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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后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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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家族之一雷老家主的寿宴便从清晨开始热闹到深夜方才结束,几方势力散去,前来贺寿的人群也告辞走了大半,卿狂与几人出了雷家大门,纷纷长叹出一口气,如逃出生天一般,只感叹头顶的月光,原来竟如此明亮剔透。
“师父您老人家慢着点。”
山羊胡老头可劲的对着卿狂献殷勤,头顶月亮那么大,那老头却生怕卿狂一个不慎阶梯踩空,狗腿一般替卿狂引路看路,弄得卿狂一阵尴尬。
“别喊我老人家,我年轻得很,还有,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山羊胡老头立马点头:“师父说的对,师父如此年轻俊秀意气风发,怎么是老头,我才是老头,师父您往这边走!”
“你什么来路,脸皮怎么这么厚?蒂法斯老弟都没答应,你就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上了。你的年纪都可以做他老祖宗了,怎么也好意思叫得出口!”一直憋着气的崔江将两人隔开,瞪得山羊胡老头不敢凑上来。
山羊胡老头脸皮虽厚,却还是忌惮崔江的实力,转而跑到卿狂另一头,搂着卿狂的胳膊开始告状:“师父,白日里你才以命救下的兄弟,晚上便来欺压你的徒弟来了。”
崔江一听差点没吐血,看着这无耻至极的老头差点没一道技能甩出去。对上卿狂那双深邃眼眸,崔江顿时将老头忘了干净。他立在雷家大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对卿狂鞠躬:“蒂法斯老弟,多谢蒂法斯老弟出手相救。但你实在不该……”
“崔大哥。”卿狂连忙将人扶起,周围人来人往,出入的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崔大哥这一举动是在昭告所有人,她在崔江心中地位。只是如此也是没有必要,既然已经答应,那她自然会尽力而为。白日里她已经想清楚了,反正她眼下在蓝光天恒还有事情要做,雷家想利用她去搏杀,那她也可以利用雷家便利去完成她的目的,这可比烈火佣兵团团长身份有用得多,也方便得多。
卿狂扶起崔江,拍拍他的肩膀道:“崔大哥无需如此,只是……心中郁结还需自己开解,斯人已逝,生者自当勉励。崔大哥,今后的路你要如何走,自己心中得有数。”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旁人,只因同门,便要崔大哥以命相救,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去了。不是卿狂不愿出手相救,而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倘若再有下次,那崔大哥又将如何自处!毕竟崔大哥喜欢的人是那位莲儿,并非那个丁宁。倘若那个女人是个正直的,有半点同情之心,今天也不会开口去求崔大哥!只是这话卿狂没有挑明,正如她自己所说,以后怎么过,还是得看崔大哥自己,旁人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
卿狂说完便下了台阶,行走在漆黑夜里。山羊胡老头连忙跟上,生怕这个师父眨眼就消失不见,以后想见,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街道漆黑一片,只有头顶月色笼罩,依稀能够辨别周围建筑轮廓。身旁同行的还有一同在酒宴上的权贵,只是人家不是凌空飞去,便是召来坐骑,一时间光彩夺目,照得这条街道流光溢彩。
山羊胡老头盯着一头头威猛异常的坐骑四蹄踏空而去,在云层之中发出雷霆一般的咆哮,有些眼馋得呷呷嘴,对卿狂炽热道:“师父不用羡慕,等与徒儿联手,在赌石上大放异彩大杀四方,那种青鸾飞凤,貔貅麒麟,那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卿狂双手枕头仰望星空:“我可没羡慕,是你自己羡慕吧。还有,我可不是你师父,不要乱喊!”坐骑?她随手一召不是淮罹巨鸟便是冰雪巨龙,要么就是铁背银狼,风暴美人鱼……哪个不是万里挑一,怎么也是别人来羡慕她,哪里需要她去羡慕旁人。
山羊胡老头直接忽略后面那句话,冲卿狂撇嘴:“师父,这里又没有别人,何必嘴硬。那些坐骑个个威猛,你承认一下又会怎样。”
卿狂无语:“好吧好吧,我羡慕,我嫉妒,行了吧。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你师父,我也不会收你为徒,你再乱喊,我就把你丢给蓝啡那小子!”
山羊胡老头一听,果真吓得没敢再开口。望着卿狂欲言又止,又生怕她真的说到做到将他丢到蓝啡府邸。蓝啡那小子可不比眼前这位小师父,他如果逮到自己,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果,看着那老头像是真被吓到了,卿狂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老头如果就这么粘上自己,那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眼下还是甩了他,快点回去才是。
卿狂正欲开口,街道拐角里顿时走出一道人影。目的明确,径直朝卿狂这边走来。山羊胡老头看不清来人,轻扯卿狂衣袖灵魂传音道:“师父,我们才出雷家大门,这就来了个生背影的,只怕来者不善,师父当心些。”
卿狂又有些意外,她侧过头望着一脸担忧的老头,那脸上的凝重不像作假,她道:“你倒是有心。”
山羊胡老头犹在左右张望,嘴里却不肯落下风:“那是,你可是我的师父,我自然要护着你。”不然你死了,谁来教我那些神通本事。
好在卿狂不会读心术,听不到山羊胡老头的腹诽,她抽出衣袖对山羊胡老头道:“放心,我认识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主动迎了上去。
山羊胡老头这么一听,当即就放松了警惕。又回想起卿狂刚才的话,和对自己亲近不少的态度,顿时又喜不自胜起来。他就说嘛,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心诚,只要锲而不舍,定能成功!哎呀呀,这马上就要拜师父了,不知道要送些什么拜师礼才好,要不……那兜里还有一座打磨得更精致的假石,那座赌石可是谁也看不破的,就连声名在外的老看石家也不曾看出,这可是他的压箱底,如此重物,拿来送给师父,岂不是……
山羊胡一拍脑门,站在漆黑大街上喃喃自语:“岂不是傻么!那师父本来就是看这个的,我还来送个假的,蠢!真蠢……”
卿狂来到街道拐角,与那道人影对峙而立。那人影上下观察卿狂片刻,随即对卿狂道:“借一步说话。”
卿狂摸着下巴同样打量着那人影,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在李老前辈的酒楼里看到的那个独自饮酒的男子,也是白日里雷老家主寿宴上,对自己遥遥举杯敬酒的人,算上这次,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卿狂点点头,与那人又朝拐角深处走去。
两人行至偏僻窄小的死胡同里,那一袭暗红色风衣的男子突然有所行动。只见他伸出右手猛地搁置胸前,冲着卿狂便风尘仆仆地单膝下跪:“见过教主!”
卿狂愣住,然后傻眼,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个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教主?这个人啥来头,怎么劈头就认教主呢!
卿狂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一身暗红色风衣的男子,只见那男子面色冷峻双眸锐利,于漆黑的夜中透着些许期待与紧张,神情恭敬看着不像作假。
望着眼前的男子,如此熟悉的行礼,她心中大约猜到了此人身份,伸出右臂将人扶起:“特殊时期,不必如此,一切从简。”
被卿狂扶起的暗红色风衣男子也不言他,当即回了个是,便爽利起身,盯着卿狂的狐狸面具,那男子只犹豫片刻,便轻声开口询问:“教主,您怎又回来了?您一个人?卡图拉大人呢,没与您一道?”
果然。
听到卡图拉三个字,卿狂心中的疑虑便彻底打消下去。眼前这个暗红色风衣男子应当就是大哥教中成员,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两次跑来暗示,恐怕此人是将自己当做了大哥。这也正常,她的样貌本就与大哥相似,虽然戴上了面具,但她并未将面具滴血炼化,如果有心之人真想窥伺,君王境内,应当还是有人可以办到的。而且她才答应雷老家主的要求,这个人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一点也不避着雷家,想来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早在卿狂与花迎姐姐随大哥相遇,卿狂就从随大哥嘴里推测出当年大哥从天空之城消失后的踪迹。那时候大哥身负神技重伤,被救之后亚瑟王与光明神殿将整个城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人,想来除了藏在了蓝光天恒,也没有其他地方吻合她的猜测。而大哥不肯细说的事情,也许此处有关,她一路闯荡来到了大哥曾经所在的地方,遇上大哥的人也是意料之中。
卿狂只是看着眼前男子,觉得大哥眼光还真不错。最起码挑的人,目前为止她遇到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卡图拉与炼狱青灵皆在八荒,眼下那里已在我们掌控,建造自由城还需要他们亲自看守,我便一人前来。”
暗红色风衣男子闻言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不免皱眉:“教主,您怎么能独自一人前来!本来您受伤不轻,八荒一战若不是三位大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原本以为您会在自由城里主持大局,待到这边彻底稳定下来再行通知,结果您又跑回来了……”
什么,八荒一战之前大哥就已经受了伤?谁伤他的?卿狂听着暗红色风衣男子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涌起波涛骇浪。
暗红色风衣男子眉头紧锁,眉宇间的担忧与其他情绪混杂在一起,显得心事重重,他压低了嗓音继续道:“教主,天玑大君王已下达了最后通牒,待天蛰城守卫战后,便可开启传送,您想要重新登陆蓝色港湾的话,那是最后的机会了。”
天玑大君王?最后通牒?开启传送?最后的机会?
卿狂被这一连串的字弄的有些糊涂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天玑大君王,更加没有从大哥嘴里听到任何与传送有关的东西。大哥究竟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卿狂发现她对大哥的事情所知甚少,几乎是微乎其微,也不清楚大哥心里所想,眼中所谋。
卿狂发现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大哥了解的太少太少,他从来也不肯与自己多说什么,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从来不会告诉她。就如八荒一战,要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否则顾长空来时,她都未必能知道大哥受伤,可眼下这个人告诉她,早在那之前,大哥就已经是带着伤了。眼下又凭空多出这么多问题,如果不是她决定来蓝光天恒一探究竟,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大哥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卿狂无奈叹息,事已至此,她就算不高兴也没有其他办法。她清楚大哥是心疼自己,不愿意告诉她许多事情,但眼下她既然来了,那必定是要一探到底:“我知道那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我来了。”
卿狂并不知道大哥安排在蓝光天恒的人手为何还没有撤离回自由城,想来也是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办,眼下她只能顺着这个男人的话说下去,想套出更多有利的消息。
暗红色风衣男子并没有察觉到自家教主今日话这么多,这么有耐心,心中被担忧充斥,他的眉头始终不曾松过:“可您又答应了雷家的条件,教主,我们的人集中在社里,无法触及到天蛰城啊,您身边无人,又要参加守卫战,这……这接下来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
眼下这暗红色风衣男子并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教主,自然无法理解教主在这紧要关头会莫名其妙参加雷家寿宴,答应雷家要求。时间相距得如此紧迫,连番大战,消耗肯定不少,本就受伤的情况下又是建城,又是天蛰城守卫战,暗地里还要传送离开……在暗红色风衣男子眼里,教主今日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卿狂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雷家主要求的事,好在眼前这个暗红色风衣男子并不期望自家“教主”会跟自己解释,他自顾自又接着开口说:“眼下一切皆布置妥当,应当无人察觉,待到槐树花开,便是行动之时,只是眼下有一件事,属下未能办到……”
卿狂听着,又是一阵不解,大哥到底打算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感觉大哥是有件要事去办,而且这件事……应该非常大。卿狂蹙眉,仔细回忆帝都大战时,众人带来大哥的碎片消息。
之前帝都大战她没法分心留意大哥,当时大哥身负神技几乎身死陨落,后来被人所救,而救他的人则是蓝光天恒里的人。这点卿狂已经知道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也来到这里,因为她想不通一件事。
大哥势力纵然庞大,但也不至于大到可以带着教众一路潜逃到魔神大陆。魔神大陆是什么地方,所有人来到这里都是无权无势默默无名,若非有人暗中支持,大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势力扩大到如此地步。而暗中支持大哥的人,应该就是蓝光天恒人。
大哥教派虽然称为邪.教,但也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邪,并非歪门邪路,但大哥教派所做之事,可是与光明神殿为敌,放眼整个大陆,谁会因为大哥而与光明神殿为敌?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本身就与光明神殿为敌的人,但是这种人并不好找,大哥当时在蓝光天恒养过一段时间的伤,她可不认为在大哥养伤期间,就恰好结识了憎恨光明神殿的人,这人还能在光明神殿的眼皮子底下,帮助大哥在魔神大陆打下根基,这种可能性很小。第二则是……至亲。
只有至亲,才会去无条件帮助。以大哥如此迅速发展的势头,那个帮助大哥的人,只怕也是付出一片真心。
只是让卿狂想不通的是,如果是至亲,那大哥缺失的那缕灵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哥又想在这蓝光天恒做些什么?
槐树花开?
卿狂下意识抬头看向周围,却发现周围胡同皆是高墙,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眼下槐花正陆陆续续地开着,待到满城花开,只怕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了,可她连大哥想要做什么,都一无所知。
卿狂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又立马眸子明亮起来,她知道该从哪里找到一些线索了。
“还有何事未办?”
暗红色风衣男子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纠结,心里权衡再三,他抱拳,将头低下:“还有赤灵魂石未能到手。”
“赤灵魂石?”漆黑的夜里,卿狂冷清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在面前暗红色风衣男子的耳朵里,简直像是被一头魔兽盯住了一般,他吞了吞口水,只感觉好像自家教主大人有点不开心了。
事实上卿狂则是听都没听说过什么赤灵魂石,但她又不想暴露出来,故而将声音沉下,面露不悦。实际上她心里都快将所有跟赤灵或者魂石之类有关的天材地宝全都过了个遍,但遗憾的是,她除了知道魂石外,是真的不知道赤灵魂石的作用。但是她却明白魂石的重要性,要知道当初八荒一战中,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光明审判长老的儿子给宰了,名字她忘的差不多了,但是她记得那个大领主是真身是头牛蛙来着,奇丑无比,当时她用一夕当头劈下,那头牛蛙的内丹里还冒出了团灰色的烟,现在她已是君王境,自然明白那团灰色的东西,就是灵魂之力的表现了。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得到了第一块魂石。至于眼下的这个赤灵魂石,应该是品阶更高的魂石了吧。
只是大哥要赤灵魂石做什么?而赤灵魂石又有着什么作用?一切都布置妥当又是在干嘛呢?卿狂想着这些问题,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下巴,注意到面前暗红色风衣男子还在,她又将手放下,道:“是遇上什么问题了么?这件事耽误不得。”
听到自家教主好像并没有计较自己,暗红色风衣男子却并没有松口气,而是将头埋得更深了:“经过属下多方查探,发现整个蓝光天恒里,唯一适合的赤灵魂石,在……在蓝啡少爷的府邸。”
“哦?”卿狂这下是真好奇了,蓝啡境界并不高,他的府邸竟然拥有一块她听都没听过的赤灵魂石,而且是唯一适合,这就说明大哥手底下的人已经暗中将整个蓝光天恒都摸清了,才得出的结论。
只是别说赤灵魂石了,就连魂石都是君王境中的抢手货了,眼前暗红色风衣男子虽然也是君王境,但想去蓝啡府邸偷赤灵魂石,只怕是痴人说梦了,难怪他要把脸埋这么低,感情是大哥交代的任务,他没法完成,来这里请罪来了。
卿狂想了想,对暗红色风衣男子道:“这件事我去办。”想知道大哥的打算,那就只能她去拿赤灵魂石,到时候将赤灵魂石教给眼前男子,她暗中跟随,自然能清楚大哥所谋。
暗红色风衣男子像是有些松了口气,神色也不自觉放松下来,看来这件事他的确办不到。但他又立马担忧起来:“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府邸大致图形,赤灵魂石是放在了蓝啡少爷府邸的后山中,那里匍匐着一位老者,我们几次试探皆被他重伤,以属下推断,那位老者境界,只怕在大君王境。”
大君王境?卿狂愣住了,这时候还有大君王境在,真是出乎意料,不过也能理解,有些人对通天塔跃跃欲试,有些人则未必。只是让卿狂好奇的是,那个蓝啡竟然拥有一位大君王境修者坐镇,真是小瞧他了。
有大君王在,其他人自然办不好。事实上就连卿狂自己也没多大底气。毕竟君王境和大君王境相差的,可是一个魔神大陆的距离啊。
卿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暗红色风衣男子将事情禀告完,并没有心中石头落地的感觉,望着眼前这个换了个新身份回来的教主,暗红色风衣男子踌躇许久,最终只交代一句,属下先回社里,静候教主佳音,便闪身消失不见。
卿狂心里想着暗红色风衣男子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并没有留意他是何时离开,卿狂摸着下巴转身踱步走出,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她借个机会去登门拜访蓝啡一次,大君王境修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目前她明面上还有个佣兵团副团长身份在,不好把事情做的太大,待理清楚思绪,她再去找那个暗红色风衣男子,让他带自己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那个人一定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那人不会告诉大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天玑大君王……这个人在大哥这一系列的计划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了一圈没怎么想透,卿狂抬头望着街头那边的高墙,墙高数丈,长更是不知几许,整个阵法护盾笼罩,雷家手笔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早知道她就该去询问一下雷老家主,什么是赤灵魂石,天玑大君王又是何人……
走出拐角,卿狂诧异地看着四下无人的漆黑街道,那个山羊胡老头呢?不是让他在这里等着么,难道他等不住自己提前回去了?卿狂扫视周围,发现原先山羊胡老头站着的脚下,有几块小碎石子。
如果是别人,未必能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一眼看到那些古怪的石头,但卿狂不一样,她眼睛比别人特殊,几乎是立马就发现了那些石头的不寻常。她快步走到那些石子面前蹲下,随手拿起一枚仔细观看,更加确定了,这些石头正是当时她在点石成金会所里,山羊胡老头所出的赌石碎块。
他一定是遭人偷袭了,情急之下丢出这些赌石碎料,希望卿狂能够发现。
仿佛是为了印证卿狂所想,卿狂又在周围发现了几处脚印,以及一些灵力波动的残留。只是双方交手只怕也就几个回合,再加上卿狂心中有事不曾留意,这才没有察觉这条街上的刹那动静。
会是谁对山羊胡老头动手呢?雷家?因为看到他与自己走得近?这个理由不成立。不是雷家,那会是谁?他那个人什么也没有,又喜欢坑蒙拐骗……
骗?
卿狂挑眉,将手中石子放了回去,长靴一轻,整个人盈盈升空,朝一个方向飞去,青衣舞动,在漆黑夜里散发淡淡光泽。
一路飞驰,卿狂尽量隐藏自己身影,好在今晚月色朦胧,卿狂速度飞快,并无人察觉。
最终卿狂在一处尽显风雅的府邸墙头无声落下,环顾四周,并无发现,除了一处大得离谱的水池,周围皆是怪石嶙峋。如果不是降落之前特意选了个无人处,否则卿狂真的很难将这荒无人烟的乱石林与府邸前院的雕龙画凤联系在一起。这两种迥然不同的画风,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卿狂,这座府邸不简单。
此处府邸并不是别人的,正是白天才在寿宴上见过的蓝啡的府邸,而绑走山羊胡老头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蓝啡示意。毕竟那个老头最喜欢坑蒙拐骗,而最近……他也就只骗了蓝啡一人而已。蓝啡也不是傻子。今日寿宴闹了这么一出,他一琢磨便能想出其中门道,这一生气,自然是要找山羊胡老头了。
这反倒给了卿狂不得不来的理由,真是太巧了。
卿狂摸着下巴瞅了眼前院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的建筑,没啥诚意的投了个对不住,我要先去后山的眼神,然后扭头就跃下高墙,朝那乱石堆隆起的高处无声走去。
可怜山羊胡老头还被五花大绑的在前院里,一堆仆人点好灯笼开好阵法,一个个站的直挺挺的蓄势待发的模样,院子中央更是搬来一座石椅,椅子雕刻繁雅,足够两人并肩坐下有余,此刻一个面容挂笑的少年披了件墨色风衣缓缓坐下,在山羊胡老头紧张的注视中,翘起二郎腿,手掌翻飞,一把精致匕首出现:“假石一事是你所为,还是你与那蒂法斯两人合伙?”
蓝啡已经知道了假石,但是想着那日在点石成金山羊胡老头的表现,和那个蒂法斯的话,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人行骗,还是合伙给他布了个局。这点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想知道他只是单纯的遇上了赌石骗子,还是有人在明知道他的身份后仍给他设局拿他当傻子开涮!
自家主人问话了,围在两旁的仆人里便走出一人,将山羊胡嘴里塞的臭袜子扯了下来。山羊胡老头早被熏得老泪纵横,又被吓得浑身哆嗦,蓝啡这么一问,他立马开了哭腔:“是老小儿有眼无珠,竟然惹到了蓝啡少爷头上,我,我这就将源石悉数奉上,只求蓝啡少爷您大人大量饶过老小儿这一回啊……!”
山羊胡老头那如哭戏一般的尾音被一柄突然斜射过来的精致匕首吓止,他小心翼翼侧过脸看了看就贴在自己脸颊边,幽幽发着寒光的匕首,再望向前方翘着二郎腿的蓝啡,只见他嘴角挂笑,修长的手指再一翻,又一柄精致匕首便出现在他手中,蓝啡把玩:“我再问一次,此事究竟是不是你们二人联手布局?”
漆黑夜里,眼前大到可以称为湖泊的水池如黑布一般铺在那里,又如深渊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卿狂踩着周围石子路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靠近那处水池,只是觉得这水池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却不清楚了。她想着赤灵魂石那么重要的天材地宝竟然会被藏在这无人看守的后山,只怕这后山里面的大君王境修者,是个实力强横到离谱的家伙。她必须打起精神,争取尽快找到赤灵魂石。
水池很大,卿狂一路沿着水池朝乱石走去,那里似乎有扇石门,石门后面皆是乱石堆砌成的石山,让卿狂惊讶的是,这些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源石。
这整座后山,竟然都是风化石!
因为知道后山藏着一位大君王境修者,所以卿狂并没有开启天眼去看这些风化石里头有没有源石,她不想再被闪瞎狗眼,也不想如此冒然行动打草惊蛇。
越接近石门,卿狂心中疑惑越大,她望着身侧不远处的水池,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
这么大的水池,周围皆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可是透过水池,她并没有看到那些石头的倒影!
没有倒影的水池?
卿狂心中疑惑,她抬头看了看头顶朦胧的月亮,再看了看周围的石林,而那水池,无论是天际月色,还是周围石林,皆不曾留下一丝痕迹。仿佛这水池不是水池,是个黑洞!
卿狂心中疑惑,难道周围被设了什么遮蔽之类的阵法?还是水池里的水并不是水?
卿狂分出神识探查,只是眨眼便将整个后山地面看了清楚,她确定周围半点阵法没有。
难道水有问题?
卿狂拾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投入水池,只听细小的叮咚一声,紧接着水池泛起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出去,由于石子太小水池面积太大,那涟漪仅扩散出去几圈,便没了动静,片刻后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湖面,周围寂静无声。
是真水?
卿狂不解,水池无假,周围无阵,为何天上月影周围石影,皆投不到那湖面之中?
卿狂很想不管那水池,径直去推开那石门进入后山之中,但是想到这后山里住着一位大君王,在没有摸清这古怪水池有什么作用时候,便如此冒然闯入,若这水池真有什么,那她岂不是连个应对的法子也没有!
这么想着,卿狂便转而朝那水池走去。
意料之中的,卿狂走到水池旁,借着头顶月色,这水池里也不曾反馈出她一丝影子,就好像湖面上没她这个人一样。卿狂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她站在湖泊旁伸出手挥了挥,依旧没有任何倒影出现。
周围也依旧没有一丝阵法浮动。
卿狂摸着下巴盯着波澜不惊的湖面皱眉,想着要不要舀上一碗水来看看,这水到底什么构成!只是才这么想着,卿狂盯着湖面的眼睛便不自觉的缓缓闭上,紧接着一阵疲惫感袭来,卿狂身披青衣,笔直的一头朝水池里倒下。
这水池果然有问题!
卿狂一头倒下水池,却并没有飞溅出水花,只是一点一点往下沉,青衣仍旧披在卿狂肩头,在水池中荡漾着,随着它的主人,一起没入这古怪的水池里,最后一抹青色,也随之消失在湖面上。
“蓝啡少爷,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那是假货啊,我也是从别人手里购买所得……”整个前院都传来山羊胡老头杀猪一般的嚎叫哭喊。此刻山羊胡老头周围皆是匕首,形成人形在月色下闪闪发光。其中一些匕首划伤了山羊胡老头,丝丝缕缕的血痕顺着山羊胡老头的脸颊,肩膀,腰侧缓缓流淌,滴落地面,艳丽猩红。
蓝啡手中又出现一把匕首,他的姿势未变,石椅周围又有人端来美酒水果,他双眼一沉:“你当我傻的不成?我没什么耐心跟你慢慢耗,你再不肯说,那你就永远都别说了。”
山羊胡老头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他细细想了想,这才后知后觉想到,当初他是以挖石人身份去的会所,现在又说石头是自己买的,岂不是拿人家当傻子糊弄!难怪蓝啡不想再耗下去,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师父啊师父,你到底发没发现我留下的那些石子啊,你要是发现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还是说你老人家眼神不好,压根就没看见,见我不在,就自己回去睡大头觉了啊,这可真是要老命了啊!
眼看蓝啡脸上连个笑脸也没了,山羊胡老头心知这蓝啡是真下了杀念,他不敢再胡言乱语,赶紧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湖水幽冷,落入水池的卿狂并没有彻底昏死过去,相反,沉浸在这古怪的冰冷湖水当中,她反而越来越清醒起来。
触动四肢,卿狂从一阵头晕目眩当中悠悠转醒。发觉自己不知道怎么跌入水池中后,卿狂立马回想起来,刚才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望着水面,然后整个人便被一阵困意袭来,紧接着她人事不省,一头栽进这池子里。
说是池子,实则比一般湖泊还要大,卿狂置身着深不见底的湖中,感觉置身在一片寒冷幽暗的空间当中,心里只余阵阵苍凉。
这湖泊有问题,竟然连已是君王境的自己都招架不住说昏就昏,半点不带犹豫!只是不知这湖泊是由什么构造,明明自己什么都感应不到。
卿狂暗暗揣摩着,这湖泊实在古怪,她之所以会没有任何预兆的昏迷,多半是因为她盯着那湖泊看了一会。至于其他,卿狂目前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值得注意的是,入了这湖泊后,卿狂越发觉得心中那股苍凉感的浓重。她不是个喜欢忧愁的人,而今心中滋生这种感觉,多半是来自这奇怪的湖泊。
一个不入任何倒影,影响人心境的湖泊。
卿狂心生警惕,催动灵力将自己平衡在湖中,同时稳固心神,牵引灵台,希望自己的灵魂雏形没有被这奇怪的湖泊影响。
暗自检查一番,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适后,她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催动灵力,往上浮去。
越往上浮,苍凉的感觉越发沉重,以至于这种沉重隐隐约约间开始出现幻觉,夹杂着什么人的窃窃私语,仿佛耳畔萦绕,浮现在卿狂耳边,挥之不去。
卿狂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挤压,喘不过气,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内心一片苍凉,像是静静看着自己走向死亡,依旧波澜不惊,依旧云淡风轻。可是耳边那些呢喃的碎语却在诉说着诸多的不公,如叨扰别人美梦的人,不停浮现,不停出现,碎碎念念。
这种感觉让卿狂没来由想起以前遇到过的一片湖,电光火石之间,卿狂身形戛然而止,她顿在湖中,墨发悠扬,青衣翻滚。
“这是……”卿狂白皙的脸庞掠过一丝惊愕,她喃喃,有些不可思议:“神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