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桐》铁笛小刀

2、不得妄言妄言生

　　原本坐着的人们听他报出天价，纷纷起身嘲道，＂小子是把存货说尽了吧，还一千两银子，你那小破碗装得下嘛！哈哈。＂
　　茶馆渐渐空了，青年默默靠在椅背上喝茶，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听几声齿轮的喀喀声，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关闭。房间很高，没有人时显得空旷而安静，半饷，青年慢条斯理，略带戏谑的声音回荡在茶厅里：＂钟少爷，来我这听书是要付钱的。＂
　　如果刚才的茶客们现在还在，一定会吃惊，窗边不知何时多出个人！这人来多久了？为何没有人看见他进来，甚至没有人发现他坐在这里。那人走上前来，从腰间掏出几枚铜钱，叮叮当当的抛进青年面前的小碗里，又推后几步，笑道：＂怎么看出来的？＂
　　声音有些薄，刀片儿似的。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摇着扇子打量起来人。这人一身灰色薄袍，身形消瘦，在青年的跟前不近不远地站着。他这次伪装成了个中年人，半长的乌发仔细的束在脑后，苍白的脸，平淡的五官，倒是天生的一双笑眼给这张脸加了不少分，而黑眸中偶尔闪过一分不易发现的凌厉透露了来人的身份。
　　＂没听见絮儿天天叫你什么啊？小白脸啊！脸太白啦，小白脸徒弟，就你那蹩脚的易容术，还敢在我面前卖弄！。＂
　　＂师傅，絮儿是只鹦鹉。。。＂
　　＂你看，连鸟都知道你是个小白脸。＂他这样说着，一边转身面向灰袍人，＂说吧，又有什么事要麻烦你腿脚不便，孤苦无依，伟大慈悲的师傅了？＂随着角度微动，便露出青年挡在小桌下的下半身。令人惊讶的是，这面容清秀的青年文生的双足都戴着脚镣。铁链上乌光流转，竟是铁精所制，然而这青年不过弱冠，手腕骨骼纤细，四肢绵软，绝不会是习武之人，什么人何以用这般精铁脚镣困住他？
　　＂师傅，我想打听一下刺桐的消息。＂
　　青年一听见＂打听＂二字，突然就像不认识他了似的，整襟危坐，折扇一收一指，＂兄台请坐。一千两起价，一问五百两，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钟停晚却习以为常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青年面前，回身坐到青年扇指的椅上，斟酌了一下，问道：＂可有刺桐的消息？＂
　　青年没有动银票，反而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开口道：＂刺桐是一个杀手或暗杀组织的代号，去年九月，刺桐在吴池城暗杀了几个黑心商人，半年前，有人雇刺桐杀公德堡的一泓法师。而刺桐也因这次暗杀于江湖中声名鹤起，之后便放言只接奸恶之人的活，价格看他心情而定。威远镖局的祝员胜；万艳楼的阮氏夫妇；京中大户，米商卢家的老爷卢进；血衣教教主鬼蟾蜍。再加上三日前刺桐杀的吴家欺男霸女的一位帐房先生，刺桐已接了六次活，无一失手。且这七人均是大奸大恶之辈，死不足惜，故而暂时无人去找刺桐的麻烦。＂
　　钟停晚眉头微皱，不满的叫道：＂又是这几句！我马上都会背了！师傅你又坑我钱！＂
　　只见青年两眼一瞪，高声叫道：＂谁是你师傅！在下妄言生，与兄台素不相识。。。兄台没钱付账了就直说，何苦跟我个穷书生套近乎！＂
　　＂好好好，妄言生！还有别的吗？＂钟停晚咬牙切齿的把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那就只剩小道消息了，只是，可能不太靠谱哦。＂青年歪着头，目光轻轻落在银票上面。
　　＂。。。＂钟停晚又掏出一张银票，轻飘飘的丢在青年面前。
　　＂恩，据说刺桐暗杀血衣教主的时候，是扮作血衣使者进献给鬼蟾蜍的美人混进去的，所以不少人认为刺桐长相极美。。。＂眼见钟停晚脸色越来越黑，青年赶紧说道，＂白玉山庄上月放出话来，说是邀请到刺桐去参加赏玉宴，而朝庭上似乎也派了人去，南宁王可能也会有大动作，想必这次的赏玉宴会很有趣了。。。＂
　　钟停晚仔细地听完了，却没有起身，＂除了这些呢？＂他皱着眉毛坐在那里，一脸纠结的样子，＂我的意思是，除了杀手，刺桐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意义？＂
　　＂。。。＂妄言生被问得愣住了，只得答道，＂这位小白脸兄台，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那算了。＂利索地起身，拍拍衣上的褶皱，告辞离去。
　　钟停晚离开已经有一会了，妄言生，更准确的来说是梁以歌依旧若有所思的盯着钟停晚离开时走过的大门出神，好像那里突然长出了一棵金子树。
　　一年前，这人从天而降，正掉到自家荷花池里，好不容易扑腾出来，第一句就是\'我失忆了\'。后来，他说自己叫钟停晚，要寻一名为\'刺桐\'的东西。之后两人臭味相投，不久便狼狈为奸，他教他易容术，让他叫自己师傅，一起行走江湖顺带四处坑蒙拐骗。再后来，他干脆留在溪城摇身一变成了妄言生，以买卖情报赚钱，钟停晚则在江湖继续为自己寻找持有脚镣钥匙的那个人，＂。。。刺桐，不就是你自己吗？＂他默默自语。＂难道还有什么细节被我漏过了？＂
　　一只蝴蝶落在刚刚钟停晚坐过的椅子上，停了一阵便静静的飞走了。
　　一身灰衣的钟停晚从茶馆里出来，习惯性的隐匿踪迹，在大街小巷里晃悠了几圈。随手塞给路口乞讨的小女孩一把青绿可爱的莲子，转身便隐入一条窄巷。关上房门，叹口气，抬手从脸上揭掉两片胡子，又拿袖子在脸上抹了几下，临时弄的一些伪装很快被擦掉。皮肤苍白，五官俊秀，尤其是一对墨黑长眉，斜飞入鬓，只是毕竟只有十九岁，于是英气中又夹杂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秀进去。

作者有话说

　　会有人看吗？小刀表示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