴,待我出发天蛰城,咱们烈火佣兵团依旧打开门做买卖便是,若有人登门寻事,能出手则出手,打不过的,等我回来,替你们出头。”
雷昂听着,又好笑又好气,无奈叹息一声,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山羊胡老头:“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卿狂伸手,替自己倒茶:“蓝啡抓的。”
点石成金一行,雷昂也参与了,卿狂一提,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山羊胡老头生怕雷昂这个团长将自己赶出去,毕竟得罪蓝啡这种事情傻子也不会做,不把自己抓起来交给蓝啡卖个人情,已经算给自己天大面子了,他当即抢先一步,替卿狂倒茶:“师父小心,你还有伤在身,这种小事就让徒儿来做。”
雷昂果然瞠目结舌:“师,师父?”这怎么看也完全不像师徒啊,爷孙还差不多。而且,怎么还是反着来的:“怎么出个门,还收了个这么……徒弟来?”那个老字,生生被雷昂吞了回去。即便是师徒关系,那这反差也太大了点,那老头老的都可以当蒂法斯的老祖宗了,这反而还成了徒弟,真是奇了怪哉。
卿狂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山羊胡老头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一言难尽,眼下他也不敢到处乱跑,就让他在这里待着,尽量别出门就是。”
山羊胡老头连忙点头,见卿狂一口气喝光了茶水,立马便又添满,有了师父开口,那他自然可以安然无恙的待在这么恢宏楼里,蓝啡那小鬼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猜到自己就藏身在他眼皮子底下。
卿狂没有再喝山羊胡老头倒的茶,而是将肩头的青色风衣给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玄黑佣兵服,那黑色衣裳的衣领袖口,皆覆有火红花纹,与这里其他佣兵所穿,并无太大区别。
雷昂与山羊胡老头望着卿狂将那来头不小的青衣收起,露出肩膀扣出四个血窟窿一般的血洞,上面还汩汩涌着血迹,光是看着就觉得非常疼。
将青衣收进空间戒指,卿狂转手便又将一枚空间戒指递给雷昂:“出了趟门,不算太亏,这个戒指你拿着,里面有些还算不错的源石与武器,可用于咱们佣兵团里,毕竟拉拢高手,没有一些真材实料是不行的。这种东西你不用担心,只管给贡献高的人就是,不够我再找,既然咱们要把老团长的佣兵团发扬光大,该有的东西咱们也必须要有。”
雷昂看了看卿狂肩膀上的四个血洞,再看了看那白皙手指中的古朴戒指,他深深凝视卿狂,久久不语。
卿狂将戒指塞在雷昂手中,起身:“接下来的时间我比较忙,团里有事可以去找飞影帮忙,他如果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淮罹。”相信有淮罹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卿狂转身:“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回了郦波弯,暂时不会回来了。”
雷昂跟着起身,皱眉不解:“你要回郦波弯?”
卿狂笑了笑:“不是。”
那是什么?
别说雷昂,山羊胡老头此刻也是疑惑不解。
卿狂看了看雷昂,再看了看山羊胡老头,缓缓开口:“有人看到了我的脸,为了避免麻烦,蒂法斯这个身份暂时不能再用。”所以她才会告诉雷昂,让他告诉别人,副团长回了烈火佣兵团总部,郦波弯去了。
雷昂眼神晦暗,在山羊胡老头身上看了又看,心中疑惑,他问:“既然如此,那你暂时回郦波弯岂不正好?”被人看到了脸,说明那个人实力高过蒂法斯,既然如此,那干脆避避风头,顺带回郦波弯看看也好。
卿狂摇头,对于这个佣兵团,她是给了真心的,但是她的身份复杂,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的佣兵团,她诚实答道:“我在蓝色港湾还有事情处理,我会换个身份,你通知一下,如果在其他场合遇到,让他们装作不知即可。”
“你有什么事情?或许我可以帮忙!”雷昂越听越觉得眼前这个人他完全看不透,有时候他像个走到哪算哪的浪人,一生潇洒不羁自由自在。有时候又觉得他背负了什么秘密,让人猜不透看不透。不过有一点雷昂明白,无论隐藏了什么,眼前这个人,都不曾对自己说谎,甚至付出一切,皆出自真心。
卿狂摇头,雷昂见状蹙眉,望着卿狂转身离去的身影,雷昂蓦地开口:“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蒂法斯……”
卿狂驻足,背对雷昂,雷昂深吸一口气:“你永远是我们烈火佣兵团的副团长,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大家。所以无论你还背负了什么,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副团长。”
雷昂抬头望着踩在楼梯的背影继续道:“那天王权使徒杀来,我便一直放心不下,我追查了许多,凉殷也好,或者,或者……自由联盟也罢,那些我都不在乎,蒂法斯,你……懂么。”
王权使徒也好,自由联盟也罢,那些我都不在乎,蒂法斯,你……懂么。
卿狂垂首,眼眸之中掠过一抹惊讶,她转身望着大厅里的雷昂:“你知道我是谁?”
雷昂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王权使徒,从来只替光明神殿诛杀叛党,而眼下叛党之中,名声大噪的只有一方势力……自由联盟。”
卿狂听着雷昂的分析不由得一笑:“雷家,果然无所不知。”
雷昂有些失落:“你还是不肯信我?”
卿狂抿唇:“那你信自由联盟么?”
雷昂蹙眉,不知如何回答。
“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只要在蓝光天恒,王权使徒就不会找佣兵团的麻烦。至于我……”卿狂深深望了眼站在底下的雷昂,语气听不出其他情绪:“只要一口咬定没见过我这张脸,就行了。”
望着卿狂的身影,雷昂突然没来由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浓烈的不舍,他在心里质问自己,是光明神殿,还是自由联盟,真的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因为一个身份,就无视了一路从郦波弯闯过来的情谊?
可是他虽然没有那么强的荣誉感,但是对光明神殿,还是心生敬畏的,毕竟魔神大陆上,那座神殿,就是信仰。
雷昂没了声音,卿狂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她不能让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她,跟着她,只因为她这个人,就去对抗全世界,这是不现实的,这样的人也不多,至于如何抉择,她从来都不会干预,而且卿狂本身也有些内疚,她同样不想将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一路走来,死的人太多了。
两个人各自沉默,各自离去。雷昂跌坐在沙发中眼神涣散,仿徨之中仿佛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卿狂踩着木质楼梯朝自己房间走去,突然觉得这条路,有些远。
剩下个山羊胡老头看了看雷昂,再看了看楼梯,想着以后肯定和这个团长少不了接触,当即匆匆抱拳,然后提着裙摆追卿狂去了:“师父,师父等等,等等我啊。”
听着山羊胡老头的声音,卿狂觉得有些好笑,她停下等着山羊胡老头,两人并肩走去:“你可要想清楚,这条路……不好走。”
山羊胡老头嘿嘿一笑:“我这种身份,有什么需要想的,本身我自己也想投靠自由联盟,只是苦于无门,眼下有师父在,咱们师徒二人,自当同心协力,同去同归。”
卿狂闻言轻笑:“前路迢迢,接下来我要去的都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你也去?”
山羊胡老头胡子一翘一翘的:“去!”
“为何?”
“九死一生之地,也是宝藏扎堆的地方,所谓富贵险中求,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山羊胡老头摸着自己的胡须,颇为自得。
卿狂却不信这些,只是看着山羊胡老头,仿佛要将他看透彻:“为什么跟着我?”
“想学师父那身看石本领,不过我对师父之心,绝对是真,我这一路走来所闻所见不少,师父是第一个肯出手,救我逃出生天的人。”山羊胡自知自己那套说辞肯定不行,当下讪讪一笑,说出心中所想,他道:“以后遇上事,师父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我自然是不怕的。”
卿狂闻言没有开口,她推开房门转头望去,只见那张大床上,那个折扇少年竟然还在沉沉睡着,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这下可真把卿狂看的称奇了,这世上还真有一杯就倒的人,而且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不止,真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进入房间山羊胡老头便径直来到阳台左观右看,生怕自己被人盯上,足足趴在阳台半个时辰还多。
直到卿狂换了身衣裳,来到房间,山羊胡还趴在阳台一角,只是模样像是睡着一般。想来今天他又惊又吓不少,此刻精神一松懈,睡意自然浓烈,竟然看着看着,就这么睡着了。
卿狂随意替自己处理好伤口,换了身白袍,身披黑色风衣,宛若一个常年在外走南闯北的散修,只是那墨发飞扬,一身桀骜冷冽气息散发,使得让见过的人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曾经突然出现在蓝色港湾的一个少年,蓝无邪。
卿狂按照大哥之前的模样打扮,蓝啡府邸后山那个老头掀了她的面具认出了自己,可是蓝啡应当还没有见过大哥,所以无论何种原因,她都将青衣收起,换了身与烈火佣兵团毫无瓜葛的衣裳,以真面目示人。
卿狂在阳台找到了山羊胡老头,见他睡得安稳便不再打扰,自己肩头受伤也需要调理,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受,她有必要抓紧时间修复。
盘腿坐下,卿狂运转内丹调息伤口,脑海里想的都是今晚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说的话,眼下她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赤灵魂石,大哥的事情也有了个明确线索,接下来她只要以大哥身份出现,自然就能知道大哥在这里做了什么交易。至于蓝啡和那个大君王老者,她反而不那么担忧了,既然她打算冒充大哥,那么那些人她也没必要怕,只要不触及烈火佣兵团,她在这座城市便没有什么担忧的。
思来想去也还是诸多地方想不通,卿狂便干脆转而去审视自己丹田之中那颗神秘的黑珠。只是她的丹田此刻已无无极雷光城与引雷木,除了她的双丹外就是之前大哥有所察觉的奇怪黑珠。出来一年多,她也极少去接触这个黑珠,只是为了防止它出现异样,留了一份精神注意便是,眼下这个潜藏在她体内的黑珠依旧如当初大哥替她检查的一样,并没有任何异样,卿狂便又收了神识,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如此反复琢磨,不知不觉已经天亮,卿狂缓缓睁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感叹这时间过得未免太快了些,好像她才闭上眼,这天就开始亮了。不过既然已经天亮,卿狂也就没心思调息,她起身,正好看到山羊胡老头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既然醒了,那便走吧。”卿狂起身。
山羊胡老头紧跟着匆匆起来,看了看床上睡成粽子的人影,冲卿狂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卿狂纵身跃下阳台落在后院,山羊胡老头见自家这个小师父并没有开口解释的迹象,当即沉默不语。
卿狂蹙眉走在大街上,与山羊胡老头并肩而行,路过晨起的人见到了一个猥琐老头和一个超凡脱俗的俊逸少年并肩走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不搭。
卿狂心里想着一个问题,昨晚暗红色风衣男子曾说了一句话,他说大哥如果想再登录蓝色港湾,就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这句话一开始卿狂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理清头绪之后,她反而觉得这句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哪里复杂,她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了。
想不通便暂时不想,眼下她拿到了赤灵魂石,只要找到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后面的她自然都会知晓。至于要怎么找,卿狂心里也有计较。昨晚那暗红色风衣男子已经说过,他先回社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里找他。
如果卿狂猜得没错,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所说的社里,应该就是在天空之城时舞图曾经说过的一个地方,蓝御神社!
好在卿狂身边还跟着个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的山羊胡老头,她扫了眼已经换了一身黑衣的山羊胡老头,道:“知道蓝御神社在哪么?”
“当然知道,蓝御神社来头不小,可不是点石成金那些会所可比的,你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都能知道蓝御神社的所在。”山羊胡老头一听,当即滔滔不绝,说到这里他打量了眼自家师父,小心问道:“怎么师父,你这是要带我一起去投奔蓝御神社?”
卿狂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山羊胡老头说的话,又问:“我初来乍到,对这些并不了解,你跟我说说这蓝御神社到底是做什么的。”
山羊胡老头不解卿狂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是既然有问,他知晓得也皆会如数告知。他踩着街道石板路,领着卿狂拐了条街道:“蓝色港湾有四大家族,这个师父肯定是知道的。其一便是声名赫赫的雷家,也就是人称光盾家族,传闻雷家,无所不知,每个人手上所掌握的情报不计其数且大多都是真实的。其二呢则是水域世家,水域世家出美人,这个师父想来也在雷老家主寿宴上看到了,第三便是昨日前来贺寿的天恒学院,这是第三世家,别看这天恒学院只是个学院,但整个蓝光天恒,外滩十八岛屿,与这蓝色港湾,可都遍布着天恒学子,其势力之磅礴,可见一斑。不过这个世家与其他世家不同,天恒学院的师祖并不注重血脉传承,相反的,他更倾向师徒授业,也是世家里罕见的存在了。昨日师父在寿宴上见到的那些白衣飘飘书生气浓重的那几人,就送了根羽毛的那些人,皆是天恒学院师祖的真传徒孙,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啊。当然啦,这最后一方势力就是这蓝御神社了,说起来这个蓝御神社其实在蓝光天恒非常低调,但不知为何其声名在魔神大陆也是耳熟能详的,想必是因为那蓝御神社财力浑厚,且又有诸多高手坐镇的原因吧,听说蓝御神社里,光是君王境就有许多,至于大君王境,也是有的。”
卿狂摸着下巴,突然问道:“里面可有个叫天玑大君王的?”
山羊胡老头闻言皱眉,想了一阵后摇头:“似乎没有。”
“那那个蓝御神社是做什么的?”
山羊胡老头道:“其实也简单,就是做买卖的地方,不过蓝御神社卖的东西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们那里什么都卖,有武器,防具,草药,也有消息,人,魔兽,各种名额,不过经过我多方打听,我觉得蓝御神社可能还有贩卖城头上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很多外地人也喜欢来蓝御神社买东西,说起来蓝御神社是蓝光天恒里,唯一一个将生意做出去的世家,而且我听说啊,他们蓝御神社不要外人,可是他们那些个人手是怎么来的,却没有人知道了。”
“贩卖城头的货物不是只有黑市夜市才被默许的么?怎么又多了个蓝御神社?”卿狂问。
山羊胡老头听后差点气得吹胡子,不过想想这是自家师父,还是算了。他摇头叹气,冲卿狂解释:“这黑市幕后,可不就是蓝御神社在撑腰么,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既然蓝御神社放手让黑市去做这个买卖,为何自己也跟着做了起来?不过师父,你老人家怎么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现下她是知道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不对,是因为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曾对她说过,他们社里,手伸不到天蛰城那么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着急卿狂要参加守卫战的事,可是既然黑市幕后老板是蓝御神社,那么说明天蛰城还是有说话的地方才对,最不济也应该是有内应在,可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为何会那么说呢?这一切还得进入蓝御神社才能知晓。
山羊胡老头听着自己师父询问蓝御神社的事,猜测着卿狂应该是想去那里,当即一路边解说边带路,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晌午十分,站在了蓝御神社门口。
出乎卿狂意料的,蓝御神社竟然真的是座祭祀的社屋。眼前出现的是处用玄木做成的牌坊,上面无画无字,建的非常之高。牌坊后是由石板堆砌的石阶,石阶不高,卿狂随山羊胡老头踏步上去。片刻来到了参道。
参道由灰色石板铺就,笔直延长至正殿。参道左方是一处偏殿,里面无人,右侧空地上则栽种了一棵巨大古树,古树茂盛,放眼望去遮盖了右方所有空地,古树叶子沙沙作响,茂密得连阳光都照射不进去,只有一些斑驳光影。那些碧绿叶子里头隐隐藏着一些雾蓝花蕾,一串串挂在上头显得拥挤不堪。卿狂这才反应过来,这棵巨大古树,竟然是棵槐花树,而这棵槐花树与她目前所有见过的槐花树不同的是,这棵古树,是当之无愧的千年古树,仅一棵树,就盛满这片空地,使得这片空地绿草如茵,承受恩泽,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收回视线,卿狂踩着满是树叶的参道继续朝前方走去。参道两旁皆高挂灯笼,此刻白昼,两侧灯笼一片晦暗。
山羊胡老头反而像是来过几次,领着卿狂一一介绍左右偏殿后,便带着卿狂踏入大殿之中,神社大殿檐廊则是木质,走在上面有轻微声响,因为是晌午原因,来蓝御神社的人并不多,而卿狂也不是真来祭祀什么,所以她并未进入神社之后去净手,祈福祭祀,参拜什么,而是沿着檐廊绕过大殿,去往后面的正殿。
去往正殿路上依旧是灰色参道,参道上依旧落叶纷纷,其实卿狂一走进这神社,心里就生出了一份心旷神怡之味,她对这个蓝御神社观感不错,毕竟在这片修炼的大陆,很少有城池还能沿袭旧时候的东西,给这片土地,留有一方净土。
踏入正殿,里面素雅非常,几张矮桌,左右摆着蒲团,便是正殿待客所在。其中屋内走出一人,望着卿狂与山羊胡老头,露出一抹不解之色,但也仅是片刻,便领着卿狂朝正殿的檐廊走去,显然是想带去房间里。
一般客人都只在大殿,正殿是没什么人徘徊的。能来正殿的都是了解情况的,所以正殿的人都是蓝御神社的精英,而精英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家教主呢,所以那个人关上房门后,便单膝跪地:“见过教主!”
卿狂在逐渐习惯当中,山羊胡老头则生生被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蓝御神社的人喊自己师父为教主?这人疯了?明显不是啊,难道师父真是蓝御神社的教主?这更不可能啊,你见过哪个教主去问一个外人,咱们教是个什么教的么!这什么跟什么,而且他从来只听说蓝御神社只有社长,这个教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起来吧。”卿狂这次来是奔着昨晚的暗红色风衣男子,眼下见不到那人,卿狂亦不清楚那人名字,当即冲着那男子道:“通知下去,召集所有人前来,我有事交代。”
“是。”那人没有多想,接到命令转身便出去了,顺带将房门关上。
山羊胡老头看着人出去了,当即转身去询问卿狂:“师父啊,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是……蓝御神社的……教主?不能啊,哪有你这样的教主,连自家神社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而且,而且你不是烈火佣兵团的副团长么,怎么又成了教主了?师父啊,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你来这里又是想做什么?你好歹跟我透露一点让我心里有个底也行啊。”
听着山羊胡老头忧心忡忡的言语,卿狂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悠闲打量着房屋,随意问道:“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这话题也转的太生硬了。”山羊胡老头差点凝噎,他瞪着卿狂,还是老实回答:“王阳!”
卿狂闻言失笑:“真的?”
“千真万确,我就叫王阳!”山羊胡老头翻了个白眼,又气鼓鼓补了句:“敢问师父名讳啊!”这又是教主又是副团长的,他可不认为蒂法斯是师父真名。
卿狂只是笑笑并未开口,她细细扫视这个房间,朴素简雅,一处屏风,一张矮桌,一个蒲团。屏风后面似乎有张床,床的一旁有个柜子,说是议事,更像居住的地方。卿狂眼角一跳,难不成这是大哥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那个人才会熟门熟路的直接把她带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卿狂便直接越过屏风,望着面前已经干净整洁的床铺,卿狂心头顿时涌起阵阵酸涩。如果这里曾是大哥所住房间,那……那段养伤岁月,他便是在这床上,一次次疼到抽搐,一次次盘膝打坐,没日没夜的修炼。
卿狂转而望向旁边的柜子,她有些好奇大哥会在柜子里放些什么,在这个抬手便能收入空间戒指的世界,这个柜子显得格外的突兀。
她将柜子打开,里头空了大半,不知是大哥自己收走,还是他放的东西本身就不多。卿狂伸出手抓起柜子里一件衣物,褶皱繁多,像是清洗了许多遍的结果。可是卿狂又怎会不知,这种崭新、绸缎一般的贴身衣裳能洗成这样,多半是因为在短时间内清洗了太多次,以至于绸缎都成了粗布。而频繁清洗的原因,想来也是受伤太重,血迹染得太快,都跟不上换洗的速度导致。卿狂看着衣裳,大多都是后背与胸膛处褶皱最多,袖口反而洁净如新,想来她猜测应当是正确的。
再打开一处柜子,里面则密密麻麻堆了许多泛黄绷带,旁边则是瓶瓶罐罐的疗伤药,多到让卿狂不由得难受起来。
王阳见状也猜到了一些,他不由得叹息:“这屋子主人过的也太惨了些,除了衣裳就是绷带药材,像个时刻受伤的人,成天把命挂在腰间行走。”
卿狂没有多说什么,这些东西不能随意乱丢,可是也没有放在空间戒指里的必要,所以被大哥搁置在这柜子里,眼下她看到了,也只是轻轻将柜门关好,保持它原有的模样。
柜门刚关,那边房门便开,外面疾步走进七人,皆修为深厚,其中有两个已经到了君王境修为,卿狂在这七人之中,果不其然看到了暗红色风衣男子。
“见过教主!”七人恭敬行礼,都对卿狂身份不疑有他,其中暗红色风衣男子更是如此,他快步来到卿狂面前,正欲开口说话,却瞥到了卿狂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山羊胡老头,他顿时沉默,只是望着自家教主。
卿狂自然知道大家在顾及什么,她也不知道大哥在这里是否还有其他谋划,但是显然只要这暗红色风衣男子在,她就不愁不知道大哥计划,而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大哥底细,眼神示意后其余六人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只留下暗红色风衣男子一人。
暗红色风衣男子双眼明亮:“教主可是拿到了?”
卿狂轻轻点头,将内藏赤灵魂石的空间戒指交到了暗红色风衣男子手里:“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暗红色风衣男子先是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戒指,暗暗赞叹自家教主就是不一样,仅仅一夜就拿到了东西,紧接着又是一脸茫然的盯着卿狂:“教主?”
卿狂同样不解:“怎么!”
暗红色风衣男子听到卿狂语气不悦,当即又单膝下跪,委委屈屈的道:“是教主您让我将阵法布置妥当,又说只要找到赤灵魂石即可,一切等教主您自己定夺的啊……”所以眼下教主问他,他怎么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啊。
卿狂:“………………………………”感情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居然也啥都没说,不仅如此他还想着自己亲自动手,看来想知道大哥做什么,还得更仔细盘算才行。
“我是这么说过……”卿狂听后神色不变,说话间,卿狂非常自然的又把暗红色风衣男子手里的空间戒指给拿了回来,她踱步,蓦地转身望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暗红色风衣男子道:“我只是想询问你,我让你布置的阵法,布置的如何了?”
暗红色风衣男子闻言松了口气,卿狂趁机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暗红色风衣男子想了想,对卿狂道:“阵法一切布置妥当,并无半点纰漏,我们的人时刻守着……天玑大君王曾去过一次,不过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靠近。”
“什么?”卿狂声音提高,她瞪向暗红色风衣男子:“你是说天玑大君王曾经去过那里?那她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没有?”
暗红色风衣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想着大君王境想要不动声色的动手脚,他们这群人还真发现不了。自家教主算无遗策,连他都紧张起来,看来阵法一事,多半出了什么问题。
暗红色风衣男子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内疚,教主大人就只给他安排了两件事,赤灵魂石他怎么也拿不到,眼下可千万别连阵法都出了纰漏啊:“回教主,天玑大君王并未做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暗红色风衣男子顿了下来,喃喃道:“不过天玑大君王说过,……虚空大阵消耗巨大,若材料有所不足……可,可向大君王讨要……教主,教主大人,唐风一直恪守阵法半步不曾离开啊,虚空大阵所有材料都是唐风亲自寻来的,并未用过天玑大君王的任何材料。”
原来这个人叫唐风。
卿狂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即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她深深望着唐风,幽幽道:“你没用过,那看守虚空大阵的其他人呢,你询问过他们,有使用过天玑大君王的材料没有?”
唐风凝噎,瞠目结舌:“没,没有……”
卿狂心里担忧那个天玑大君王是否真的趁机动手脚,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叹息一声,又道:“唐风,带路吧,去看看虚空大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