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八章 封心（1） ...
-
现在，让我把心冰冻起来，千年后，会不会有人开采？
——题记
万籁俱寂，凌晨三点本该是休息的时刻，我的家里却响起了嘶嘶的拖行声，不是《咒怨》中伽椰子杀人的固定戏码，但我现在的举动跟刚雄杀害妻子后的处理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心是有一点颤抖的，不过是他因为兴奋，我因为歉疚。
但我又很清楚歉疚什么的统统不管用。
人死后的身体发重，文凯凌伤痕累累的脸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层铁青的阴翳之色，格外显得诡异。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把她拖拽到一楼的浴室，把她费劲的丢到充着温水的浴缸里，割开她手肘上的动脉血管放血，之后把她留在浴室里，一个人去清理现场。
我蹲在地上，身边放着一盆水，用抹布用力的擦拭着每一块沾满血的瓷砖，水分的稀释让血液的颜色冲淡许多，不变的是那股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白色的瓷砖变得斑驳，我好不容易拼命的擦拭干净并且撤掉了所有被溅到血迹的家纺把它们丢在盥洗室的黑色垃圾袋里。
重新返回浴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钟了，外面的天亮了没有此刻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阳光遗弃了我，我自然也不需要它。
连身边的人都死在了我的手里，我又何必去期望遥不可及的阳光能普照我、温暖我？
此时我像失语了一样不说一句话，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人听我说，而是因为如果没有理解，说了也是徒劳的。我只有用沉默去代替内心的恐慌，让我的内疚感慢慢扼杀在自己沾满血腥的手中。
她的血，是我的罚。
我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忏悔，去补赎我根本赎不回的罪过。
胸口挂着的“T”型十字架浸满了汗水，我洗洗手把它摘下来挂在镜子前的粘钩上，在胸口划了一个圣号，同时盯着我镜子中扭曲的脸——神不会原谅我，即使他再宽容。
伸手去摸玻璃中那女人的脸，两只眼睛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满脸是被汗水化开的血，她的脸色苍白，在红色的血迹衬托下显得格外恐怖。
这是我么？怎么好像老了很多？
镜中人的表情很淡漠，完全不像我快要被负疚感憋闷而死的心情。仿佛今晚在厨房里发生的一切罪孽和血腥，在她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的确，她两只眼睛盯着我，带着好奇和冷漠向我投来目光。我用手试图去摸她的脸，可冰冷黏腻的触感告诉我她并不是真实的，镜中人就是我，那种无所谓的淡漠也是我。
惨淡一笑——我就是这样淡漠的人啊！
好累，但是我不能停下。浴缸里文凯凌通身惨白，刚刚还微睁着的眼睛此时已经紧闭上了。我害怕她的眼睛突然睁开，像要控诉一样瞪着我讨什么说法。我吞了一口口水，从扔掉的蕾丝桌布上扯下一条，绑在她的眼睛上，因为害怕透光所以又扯下了一条覆盖在上一层，这样她就看不到了，她再也看不到了。
我吻过她的脸颊和嘴唇，刚刚还温热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而僵硬。我慢慢的抚摸她的脸，心内五味杂陈，说不上是恨还是痛，总之是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感受。
“你毁了我，文凯凌......”一开口的居然是抱怨，“从今以后，你会占据着我的梦，我会每天因为你而过不安宁，我会终日以泪洗面没有依傍，你死了清净，可我呢......”
麻木了这么久的眼睛红肿而剧痛，像是里面有小石子在磨一样，这时候我跪在浴缸旁边一边把手按在她的头上一边流出眼泪：“我对你那么好，你偏偏不要，该死的我居然还会为你心痛！还会不舍得！我真是贱的可以！”
手因激动而摇晃着，她的头也随之摆动，难得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操控着她，而她也任我摆布。
要把她放在哪里呢？我苦恼的看着她。我没有那样大的力气把她分尸，那样不美观还会被发现，我更加不能就把她放在浴缸里，那样会加速腐烂。人刚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腐烂了，用水泡过的尸体更是一股烂黄瓜的味道让人不能忍受。就这样想了半天，地下实验室的那个像棺材一样的冷柜闪现在脑海中。
浑身上下一个战栗，原来那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果然变成了现实，我始终觉得那冷柜像一具冰棺材，而宿命就是开这样的玩笑，让我把文凯凌的尸首葬在那里，永不腐化。
动手要趁早，尸体的内脏会先腐烂掉，所以要尽快的拿出去才能不影响她的样子。
歇了好几次我才把她的尸体从浴室拖到地下室的实验台上，打开无影灯。她的身体在无影灯下似乎比刚才还惨白，微微发青。我摸摸她的脸，苦笑着：“凯凌，从现在起，你就永远陪着我吧，偿还你欠我的，也让我补赎我犯下的罪过......”
地下室我前几天刚刚清扫过，所以几乎没有灰尘之类的，从工作开始到结束这些设备我也没用多久，所以几乎还是新的。我戴上手套拿起解剖刀，娴熟的从她两个肩胛部位向下划，之后汇合在身体中线部位向下，三条红色的线跃然于她白如纸张的皮肤上，我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居然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完全打开她身体的时候我的手配合刀，将她所有的内脏都掏空扔在藏匿于标本柜后的尸体池，过两天我要把他们制成玻璃瓶中的标本，之后用大棉球沾着福尔马林塞到腹部填充好，把肋骨安好、缝合皮肤。她的刀口我缝合的很费劲，大约一小时才完全结束。
之后我找出了一根导管，将她的颈椎骨后的血管割开，把管子伸进去，用大注射器缓缓注入福尔马林的液体，这样才能保证尸体不腐。
我上楼洗了洗手，找出了两条毛巾和一块香皂并打了一盆清水端到地下室，清洗掉她身上残留的血迹。然后为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那是我认识她那一天她所穿的，我要让她在记忆中爱我的模样永存。
眼睛还是被蕾丝布料所封上的，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揭开。
也许我疯了，我人格分裂了，既对自己的罪过内疚，又对她报着不能散去的恨意。为了让自己平衡，我把那把杀了她的刀捡回来插在她的下腹部——那是女人子宫的位置，我要让她死也不会忘记她的背叛，又何尝不是对我的惩罚？
盖棺，透明的玻璃掩不住她的容颜，不管在我心里她有多脏，此刻经过洗礼也应该干净了吧。
我隔着冰棺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脸的位置：“睡吧，凯凌，睡吧，再也不要醒来了......”
之后我把导管顺着冰棺后面的小接口接出来，用夹子封口以便于下一次注射。最后自然是用真空机把空气抽干，只留下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这样一来，我跟她就分隔两个世界了。
我看了她一眼之后盖上那暗红色的布幕，转身向楼上走，再不回顾。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八章 封心（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