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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希望的那一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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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是很无聊的文艺片,纵观整个电影院也没找到值得一看的片子,张良险些睡过去,出来的时候还不晚,街上华灯初上,行人熙熙攘攘。
颜路把车开到市中心,才叫下张良。
那是一家新锐餐厅,厅里没什么人,一片黑暗,如果颜路没推门进去,他几乎以为这是一家不营业的餐厅,转角的服务员小姐统一的鞠躬,笑意盎然。
整个厅内的隔层皆是玻璃构架,隔离了街道的喧嚣却把车水马龙而过的城市灯火透过玻璃反射了进来,一片浮光掠影,抬起头几乎都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庞,干净又透明。
“啪”,中央的小吊盏顶灯打亮,将玻璃的光线都聚集在了下方唯一的餐桌上。
张良小小错愕了一下,就在颜路替他拉开餐桌椅子示意他坐下的时候,唇角就像开了一朵小花一样。
他很早就说过,他喜欢颜路带给自己的惊喜,也喜欢看到颜路为自己的心思,那让张良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他的安然接受是比任何表达都让颜路觉得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表现吧。
所以张良的眼神掠过颜路温润的眉目,听从着他一切的安排。
服务员将香槟倒了小半杯,又在杯子里搁进冰块,香槟是很少加冰饮用的,如果仔细一些就会发现,那些冰块也是由原香槟制冻而成。
很显然,颜路早就将一切打点好了,他伸出食指,示意张良稍等片刻,就起身匆匆忙忙离开了。
张良点头,香槟一直被奢侈、诱惑和浪漫的色彩包围,他饮了一口,冰冷的触感一直向下,这种酒却总有着柔顺、清新、易于亲近的感觉,直入心肺的畅通。
“啪”,右侧音乐台的灯光亮了起来,瞬间恍动了一室原本沉寂的黯然,然后张良就看到了那个人,静谧安然的握着小提琴站在光芒里。
张良眨眨眼,音乐已经自滑动的手腕间流淌了下来。
音色瑰丽的如同水珠的跳跃。
颜路极认真,且投入。
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站在大学的舞台上,那一次他们为全校的师生展现所有的荣光,而这一次呢,颜路睁开原本紧闭的眼睛,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张良。
这一次,只为你。
似乎要将这八年的感情用这支曲子来倒述,就好像,从我们相识到相知,没有一天忘记,而对于深藏在心中直至今天的你,我不想隐藏的称之为,爱。
熟悉的乐声在整个厅堂里回荡,颜路什么话也没有说,张良却无法承受的撇过头,乐符就像落在心间一样焦灼难耐难以平复。
仿佛从这支曲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年少的我们,青春的回忆,我的局促你的不安,连飞机和海洋都无法阻隔的思念,日日夜夜朝朝暮暮。
你看,我们遇见了,这是人生最美好的事。
谁也无力去反驳。
经历春花秋月人事沉浮后,我们还保持着当年的初衷。
从少年到青年,存在在彼此的记忆和时光里,一直尘封。
于你,于我,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这一曲终,颜路搁下小提琴,一旁的侍者开始演奏特定的曲目,音乐悠扬又温和。
张良看着他一步步踏着灯火而来,笑意吟吟,忍不住鼓掌了起来,直到颜路入了座,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
“钉”,极轻的金属碰撞音适时的响起,张良愣了愣,然后在自己的香槟杯子里发现了一串细小的链子。
他抬头的时候,颜路正看着自己,几乎用着缱绻温软的目光。
那是一直被冰冻尘封在冰块中的东西,因为室温和水温的消融,在冰块融化后悄然落在了微凉的液体中。
张良的脸上有着不可思议的惊愕,直到那东西被侍者取出,由颜路亲自放进张良的手中,他才看清楚。
一串双指环。
双指环,爱尔兰的传统婚戒。
“这是我的曾祖父辈父上传下来的。”颜路终于说话了,声音合着音乐轻缓又温和,他将张良的手合上指环,张良当然知道这对戒指的含义,爱尔兰双指环会是新娘新郎在订婚宴和结婚典礼上分别佩戴其中之一,而两只戒指重叠合拼起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中间那行字,盖尔语。
他的手指动了动。
Ta gra agam ort。
颜路看着一时不知所措的张良,灯光闪烁在他的眼睫上,打了一层银光,眼眸映射出所有耀眼迷人的光芒,像珍珠一样泛着水润,真是让人情不自禁靠近那张清俊神秀又带着不容破坏的稚气的脸庞,他俯身在他耳边说。
Ta gra agam ort。
我爱你。
张良的眼睛睁了睁,全身都有着不自然的僵直,不知是因为颜路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因为手中这份太过贵重的承诺,他更像是没有预警的受到了惊吓。
颜路就伸手搂住了他:“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我,我并不是在向你请求,”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缓慢的音乐节奏里有着不和谐的剧烈跳动,心里有些自嘲的苦笑,嘴上说着不是求婚,只有自己才知道此刻有多忐忑和忌惮吧,他深深喘了口气,“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照顾你,如果有一天你做好了准备,我希望……”他抓起张良颤抖的手指,“我们可以一起佩戴这对戒指。”
颜路退后几寸与张良分开,张良的眼神里有着不敢置信和疑惑,颜路安静的等着他对自己的“宣判”,他发誓,这几秒不比等着行刑的犯人好过多少。
张良看着跟前的人难得的紧张忐忑,原本绷紧的心弦反而静了下来,其实从他认识颜路以来他一直觉得这个师兄太过好欺负,现在的他呢,独特的儒雅端方将他勾勒的稳重又内敛,眼神里流淌着的温婉柔情让他整个看起来温柔又一眼难忘,然后你才猜不到,他会是那么专情的人。
那是一种感觉,任何美丽的言辞都无法取代。
于是,张良轻轻的吻了吻颜路的脸颊,浅笑安然。
我不需要多么完美的爱情,我只希望他对我永不放弃。
颜路的眼睛亮了几分有着难以言喻的欣喜,张良给的回答无论如何都让自己受宠若惊。
他松开张良的手退回座位,一旁的侍者就将法国薯慕丝卷配黑松露菌端了上来,张良支了支下颔,看来颜路是想打消他喜欢半夜吃小点心的坏习惯了?
今晚的一切都是精心挑选的,颜路为此准备了多久张良并不知道。
但是有什么比得上我欣然接受你的付出来认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更重要呢?
夜色渐浓的J市始终是一座不夜城。
张良走在颜路身边,听着马路上的来往车辆,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欣赏着夜幕降临后这座城市最美丽生动的时刻。
他的手在口袋里握着颜路的双指环,仿佛至此还不甚相信,这一路的不言不语更像是心有灵犀的默契。
喧嚣的城市转过一角一角,光影穿梭,张良张了张口:“1996年珍藏年份香槟,唐培里侬,师兄……花了多少时间才找到的?”他饮下那口酒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种限量稀世的香槟王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颜路总能做到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
“咦?”颜路眨眨眼:“被你发现了。”他的陈述平缓温和,“这当然是秘密。”
张良看起来心情很好,只是努努嘴:“那师兄怎么从来不提自己家里的事呢?”这难道也是秘密?他的指尖摩挲着戒指,这一刻才能意识到自己对颜路了解甚少,甚至在他给出承诺以后。
这是很不公平的吧。
“师兄不像是有爱尔兰血统的人。”
颜路挠了挠头发:“我没有爱尔兰血统,但是我的家人有,”他似乎在想怎么作解释才比较好,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我的曾祖父移民后曾有四位妻子,第一位就是爱尔兰人,可是我的祖父却是私生子,所以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同,”颜路的解释并不详细,不愿多提,想当然尔,私生子这种话题不是什么光荣又值得称道的事,所幸那个年代已然久远,“但是祖父深得当时家族的喜爱,所以才会从曾祖父手里得到这枚爱尔兰的戒指。”看的出来,贵重度已是家族的传统传物。
张良没说话只是捏紧了它,不忍放手。
“你也看出来了……”颜路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人很多,有些混乱,所以世界各地做什么的都有……”曾祖父的四个妻子,再到祖父这一辈下来,少不了是个复杂的世家,张良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皱眉。
“师兄不打算回家一次吗?”从颜路回到J市工作后已经两年了,张良没见过他真的提出回家的事。
颜路就笑:“有打算了,”他伸手握住一侧张良的手,“我想带你一起回去。”
张良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等现在这些事都处理好。”颜路揉揉他的头发,现在让张良放手所有的调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么退而求其次,等这些事告一段落。
街道的拐角光线明暗分明,颜路站在他跟前握着他的手,张良的表情有些古怪,明明溢于言表的欣喜却在极力的克制压抑,颜路微微叹了口气,话语间极是诚恳:“子房,我对你说的话,做的承诺,如果让你产生了负担,”他顿了顿,“那不是我所希望的……”
心甘情愿的付出,更希望得到你心甘情愿的回应,甚至不在乎等多久。
不需要任何亏欠和负担,不要为不着边际的事担心,那不是我们感情的初衷。
就好像我爱你,没有目的,只是爱你。
不远处大厦的楼顶盛放起烟花,漫天五彩,绚丽异常。
“师兄,”张良的眼睛里有着迷离的神情带着折射出的烟花的缤纷,“有句话想对你说。”
颜路俯下身,张良的唇极近的挨着耳朵,可以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但口气却那么释然的承认。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迷乱了世界,慌乱了心。
也只有你,让我如此这般。
他说。
颜路,我总在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这么爱你。
没有目的,只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