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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一零七、天地为媒(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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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流觞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沈茹月才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瞬间羞红了脸颊与脖颈,一脸愤恨的抓起枕垫往他方才离开的方向砸去:“混蛋!”却还觉不解气,又在心下骂道:流觞你这个混蛋。
在心底将那人骂够之后,身子也恢复了力气,沈茹月披了件外衫便起身在帐中闲逛。这主帐好歹是军队最高指挥官在战争期间起居和工作的处所,里面还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那案几上摆着的许多兵书。
沈茹月拾起其中一卷,不过看几行便被内容深深吸引,索性坐下来细瞧,不时发出啧啧称奇的感叹。因为年代久远,这些书简最终能保存下来,并被后世之人发掘的可谓少之又少,如今一下子看到怎么多有重要考古意义的典籍,沈茹月可谓是乐不可支,俨然忘了自己现下所处的时间与空间。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其中一册书简中夹着的一方丝绢吸引了注意,丝绢上的字体很是娟秀,笔画之间还有几分眼熟,沈茹月于是寻着字迹念来:“当时明月,饮流觞。柳蔓深深,杏成行……”
才念了一半,沈茹月已震惊不已:“又是那首曲子。”她下意识的兀自喃喃,脑海中又浮现出熟悉的旋律,想不到竟又是那首曲子。无论是那时在古墓中最后一刻耳畔不断回荡的旋歌声,还是后来无数的梦境里繁复吟唱的旋律,都让人不得不揣测这首曲子和她这场时空穿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丝绢上,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嬛”字。这便是了,难怪觉得绢上的字体眼熟,想来是因为见过萧明玉书房里那一方肃国公主留下的绢帕,只是这首小曲到底是何来历?
沈茹月正看着丝绢陷入沉思,却隐约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却瞧见那俊美无铸的一张脸已近在咫尺。
流觞勾了勾嘴角,那张脸便瞬间邪美到极致。他故意凑到她近前,调笑道:“月儿看什么看得这样用心,竟连本王靠近都不曾察觉。”
被他这般不加遮掩的眼神直视,沈茹月浑身都如生了芒刺那般,忙侧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丝绢道:“这首小曲……”
流觞的注意力便被她成功的引了过去,却见他接过那方丝绢,偎着她坐下,低垂的眼眸仿佛陷入回忆:“王妹顽皮,总爱抄些小曲或是词令藏进书简里,还偏说是可以做护身符,不许拿出来。这一篇还是她去月国为质之前写的,那时却没有想到一别竟再也不能相见。”
见流觞说着,双眸之中已有哀思隐现,沈茹月自责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便忙着寻其他话题:“大王怎的这么快就回了,袁将军那边可有处理妥帖?”
听她提起战事,流觞果然收回神思,将丝绢重新放好,回过身来对沈茹月道:“当真是天助我也,西陵城内沧国将领与季长风手下发生内讧,而萧明玉本人已于昨日被沧王召回宫中,眼下正是夺城的好时机。西陵城直通沧国要塞,若以此为根据地,想来不日便可攻至毓城之内。”
流觞说着,已是难掩喜悦之情,看他胸有成竹的表情,想来西陵城已被他视作囊中之物。沈茹月听了也不禁欢喜,便展露笑颜,贺道:“恭喜大王。”
她说完这一句,流觞亦受用的点了点头,然而空气却逐渐暧昧起来,找不到其他话题的沈茹月如坐针毡,想要寻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却总忍不住被流觞吸引注意力。
方才回到帐中,他已卸下铠甲,现出那件玄色裳服的全貌。为征战而制的裳服没有繁复的坠饰,也于多处做了改良,却仍不减翩跹俊逸的风范。原本肃穆单调的形制与色彩,不知怎么的,衬托在他玉质般胜于女子的肌肤下竟现出几分妖异之色。
妖孽啊妖孽,沈茹月在心下叹过之后,又觉到流觞逐渐靠近的压迫之感,忙起身假装无知道:“天色不早了,大王为战事操劳,茹月就不打扰了。对了,裴姑娘想必还等着我回去……”
然而她还未站直身子,却被流觞握住一只手再着力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沈茹月慌乱的撑着地寻找重心,却觉他一手握上她的腰间,又以薄唇贴着她的耳际道:“月儿这般模样,怎好出得帐外,还是在此歇了吧。”
……
原来不知不觉中早已成为了习惯,每次面对恐惧与痛苦时,总是第一个想起他,第一个想要向他呼救,即便这痛苦由他带来亦是一样。沈茹月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知的反应,却终于明了自己的心,原来她早已接受了他,且渐渐的植入心髓,再也不能拔除。
“月儿,月儿……”流觞亦一遍又一遍爱怜的唤着她的名,得知彼此终于坦诚于源自心底的情意,心下的欢愉竟不知如何表达,只恨不能就这样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