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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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杀人，没有。”紧咬着发白的唇，克制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婖瑜的叫喊声，显的疯狂又激进。
婖瑜终是不复先前的镇定，谢仪出人意料的‘真相’让她顿时没了主意，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急忙的澄清显的苍白无力，四处张望着，人群中始终不见谢侃的身影，婖瑜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愈发慌乱无措。
为了不让婖瑜有任何回神狡辩的机会，谢仪把他所‘了解’的案情，当着众多城中百姓的面，娓娓道来。
“据本官再三调查，死者为番邦之人，此番实为运送西域货物至河南府，旨在与我朝互通有无，和平往来，进行商业贸易，谁料在途中路遇一帮山贼歹徒，欲行越货杀人之事，死者与之进行了好一番的较量，谁料山贼记恨在心，一路跟踪至河南府城，趁着商队中其他几人与德胜坊掌柜的交易之时，见死者落单，于是趁机下手，合力围攻死者，致使死者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注视着堂上频临崩溃的婖瑜，谢仪反而更加镇定自如，他要做的本来就不是对付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七八岁女童，而是借此谋求更大的利益。
慌乱下，婖瑜一个不慎，脱口而出：“这根本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是被毒死的........” 谢侃这几日早就把案件的始末都告诉了她，其中包括了详细入微的验尸结果，以及那第二具被发现的尸体。
“哦？~~~~”拖着长音，谢仪满脸狐疑，故意把婖瑜话里的漏洞提了出来，放大在所有人面前，“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中毒而亡的？莫不是你亲眼所见？”
一边倒的局势使得婖瑜毫无半点招架之力，在谢仪连连威逼下，疲于应付的她根本来不及去寻求什么有效的法子。
慌乱中再次对上了那双此刻饱含担忧的双眸，无言中婖瑜多了几分勇气。
最终，勉强寻回一丝理智，挺直着背脊，她毫不畏惧的对上了谢仪的视线，“我只是在想，若他不是中毒而亡，又怎么会流满地的鲜血，而脸上身上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凭什么她要一脸羞愧的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明明是谢仪得知了案情真相后，篡改了所有的真相。
要羞愧，也该是眼前这个坐在‘公正廉明’匾额下，身披官袍却不作为的谢仪，她不怨谢仪为了自己的私利置她这个亲侄女于不顾，但婖瑜不能容忍，谢仪居然还想把爹爹拖入案中。
“哦？你当时可曾褪去死者衣裳仔细验查？经过本衙门的仵作仔细验查，死者身上共计三十六处伤口，严重且危及性命略计六七处，而之所以死者流血过多，主要是因为其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从而致使的七窍流血。你若不信，本官可召仵作上堂，当着所有父老乡亲的面，开棺验尸。”
谢仪所说的根本就不可能，不说那日她根本不曾见到死者身上有过打斗挣扎的痕迹不说，就连爹爹和高先生得到的验尸结果也表明了那人的身上只有一些陈年旧伤，饶是如此，伤口也被经过精心的护理，最后只留下浅浅的淡粉色疤痕。
可是，话又说回来，尸体是最好的证物，可同时也是个能让人作假的证物，婖瑜有理由相信，谢仪既然能说出开棺验尸这话，那铁定是有备而来。
情况对她很不利，非常不利。
退无可退，婖瑜已然陷入绝境动弹不得，即使知道全部案情又如何，所有相关的证据证人都势必会牵连出谢侃，最后反而会被谢仪掐住脖子，倒打一耙。
“堂下女子，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你是否当时挣扎之下，一个砖头打死了死者？”谢仪步步紧逼，连一丝余地都没有留给婖瑜，因为他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
“没有，没有，没有！”坚决而又肯定的回答，婖瑜暗嘲笑自己还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气势，一开始她确实存着想要保护那个救她一命的少年，这也算是知恩图报了；现在她即使把那个少年的事情说出来，不仅解决不了事情，说不定还会被谢仪说成她为了脱罪而扯的谎言。
“好，那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带证人王氏。”
很快一个浓妆艳抹，衣着轻佻的中年妇女上堂了，一边走着，还是不是忙着向人群中的那些男人们抛媚眼，“妾身见过青天大老爷。”在悠悠下跪之时，还不忘把她胸前那两团白花花的肉趁机像县老爷展示一番。
谢仪虽然是个伪君子，却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的视线一刻都不曾在这位风/□□人的身上停留：“王氏，本官问你，本月十五号，午时二刻至三刻期间，你可曾在德胜坊门口与一伙计争吵？那时，你可曾看到德胜坊侧门的巷子里可有人进出？”
“当时，妾身买了一盒胭脂花粉，可是谁知，里面居然发臭，当下我就反回他们店里，同他们的活计争吵了足足快一个来时辰，妾身当时一直站在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所以当时的事情妾身记的特别清楚，就这小丫头一个时辰里面在巷子里一进一出，当时我还要她来作证，闻闻看那胭脂是不是臭的。”王氏手指着婖瑜，说的极其肯定。
下一个证人是与王氏吵架的德胜坊伙计，他的证言几乎与王氏的不谋而合，只是多了些添油加醋的废话。
婖瑜清醒的知道她正在一步步踏入谢仪早就设下的陷进之中，然而，她却半点法子也没。
“正如刚才两位证人的证言所说，本官也亲自考察过德胜坊侧门的那条巷子，那是一个三面围着墙的死胡同，能进出的只有外面的巷子口，以及德胜坊的侧门，只是据我所知，德胜坊的侧门几乎常年不开，那日也是恰巧，那群山贼歹人在围攻死者之时，其中一人不甚用刀砍断了那根锁门的铁链。这才使得谢氏女子无意中发现了这扇虚掩着的大门，最后成功经由此门进出小巷与德胜坊后堂。”
“传德胜坊伙计——王全。”
王全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至少看上去就不是个会办正经事的，很快，他的行为就证实了婖瑜的猜想。
王全以及其他德胜坊的活计皆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日在德胜坊的内堂，绝对无外人进出，且除了谢家女子之外，并不曾有任何人进出此门。”那日正好库房里在装货，运货的活计们说，当时一些货物出了问题，暂时不能记录在册，而掌柜正同京里来的大掌柜们商议事情，无人能做主此事，经伙计们商量之后，大家决定守着这批货物以防有所丢失，直到他们掌柜的回来主事。
最后的一群证人，直接给了婖瑜最猛烈的一击——他们就是谢仪故事中‘那群谋害死者却未曾置死者与死地的山贼’。
“青天大老爷饶命，青天大老爷饶命，小的们真的没想过要取那胡人的性命，只是想着狠狠教训那个胡人一番罢了。当时小的们虽然动手了，可着实没料到，那......那胡人是个地道的练家子，没几下就把我们哥几个撂倒在地，我们一见情况不对，就立马撒腿跑了。”一个嘴快的小喽喽，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们所谓的‘真相’道了出来。
在这紧要关头，只有傻子才会承认那等杀人越货的罪名。
这不，又一个满身肥肉的彪汉子补充道：“青天大老爷，我们发誓，我们逃走的时候，那家伙还活奔乱跳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我们，你瞧瞧，身上全是刀疤，半块好肉都找不到了。”说着说着，这个身形魁梧的彪汉子如同那二八年华的小媳妇似的，粗糙的大脸上羞涩的淌着辛酸泪。
“至于证物，本官适才派人从你家搜出五十两银子，据本官所查，这笔银子乃是非法所得，而经查实，死者当日身上恰好携带了纹银数十两，而后本官在命案现场以及死者身上都不曾找到这笔对一个月入只有几十文家庭来说是巨额的钱款。”摇了摇手上那袋子咚咚作响的五十两银子，‘愤慨’的谢仪随手一扔就把钱袋抛在了婖瑜的脚旁。
“本官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就是那日你误杀死者后，见其怀揣着大宗银子，所以当场起了心思，顺手牵羊。”
婖瑜绝对没有想到，她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连还手的能力都没。
有时候，不是你有理就能行遍天下，更多的时候一个人的权利地位，决定了他所在的处境。就像现在的河南府公堂里，一个站着严厉的指责，另一个则跪着被套上了失手杀人的罪名，再多的公平与正义都抵不过官字的两张口。
除了无奈，此刻的婖瑜，只剩下无尽的憋屈与委屈。
“谢家女子，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倒要瞧瞧你，到底认不认罪？”谢仪重新回到案几后的红木圆椅上，接过师爷递来的认罪状，“你若是主动认罪，本官自不会对你动刑，倘若你一再拒不认罪，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抬起沉重的眼皮，婖瑜木然的对上了坐在案几后意气风发，收放自如的谢仪，这种无声的控诉在对上谢仪深藏得意的视线后，后者立马转头看向别处。
“咳咳咳”，轻抚着两撇山羊小胡，谢仪的神情突然间变的沉重而又哀痛，“哎，你是本官的侄女，按理说这桩案子不该由本官来断，可本官还是无奈的接下了此等重担，本官的用意也只是希望你能得到一个公平受理的机会。所以在此事上，于私，本官对不住四弟与侄女你，然而，于公，本官不能说对得起所有百姓，但至少对得住死者的冤魂。”
‘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是婖瑜冷笑着哼了一声，这是她对此刻谢仪这番情深意重的‘表演’唯一的感想。
她不相信谢仪会是个好人，若谢仪真是好人，又怎么会做出篡改案情的事情！她虽然不能保证谢侃的一切推断都是正确的，但即使不能全对，也差不多能八九不离十.......
“本官昨夜已快马加鞭，发送此案的公文进京，同时本官也已经向圣上递出辞呈，本官愿舍弃本官头顶的乌纱帽，只求圣上能饶恕侄女一命。”悲切之情，溢表于言。
谢仪的一席话，博得了哄堂的喝彩声，同时，也将婖瑜逼上了绝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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