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忆翛尘

47、第十四章 染殇（3）

　　僵持无果，我的兴趣渐渐淡了下去。
　　“其实你刚刚在镜子里就已然看到我了，对不对？”我决定放弃逼她睁开眼这一说，用指尖在她雪白的脖颈和裸露的肩膀处来来回回的划着，半用气息半用声音的对她说，“为什么非要回头看我呢，难道镜子里的我不像我么？”
　　她不停地从眼角渗出泪水，颤抖着说：“望歆......你是怎么了......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蹲下身子在她没有人色的雪白脸颊上轻吻了一口，邪魅一笑：“放心宝贝，我会放过你，立刻，马上就会放了。”
　　“骆望歆，难道你就没犯过错吗！”突然她鼓足了劲冲我大喊一声，“别忘了，文凯凌是你亲手杀死的，你身上有血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听到这话我一阵眩晕，开始猛烈的头痛——对，没错，骆望歆固然是始作俑者，该是我选择了结的时候了。
　　我没有理她，起身缓步走出地下室，在布料里找到一条黑色纱巾，当时是文凯凌买来的，后来又嫌颜色晦气才丢到那一堆布料里。将它拿到手里，滑滑的触感流过手心，像极了一条被剥了皮的蛇。
　　心里不停的腻烦，也终于止住了。
　　今天它也终于派上了用场，用于我补赎的大计划。
　　轻轻地回去，她正在试图移动，逃离我捆绑她的囚笼，可惜我并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和机会，反而带着笑意盯着她：“你是想走么？”
　　染伊错愕的抬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做错了事还楚楚可怜的给谁看，只让人觉得恶心。
　　我按捺不住厌烦的问她：“你有什么好哭的？”
　　“骆望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这话一问出口她的眼泪又决堤了，开始历数我的种种不对和她的种种委屈，“是你先把我当成她的，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迁怒我......”
　　我怒极反笑：“怎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我的手指贪婪地在她的脸上抚摸，眼光也贪恋的不舍得离开她那张惊惶不定的脸——那张惊恐的，泪痕未干的脸，那张我又爱又恨的面孔，像极了她，我的地狱！
　　“你知道么染伊，当时她就是这样惊恐的看着我，求我不要杀她，求我放过她......”我着了魔似的不停的呢喃，“甚至在她死去的前一秒她还在质问我为什么要杀她，跟你没什么区别......”
　　手上不由的加大了力度，她害怕的闪避，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值得怜惜的，有什么值得你爱的！我才是你的女人，我才是你最应该去爱的人！”染伊声嘶力竭，我却挥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看看你自己做的事吧......”我冷冷的丢给她这样一句话，“这世上只有我骆望歆能评判文凯凌，你没资格。”
　　“你就没有背叛我么！”她还想要反驳，“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折磨的是精神的出轨而不是□□的背叛你不知道么，所以是你先对不起的我！”
　　是了，□□的背叛算不得什么，我可以忍受她不够爱我，却不能忍受她爱别人还要抱着我。
　　以五十步笑百步，大家也许都是一路的货色。
　　我够了，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对着一个影子每天折磨着自己，此时她这副表情我也实在不想看——它是我内疚的根源，我痛苦的导火线，只要它消失了，一切都会好，是不是？
　　我甩手站在她身后，慢慢的把刚才找到的黑色纱巾绕过她的颈部，在美丽的脖颈后交叉打了个结。
　　“你要干什么！”她的身子不停的晃来晃去想要挣脱这绞刑的套索，可是渐渐地她就瘫软了，刚刚的心理刺激和身体的长时间捆绑早就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无力回天。
　　“嘘，别吵......”我看着正前方的镜面，用一团棉絮塞住了她的嘴。镜子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好戏，上演着照不见的黑暗角落才会发生的一幕。此时我的双手正一边握着纱巾的一头做准备，染伊颓丧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了无生气。我把她脖颈后木制的隔板挪到了下颚挡在纱巾前，她美丽的头颅就整个抬高了，正好看得见镜子里的那幕戏。
　　有什么会比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更加恐怖呢？没有。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的手温柔而缓慢的用力，一面对她呢喃着，“我杀她是因为我爱她，可笑么？一点都不......如果她能好好过日子我又何必这样，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好心和力气，她还是选择了背叛我......所以我杀了她，用刀子插进了她的心脏，除了死亡我没有别的办法相信她，只好用死来换她对我的忠贞不渝......”
　　整个过程我都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感受下面女人的剧烈抽搐挣扎，我纹丝不动，表情也是木然的在叙述一段老套的背叛与杀害的故事，直到感受女人已经不再挣扎，头一垂，没有了声息。
　　“咔哒”一声，木板掉到地上，断成了两半。
　　“染伊......”我解开她平放在地上，扯下一块蕾丝布条覆盖在她充血而圆睁的眼睛上，“你唯一的错就是选了我。”染伊唇角流下的血很暖，我沾了些在指尖上放进嘴里，腥腥咸咸的。
　　回过头看安静在冰棺里的凯凌，她仍然带着那样古怪的笑意，仿佛是嘲笑我此刻的失意，也为她虚荣的心填上了一个死不相忘的牺牲品。
　　是的，我，染伊，都是她的牺牲品。
　　我们谁都不会赢，除了她之外，大家都是跳梁的小丑，上映着爱与被爱的烂戏码，还乐此不疲的演出。
　　很好笑，我很想笑出来。
　　但为什么，能感觉到腮边也有一行冰冷的泪水滑过......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