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投石引花》酣眠

2、第 2 章

　　离开江南，石秀雪并没放松精神，古龙似是而非的行文，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穿越之初，她甚至无法确定剧情到底有没有开始。只是听到苏少英已经下山历练一月有余，方匆忙赶去江南，寻找花满楼。此事既然了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快马加鞭的赶回峨眉，先拜见过独孤一鹤，将路途中收罗的各种小玩意分给同门之后，便躲进了自己的屋子。石秀雪打开自己的妆盒，里面有层暗格，放的不是贵重首饰，而是一本小册子。石秀雪将它取出来，上面全是她用英文写下的陆小凤各章的剧情梳理以及重要人物。她大致浏览了一遍，便将它放了回去，从暗格里拿出另外一件东西——只拇指粗细的小玉瓶。当她把玉瓶握手中时，空气中奇异地浮现出几行文字：任务物品：换尘丹。使用方式：口服。使用效果：遗忘前尘，可换得武侠小说中任意一派的武功秘籍（不限数量）。
　　“遗忘前尘。”石秀雪一边默念着，一边将那枚换尘丹倒了出来。
　　空气中又浮现出一行文字：仅能使用一次，请谨慎考虑。
　　她又迟疑了，眼前浮起一幕幕回忆：父母亲牵着扎着小辫儿，额间点了颗美人痣的自己，在游乐场里玩耍；第一次见到大姨妈，以为自己要死了，抱着母亲大声哭泣的样子；高考前的挑灯夜读；穿着学士服，与大家一起将帽子抛向天空；遇到他时的情景；婚礼上纷纷飘落的玫瑰花瓣.......石秀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忘吧，忘吧，反正都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执念呢。不过是希望你们在那个世界能过得很好，哪怕，没有我。她倒了碗水，捻起丹药，放进嘴里，定了定神，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咳咳。”她猛拍着胸口，在心中哀嚎，她不会是第一个被噎死的穿越者吧。
　　突然有个机械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换尘丹生效。”
　　石秀雪眼前一黑，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猛得拽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觉得头晕脑胀，一阵反胃。
　　“秘籍加载成功，请使用者挑选。或者使用作者、门派、名称等方式查询。”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耸的书架，石秀雪有气无力地说道：“金庸，逍遥派。”
　　“逍遥派已找到。内容包含：北冥真气。小无相功........逍遥派类目众多，请根据实际进行挑选，切勿贪多。”
　　“北冥真气，凌波微步，折梅手。”
　　“内容确认。使用者可将原身武功转化成现选武功，是否转化？”
　　“转化。”
　　“确认转化。身体强制改造，保证当前经脉能顺利适应功法。秘籍刻印，以熟练度形式便于使用者掌握。以上功能需要时间，具体耗时以使用者实际情况或有增减，请耐心等待。最后希望使用者勤奋练习，提高熟练度。”
　　冷淡的机械音刚刚结束，一阵大力袭来，石秀雪只觉得自己被按在一块厚重的钢板下，狠狠地撞到了地上。身体各处开始疼痛，骨头像被人放在搓板上反复揉捏，脑袋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突地想往外钻。她想抱头痛哭，想打滚，想大声把这疼痛喊出来，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控制不了自己头颅。快晕过去吧，晕过去吧，晕过去就不会疼了。她对自己说道。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才觉得黑暗袭来，慢慢地失去知觉。

　　“我......是谁？”
　　“我是石秀雪。”
　　“石秀雪？不，我不是石秀雪。”
　　“为什么呢？可我就是石秀雪。”
　　“石秀雪，石秀雪应该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我，我......”
　　“可我就是石秀雪啊。”
　　“是吗？我就是石秀雪？”
　　“是啊，我就是石秀雪。”
　　“可，可是，如果我是石秀雪的话，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我就是石秀雪，我觉得石秀雪应该是什么样子，那石秀雪就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就是石秀雪。”

　　“四妹？四妹？”
　　石秀雪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隐约看到马秀真惊喜的脸庞。
　　“四妹她醒了！四妹她醒了！”

　　石秀雪盘腿坐在床上，感受着内力根据一陌生的心法在身体中运转。她知道这种心法叫北冥真气，也知道这心法并不是出自峨眉。她不知道自己从那里得到这种功法，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用某些特别珍贵的东西换来的，是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为什么说是这个世界？石秀雪一直觉得疑惑，她生在此，长在此，却无端的像个旁观者。心法并不因她一时分神而停止运转。石秀雪知道她运转的次数越多，心法就越熟练，越熟练，威力便越大。这并不符合一贯的认知，甚至违背常理。但她并不惶恐，她知道这是无害的，也知道这是个秘密，别人探不出，也学不会的秘密。只是她大病初愈，师姐们不许她随意下床走动，不然还可以练练凌波微步和折梅手。
　　石秀雪特别喜欢凌波微步这套轻功，这种喜欢仿佛源自幼年，带着懵懂的憧憬。她忍不住轻轻念出《洛神赋》中的诗句：“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怎么倒念起诗来了。”
　　“三姐！”石秀雪看到来人，立马就要翻身下床。叶秀珠连忙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伸手拦住她，嗔道：“都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皮猴子似的。”
　　“嘻嘻。”石秀雪坐了回去，一边扯着叶秀珠的袖子，让她坐在床边。“三姐，我的病都好了，再拘在屋子里，可真要变成石头了。”
　　“你啊。”叶秀珠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又把药碗端给她，“快喝药吧。”
　　石秀雪将苦苦的药汁儿一口喝了，连叶秀珠送到嘴边的蜜饯都来不及吃，便问道：“三姐，三姐，苏师兄有回来吗？”
　　“少英离得远，哪里能赶得回来。”叶秀珠接过碗来，一把将蜜饯塞进她嘴里，“怎么？想你二师兄了？”
　　“我早说了，二师兄二师兄听着像八戒。”石秀雪飞快地嚼了两下，便吞进肚子里：“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在外头，又没人管辖，日子怕是可逍遥了。”说着，她又往叶秀珠身边挤了挤，神秘兮兮地说道，“三姐，你可知道苏师兄现在在哪儿？”
　　“少英在外游历，行踪不定，我哪里知道。”
　　见叶秀珠兴致缺缺的模样，石秀雪忙道：“我偷偷听师父说了，苏师兄在一个不错的势力里面当清客。那势力的名字可豪气了，叫.....叫，珠，光，宝，气，阁！”
　　“啪！”
　　石秀雪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姐，你怎么了？”
　　叶秀珠愣了半晌，方缓缓地说道：“你说，少英在的地方叫珠光宝气阁？”
　　“是啊。别看名字像个首饰铺子，师傅可说了，那地方等闲人进不去。苏师兄能在那里作清客，全因师父与这个势力的大老板有旧。”
　　“师父他认识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叶秀珠依旧回不过神一般。
　　“是啊。”石秀雪轻声回答，“三姐？三姐？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吃惊罢了。”叶秀珠勉强地笑了笑，低下头也不知道再想什么。仿佛并没注意到她的神色，石秀雪在一旁絮叨着：“我可得写封信给苏师兄，叫他盘点儿好东西给我。”
　　叶秀珠的手暗暗地握紧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石秀雪说道：“四妹你先休息，这摊东西我等会儿叫人来收拾。”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石秀雪看着一地碎片，往床上一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清晨，独孤一鹤会到这崖边静坐，闭上眼，感受这山峦，这白雾，这丛林，这飞鸟......有风，扑面而来。独孤一鹤慢慢睁开眼睛，缓缓起身，只听一声长刀出鞘，那刀光便如行云流水。鲜有人知道。独孤一鹤投入峨眉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他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溶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如今他使出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人”，正是独孤一鹤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使，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归刀入鞘，独孤一鹤缓缓呼气，转过身，对那躲在树后的人说道：“出来吧。”
　　石秀雪走了出来，站到独孤一鹤下首处，恭敬地行礼：“师父。”
　　“心中可有感悟？”
　　石秀雪点点头。方才她观“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人”确实获益匪浅，折梅手的熟练度提高了不少。但她时日尚浅，并不能很清楚地描述自己的感受，便老实说道：“弟子似有所悟，但......讲不出来。”
　　独孤一鹤道：“你阅历尚浅，说不清楚也是正常。你们师兄妹中，少英天分最高，但英风更为纯粹。”
　　石秀雪眨眨眼，“师傅，那我呢？”
　　“你？”独孤一鹤笑了笑，“想知道师父对你的评价，不如先告诉师父，你，想达到何种程度。”
　　“我想达到何种程度？”
　　“是啊，有的人是为了强身健体，有的人却是为了扬名立万......每个人心中所求都不同，能到达的地方就不同。”
　　“我？”石秀雪细细想了想，她没什么大志，但她确实是喜爱武功。许是幼时，便看着那些侠客侠女衣袂翩翩，无拘无束，刀光剑影，策马江湖。小孩子挥着劣质的小剑，披着床单，扮演着那些永不可能存在的侠客们，就像一个瑰丽的梦。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一丝恍惚，石秀雪摇了摇头，那些画面倏尔散去。她抬起头，对上师父关切的目光。
　　“可是累了？”独孤一鹤问道。
　　“没有。”石秀雪连忙笑道，“我的病都好了，精神着呢。”
　　“整天像只皮猴子，可不精神着呢。”独孤一鹤微微一笑，又叹道，“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师父也老了。”
　　石秀雪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师父可是要活过一百岁的人，现在这个年纪可不算老。说不定，还能看着我们兄妹几个娶妻生子呢。”
　　“你这丫头，也不害臊，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嘻嘻。才没有呢。我整天都在这玄真观里，哪里会有我的心上人。”
　　“丫头片子，眼光到高，你三位师兄，竟入不了你的法眼。我可听说，少英可弄了不少好东西给你。”
　　“师父瞎说什么呢。难不成哥哥送不得妹妹东西？再者说，也不光给我一个人啦，大姐她们都有的。”她亲昵地抓着师父的手臂摇了摇，“师兄还说了，那个什么珠光宝气阁可没有我们峨眉好，他想回家呢。”
　　“少英是这样说的？”独孤一鹤笑着，神情很是兴慰，“放心吧，珠光宝气阁的阎老板是我的故交，让他去做客卿也是我的意思。”
　　“师父莫不是想让苏师兄学学俗物，未来好当掌门？”
　　“你倒是会想。”独孤一鹤点了点她的额头，“师父让少英出门，一是历练，二则是保护我那位老友。”
　　“师父的朋友有仇人？”
　　“活到我们这把年纪，谁没有几个仇家，谁没有几段恩怨呢。”
　　“说的也是。那些仇家就让我们代劳吧，师父。”
　　“年纪不大，口气到不小。你那双剑有没有好好练，还跑到后山偷看师父的刀法。你师父我的仇家，若是被你这小丫头片子打发走了，他们也没脸活了。”
　　“师父好没道理，忒小看人了。”
　　“什么时候在我手底下能过上五十招。”
　　“过上五十招就不小看我？”
　　“不但不小看你，还能让你提一个要求。”
　　“好哇，好哇，师父带我们姐妹几个下山，把苏师兄接回来。”
　　“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独孤道长，你是不是君子。”
　　“呵呵，我是你老子！”

　　至此，石秀雪便开始了她的苦修。因她所修的折梅手只有口诀没有招式，石秀雪便以峨眉剑法，辅以折梅手口诀，反复练习。又加上记忆中有位欲求一败而不得的剑魔，石秀雪便模模糊糊地依着他的法子，寻了数把材质不一的剑，站在深涧瀑布之中挥剑。累了便原地坐着运转内力。无聊了便使上轻功，在山间奔走数个来回，逗逗那些古灵精怪的猴子。
　　不觉时日，峨眉的春雪也化作枝头的一抹新绿。
　　那公孙氏传下来的一双短剑已在盒子里放了些日子。石秀雪用一对软剑，在独孤一鹤手下过足了五十招。
　　独孤一鹤看着石秀雪，不过短短数月，她便有如此惊人的蜕变。若不是自己一手抚养她长大，独孤一鹤都会怀疑她并不是自己的小徒弟。但事实是，哪怕她变得再像另外一个人，她确实是石秀雪。独孤一鹤叹道：“少英远不如你。”
　　面对这样的评价，石秀雪面带微笑，心无波澜。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能变得更强，只会辜负自己曾经付出的巨大代价。即使她已经忘记，她曾付出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