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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就这样、一步步、不要回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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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床上,脑袋里昏昏沉沉,好像做了很痛苦的梦,他翻了个身,表情就变得呲牙咧嘴起来。
“子房醒了?”听到声音的颜路忙从厨房奔了进来,手上的勺子都没放下。
张良咬牙切齿的看着满面春风的颜路,脑子里一遍遍过滤着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似乎没什么印象:“我睡着了?”
“唔……”颜路挠挠头:“你晕过去了。”这话音还没落,脸上就“呯”的挨了一个抱枕。
“颜路你个淫·贼!”张良点着他的鼻子爬不起身,晕过去了他还能做?!然后脑袋里“嗡”的一下:“有人看到了吗?”十二层楼可想而知是怎么上来的。
颜路挑挑眉还没说话,“呯”,脸上又准确无误的挨了一个抱枕。
很好……有力气发脾气——连之前那些腼腆害羞都没有了,作威作福的小少爷又回来了。
他暗暗笑着把枕头抓下,不忘将手机递给张良:“你有几个未接电话。”
张良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想也知道是美国来的,估摸着是曾伯,他瞪了颜路一眼,颜路识趣的做饭去了,张良对着手机看了又看最后先拨通了卫庄的电话。
卫庄其实是很意外接到张良的来电的,结果那个小少爷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质问,卫庄忍不住把电话举的远远的,话筒里夹杂着几句“颜路”、“父亲的事”、“自作主张”,末了带句“混蛋”——张良确实气的不轻,还是那种憋了很久终于得以找到正主儿发泄的架势。
几乎没容得卫庄反驳解释什么,“啪”的挂断了电话,卫庄在这头耸耸肩,就看到听了全程的管家在一旁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自己,大抵也是从来没见着有人敢对自己这么吼吧,他哼笑了一声,就像是从胸腔里闷闷的发出的那种无所谓的叹气,真像是在说好心没好报。
张良挂了电话还没解气,虽然让颜路知道了整个事态后的结果,并不算坏,可偏是觉得卫庄这个人太过自作主张,就像六年前他和父亲吵架那次的前科,隐约的,他知道自己在责怪卫庄,尽管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件事,但是那五年里,总是不停的对自己说,如果当初没有卫庄的透露,是不是颜路并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放弃?而答案永远是偏袒着颜路——人就是这样,总在懊恼着犹豫不决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找着借口来证明自己的选择。
张良也不例外。
卫庄那些不可预估的行为,零零总总的让自己对他产生了细小的反感,没有大到破坏双方的友情,却就像玻璃上的细纹,无论如何都让他心有芥蒂。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对卫庄生气,而是对那种无法掌控感生气。
颜路在门后听到了张良的电话,不知想了什么,转进了厨房。
张良吸了口气,这才拨通了曾伯的电话。
“子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曾伯一接到电话就急切的询问。
张良就沉默了,他不想伤曾伯的心,他如同对待父亲一样对待着这个老人:“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他爬起身。
曾伯愣了下,有些欲言又止:“子房啊,我听说Elliot已经打算回法国了,你父亲很生气,”他把声音压低了些,“气的把你名字都从所有的不动产上划去了,公司也会取消你所有的股份,但是,”曾伯咽了口气,“……但是你知道的,他只是一时生气,过段时间他还是会念着你想着你,到最后,还是会妥协的,毕竟……”曾伯挑着好听却是事实的话说,张平现在一时冲动就算再生气,过些时日还是会把一切恢复原状,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曾伯低低的说,几乎有一些讨好的乞求。
这样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张良也压低了声音,嗓子里滚动着一些颤音:“我知道……曾伯,他很生气……他生气只是一时的。”听着父亲的消息和心情从别人口中说出,像是从没有那么一刻,张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冲动的,他讨厌自己突然产生的这种心软的摇摆不定,他走出房间。“曾伯……”他咬咬唇,“我总觉得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回去,还不是时候接受这样的家业接受所有的束缚,还不是时候,做好对所有人坦诚我的一切感情——在事态并没有明朗之前——“给我一点时间,曾伯,也请我父亲,再给我一点时间。”张良说话的时候看着在餐厅里忙碌的颜路,选择了逃避。
曾伯皱着眉有着无数的担忧:“资金老爷是不会还给你的,你一个人留在国内,公司怎么办?Elliot回法国后,那边的企业就会断开所有的合作,你……你能怎么办?”
张良的眼神望到了窗外,漆黑漆黑的夜空里星星眨着眼:“曾伯,替我照顾好父亲,公司这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对面无奈只能嘱咐张良再考虑考虑,注意身体。
张良丢开手机,颜路就站在厨房门口:“曾伯?”
“恩。”张良头疼的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我父亲气的‘动’了家业,连市里的老房子都签字转手了。”这下可真好了,张良着实成了租房一族了。
“你……”颜路看着心事重重的张良,他在他跟前蹲下,用手抚了抚张良的额头,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你看,这才像自作主张,好像我们的选择让所有的人都困扰了,最后连我们自己也无法开怀,“你要不要……”真的真的……认真的再考虑一下,颜路的话没有说出口,张良已经跳起来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很柔的轻吻。
“师兄,不要说,”他说,“不要动摇我们。”他说我们,而不是我,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理由来优柔寡断,我心甘情愿的承受这带着负罪感的幸福,而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么,就不要再后退了——不管将来会不会后悔,起码,不再有遗憾了吧,不会再像六年前那样,有着不能忘怀的遗憾。
颜路就没有再说话,唇角几乎带着一些沉重却释怀的笑,心疼又宠溺的回应了张良的吻:“吃饭吧。”他说,“不然,恐怕得等半夜了。”
张良一愣,抬脚把他踹了开去,哼了声:“淫·贼。”
张良和颜路还是照常去上班,公司里的气氛变的有些微妙,虽然张良没有说,但是私底下也是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关于法国企业的合作破裂,关于公司资金的断缺,真是众说纷纭。
资源共享的打断给了程序最后关头加重了负担,张良说,alpha如果能够通过bug测试,就可以考虑发布部分客户的beta,即便没有别人合作他一样可以找到买家,毕竟这套程序技术是在自己手上,而且,他要快Elliot一步,定下最终的gamma。公司里的人就被号召的常常连夜加班加点完成alpha还乐不疲此。
颜路看了就感叹,张良也不算有差于卫庄的号召力,他总是目标精确步骤分明,让人反驳都难。
整个公司在奋进的低气压下忙碌了大半个月,那是张良吵架后第一次接到卫庄的电话,他有些跳脚。
“生日?”他皱着眉,“你这家伙有生日?”他边走边回应,朝着颜路颔首示意,嘴上却不停,“没时间吧……是……老同学?忙……一小时,好,哎!等一下。”他叫停原本要挂掉的电话,想了想,正要脱口而出为上次大吼了他的事的“抱歉”就被卫庄几乎先知的打断了。
“想说什么等见面。”啪,卫庄的电话挂的比他还快。
张良就咬牙切齿的冲着已经只剩下“嘟——嘟——嘟——”的手机嚷了声:“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