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待花满楼回到客栈，天边已经泛白。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陆小凤挤眉弄眼地说道。
花满楼并不接他的话头，只是说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陆小凤道：“我当然没有忘记，所以......”
“陆公子！花公子！”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啧！”陆小凤咂了咂嘴，“又来了。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小厮，朝两人行了个礼。他的衣着告诉陆小凤，他来自珠光宝气阁。不等陆小凤等询问，小厮便说道：“霍总管请陆公子与花公子往珠光宝气阁一趟。”他顿了顿，又道，“如果西门庄主也能同往，便更好了。”
花满楼道：“发生了何事？”
小厮道：“独孤掌门与阎老板品茶时，中了毒，危在旦夕。”
两人震惊地站起身来：“什么！”
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小厮道：“霍总管已备好了车马......”
花满楼顿了顿，问道：“霍总管还准备了马车？”
陆小凤大喊道：“这时候还坐什么车！有马就行了！”说着，他一个翻身窜出窗口，接着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便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远了。
小厮谨慎地回答道：“霍总管的考虑一向很周到。”
花满楼道：“的确十分周到。”
两人匆忙赶到珠光宝气阁，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激烈的兵刃声。
两人脸色一变，立即运起轻功冲了过去——只见水阁中遍地狼藉，阎铁珊、霍天青正与马秀真、叶秀珠缠斗。霍天青武功不错，按理说马秀真与叶秀珠并不是他的对手。可能是手下留情，他并未使出全力。两位女子反而一副拼命的架势，她们也不与霍天青过多纠缠，剑剑直指阎铁珊。四人身上皆带着伤，水阁里已弥散着血腥气。
陆小凤大喝一声：“住手！”
两人跃进战场，陆小凤先一掌拍开阎铁珊，接着架住霍天青的招式。花满楼飞袖一甩，一边卷住叶秀珠的剑身，一手夹住马秀真的剑尖。
打斗骤然停止。
陆小凤见场面已被稳住，方笑嘻嘻地说道：“大家有话好好说罢，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马秀真道：“这老贼毒害师傅，还有什么好话可说！”
阎铁珊随即冷笑道：“小辈无礼！我有什么理由给独孤一鹤下毒。”
叶秀珠道：“你见师父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未免罪行破败，便先下手为强。”
阎铁珊道：“真实身份？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身份。”
“等等等等！”见气氛愈发恶劣，陆小凤连忙插嘴道，“叶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阎老板究竟什么身份？”
叶秀珠道：“你竟然不知道他就是青衣楼的楼主！”
陆小凤道：“我知道独孤掌门怀疑青衣楼就在珠光宝气阁，但不知道这么快便确定了阎老板真是青衣楼的主人。敢问叶姑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吗？”
马秀真道：“他若不是青衣楼的楼主，那他为什么要下毒。”
阎铁珊道：“信口雌黄！那壶茶水都有毒，凶手是想害我们两人。”
叶秀珠道：“可这珠光宝气阁究竟是你的地盘，若不是你故意为之，谁能有本事在茶水里下毒？”
阎铁珊无言。陆小凤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叶秀珠冷笑道：“你们也无话可说了吧。”她瞪着阎铁珊，大喊道，“老贼纳命来！”
“慢着！”花满楼突然喝道。叶秀珠的剑应声折断。他面色沉静，但陆小凤知道好友确实动了真怒，心头讶异，一时也没有说话。
叶秀珠看着折断的剑尖，十分生气：“你做什么！”
花满楼道：“独孤掌门现在何处。”
马秀真道：“师傅中毒后，四妹拉着少英，将师父扶走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陆小凤奇道：“那还有一位孙姑娘呢？”
马秀真愣了愣，道：“四妹叫她去找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他们走了多久。”
马秀真道：“大约有半个多时辰。”
叶秀珠急道：“大姐，你跟他们废话什么啊。”
花满楼道：“叶姑娘稍安勿躁，现在事情甚不明了......”
叶秀珠打断他的话，道：“有什么不明了的！凶手难道不是这个老贼？！”
花满楼道：“阎老板确实有嫌疑。但有嫌疑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叶秀珠道：“哦？还有谁有嫌疑？”
花满楼道：“当时在水阁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苏公子、马姑娘、孙姑娘、叶姑娘、石姑娘，还有便是......霍天青，霍总管。”
花满楼说完，在场的人不由地看向一直沉默的霍天青。阎铁珊也犹疑地打量着他。
霍天青虽然面色不虞，仍沉稳地说道 ：“花公子说得没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确实如此。”水阁外，有人说道。那人一身白衣，正是西门吹雪，他的身边是石秀雪。陆小凤见她仍穿着昨夜那身衣服，面色苍白而憔悴，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痛哭过一场。在场的人，除了花满楼，都注意到她的神情。
马秀真失声呼道：“四妹？！”
叶秀珠也脱口道：“莫非师父他......”
“这毒很霸道，本是无药可解。”西门吹雪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叶秀珠突然大声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转过头，“你明明......”她话还未说完，神情却扭曲起来，面上也浮现出不正常的青色，一下子倒在地上。
“三妹！”马秀真惊呼着扑了过去，扶起叶秀珠，唤道：“三妹！三妹！”
石秀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倏而，她的脸上浮起怒火，一跃而起，便朝着叶秀珠背对的方向掠去。突然间，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朝她袭来，来势之急，竟无法闪避。
“小心！”花满楼一脚勾起一块碎瓷片，手指一弹，瓷片飞出，撞上那已飞石秀雪身前的乌光，石秀雪咬紧牙关，生生将身子往外一拧，堪堪避开要害，“嘭”地一声，落入水中。花满楼身形一闪，已扑进池中，一把将石秀雪抄了起来。她的手臂上有一道乌黑的血痕，脸色青白，无力地咳嗽了几下。花满楼抚着她的头，让她轻靠在自己肩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胸口，他仿佛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西门吹雪厉声道：“跑！带她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到大汗淋漓，再回来找我。”他话音未落，花满楼早已掠过围墙，朝珠光宝气阁的后山跑去。
陆小凤看着马秀真，这个沉稳冷静的女子惶恐地抱着叶秀珠的身体，拼命呼喊着她的名字。
西门吹雪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叶秀珠，说道：“应是暗器，没入心脏，神仙难救。”
马秀真闻言，贴着叶秀珠已然冰冷的脸颊，放声大哭起来。
陆小凤想起叶秀珠临时前那句未说完的话——“你明明......”她想要说什么，那个“你”又是谁？他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叶秀珠最后说得那句话正是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除了自己与花满楼，这边就只剩下霍天青与阎铁珊站在自己身后。
陆小凤对西门吹雪说道：“我过去看看。”
西门吹雪道：“好。”
他只答了一个字，陆小凤知道这一个字代表着很多。于是，他放心地朝发出暗器的方向飞去。他知道凶手已经逃跑了，但他不能放弃一丝发现线索的机会。他细细观察着，最后在一棵树下停住，弯腰捡起了一件东西......
“你已经跑得很快了......”
花满楼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道，那声音那么的轻，那么的轻，轻得好像快要被山风吹走，再也听不到了。花满楼并未回答，只是紧了紧手臂，更加用力地揽住石秀雪的腰。
“这已经是我今日第二次跑山了......刚才......是苏师兄拖着师傅......我拉着师父的手.....”
“师父......没事.....三....姐却死了.....”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只是有点生她的气......气她为了......为了一个男人......”
“她是被我害死的......”
“被我害死了......”
花满楼道：“害死她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终是......我的过错......”她的泪珠落在花满楼肩上，“带我回去吧......你浑身.....都湿透了......”
花满楼步履不停。
“回去吧......去找西门吹雪......去吧......”
“不要...担心.....你是我的......化劫之人......有你在......”
她的声音愈来愈轻，花满楼的耳边渐渐只剩下急促的风声。
陆小凤回来时，花满楼坐在院子里，他虽然是个瞎子，但仪容举止从来都端方整齐。而现在，他的发髻松了，衣衫也不再那样整洁。
“唉。”陆小凤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花满楼终于转过头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陆小凤回答道，“许是这世上令人想叹气的事情太多了。”
花满楼无言。
陆小凤道：“石姑娘她.....没事吧？”
花满楼道：“西门庄主正在为她疗伤，孙姑娘在一旁看顾。”
陆小凤道：“那想必独孤掌门也是无虞吧。”
花满楼道：“独孤掌门已无性命之忧，却还需些时日，方能转醒。苏少侠已经做主，由他与马姑娘护送独孤掌门与叶姑娘的尸体返回峨眉。”
陆小凤道：“只他们两人？”
花满楼道：“我与西门庄主都尽了些力，你不必忧心。”
陆小凤道：“总算听到个好消息。”他又问道，“叶姑娘中得什么暗器？”
花满楼道：“毒针。独孤掌门中的毒，是下在茶水里的。西门庄主说这毒令茶水有异味，许是这样，独孤掌门才未多饮，中毒不深。”他顿了顿，又道，“再者，独孤掌门中毒以后，秀雪与苏少侠拉着他漫山遍野的奔跑，将毒性发挥了出来。”
陆小凤道：“所以他没有死。”
花满楼道：“是的。”
陆小凤道：“独孤掌门的毒，应是叶姑娘下的，但她显然并不想害死自己的师父。所以，她的背后定有人指使，而那指使她做事的人肯定向她允诺过什么。”
花满楼道：“比如，这毒是有解药的。”
陆小凤道：“没错。所以她听到西门说这毒无药可解时，才会那么激动，激动得差点暴露那个人的身份。”
花满楼道：“那个人就在现场。”
陆小凤道：“你好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花满楼道：“我本来就对他有些怀疑，直到刚才秀雪说了一些话，我才敢肯定。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小凤道：“石姑娘说了什么。”
花满楼道：“她说她生气，生气她的三姐为了一个男人。”
陆小凤道：“为了一个男人？”
花满楼道：“我想，太监应该不算是个男人。”
陆小凤苦笑道：“太监，确实不算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