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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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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以前他们两个闹闹,不过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恶作剧,可现在,两个人都大了,还这么打打闹闹的,不行,绝对不行!”
王后帕萝斜倚在美人榻上,看呼屠那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在嘴里不住嘟嚷的模样。 “……要给北魏写一封信,通知他们快些来娶……嗯,这么贸贸然的一封信去会不会让他们起疑心?……该怎么说呢?……不管怎样信是一定要写的,在这样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呢……让丞相来写,告诉他措辞一定要谨慎妥当,千万不能让北魏王室产生什么怀疑……嗯,丞相会不会先就起怀疑呢……”
呼屠王的步子越迈越大,眉头也越皱越紧,却半天听不见帕萝的回应。转头看一眼,却见帕萝正朝他抿着嘴笑,眼睛眯成了一道浅浅的月牙。
见他终于来看自己,帕萝轻轻吁出一口气,轻轻扶着额头无奈地叹道:“总算停下来了!我头都要被你转晕了。”
自从怀孕以来,帕萝就一直身子发懒,成天斜倚在榻上休息,稍微动一点点就不住的喊累喊头晕。一听这话,呼屠立刻止住脚步,走过来蹲到她身边焦急地问:“怎么样?”
看他那紧张地样子,帕萝也于心不忍,向他柔柔一笑:“放心。比前几次都好,这次一定没事!”
呼屠总算松了口气,可还是心有余悸地看着她,仿佛自己忽然就成了精通医术的名医一般,要从帕萝脸上的各种蛛丝马迹来找出她真正没事的证据。
这是帕萝第五次怀孕了。帕萝此前一连四次小产,至今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些年,眼看王后年过三十,楼兰王嗣的事已经不仅成为楼兰上下的心结,连整个西域的各国都在密切关注。呼屠自己更是暗地里越来越着急。如果绵延近六百年的楼兰王嗣最终断绝在他的手上,他该如何向楼兰子民交待?
三个月前,御医激动的前来禀报说王后再度有喜,那个白须垂胸的老大夫竟然比呼屠王还激动。消息传出去,整个楼兰几乎是举国欢庆。如今,楼兰上上下下最牵动人心的事,就是王后的身体了,帕萝一说头晕,整个楼兰宫都几乎要立刻停止一切喧哗。
见呼屠紧张的模样,帕萝掩口笑了:“这时候才开始担心么?早干什么去了?当日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贸贸然留个俊俏的少年郎在公主身边。你胆子还真大。”
呼屠失声叫起来:“真的?我当日——哎呀!我怎么这么笨!——这不是引狼入室么!……你,你你,你当日怎么也不拦着我——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呢?”。
帕萝脸上飞过一丝娇俏的薄嗔,横他一眼,道:“拦着你?怎么拦啊?我还来不及说句话呢,你的话倒先出口了,难道让我大庭广众之下驳楼兰王的面子?”
呼屠想想,当年果然如此,都忘了征求一下帕萝的意见,懊恼地简直想捶捶自己的脑袋,恨恨的嘀咕:“我……我怎么这么蠢!”
看他懊恼成这副样子,帕萝倒不忍了轻轻伸手去拉他,笑道:“看你,脸都白了!——真要是那样,你以为这些年我还能这么安然么?我这几年一直在帮你小心看着呢!放心,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没有?”呼屠的眼睛立刻一亮,可立刻又锁了眉头,疑惑地说:“可是曼头陀林一看见空信就有喜笑颜开的,还和他又拉又扯地撒娇!这还叫没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又在房间里不安地踱起步来。
帕萝再次被他这着急的样子逗地笑起来,眼波流转,嘴角噙上一抹神秘的冷笑,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等哪一天她不向空信撒娇了,你再担心还差不多!”
呼屠被她说的一怔,停下乱晃的脚步瞪圆了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
帕萝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迷醉,仿佛看到了自己遥远的少女时代,出了一会儿神,又忽然自顾自地轻轻一笑,笑的呼屠王毛骨悚然,只觉得眼前的王后实在是莫测高深。
等了好一会儿,正忍不住要出声问个究竟,帕萝却已经回过了神来,看着他笑着摇着头轻叹:“你懂什么!像曼头陀林这年纪的小女孩要是真喜欢上什么人,会躲着他、一看见他就跑开,然后再躲在远远的地方偷偷地看,和他一说话就脸红,一句话分个七八次说都说不清楚。哪里会像曼头陀林这样又拉又拽的?”
呼屠看着她说的眼睛都快努出眼眶了,那神情,仿佛帕萝在说他听不懂的梵语。
帕萝却不解释,只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自己品味。
半晌,呼屠王才半信半疑地问:“是这样么?”
帕萝笑得更悠扬:“天下女子都这样!不信?我把嘉亚丽叫进来你问问她。”
“不必了。”呼屠连忙摆手,他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既然帕萝这么说,应该不会错了。他略略放宽了心,刚要坐到她身边去好好说两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看向了帕萝,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当年……”
帕萝心思灵转,立刻就明白了呼屠王想问什么,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笑得呼屠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垂着头,不好意思地等帕萝笑完。
帕萝轻轻捶了呼屠一记,嗔怪地看着呼屠,却只是摇着头轻笑:“我们怎么同?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是你的王妃了!我倒是想跑开,跑到哪里去?”
呼屠愣了愣,却是反应了过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放心,你这个妹妹,用汉人的话说那叫情窦未开。她不过是从小和空信闹熟了,不用担心。”帕萝软软地笑道。。
帕萝的软语宽慰令呼屠王暂时放下心来,可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帕萝,皱着眉头说:“中原不像我们这儿,规矩大,魏国绝不允许他们的太子妃传出什么闲话来。到现在还没出事那是我们运气好!前几年曼头陀林还小!可你看到现在的曼头陀林没有?”
帕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伏在榻上喘着气笑道:“她现在比我都高了,我会没看到?难道你今天才发现她长大了?”
这话说的呼屠一怔,曼头陀林已经这么高了么?他怎么一直没注意?倒真的好像是今天才发现这个小妹妹已经长大了似的。看帕萝睨着眼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不免有点讪讪的。好在帕萝也看出他的尴尬,也不再继续笑他,反倒轻轻叹了口气,说:“说起来,这八年的时间还真是一晃就过去了。当年我也以为,以曼头陀林的聪明,就算汉话、鲜卑话再难学,也顶多就是两三年的事,没想到却学了这么多年,真正耽误人家空信师傅去天竺了,一年又一年的,耽误人家修行,真是罪过。”
她的轻叹犹如一道金光照进呼屠本已气得发昏的脑子,他顿住了脚步,低头想想,蓦的抬头问:“法显大师又有信来么?”
帕萝轻轻扬手,手上已经有一封书信被她扇的哗啦哗啦响。
呼屠笑起来,得意地点着头说:“你去把空信请来,当面把信交给他,然后说我们这就派人送他到天竺去。”
帕萝抿着嘴笑:“要请人家来总得有个借口吧?”
呼屠又想了想,看向帕萝试探似的问:“过几天就是曼头陀林十七岁生日了吧?”
帕萝轻轻叹口气,笑嗔他一眼:“什么过几天?——就是后天!”
呼屠高兴了:“那后天就送空信走!”
帕萝漆黑的眼睛却深深地看着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突然说要送人家走,你能保得住曼头陀林不闹么?”
呼屠的脸色不禁又在她的担忧中沉了下来,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悻悻地发狠:“那可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