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已深》梅花鹿没有鼻子

3、别人

　　沈辞早上是被饿醒的。天才蒙蒙亮，可是肚子叫得他已经无法再度入睡，于是只得早早地起来做早饭。沈辞的厨艺不错，15岁时跟着奶奶学了些，后来自己生活后又看了很多菜谱，会做不少菜。只不过平时一直呆在店里，没什么时间自己做，也就总是随便叫些外卖吃。

　　其实沈辞已经不止一次想留叶深吃饭了，只不过那家伙好像永远看得懂他在想些什么似的，总是抢先一步就走。

　　昨天叶深走后沈辞忽然没了吃晚饭的心情，想着拖一拖吧，反正也不是很饿。结果晚上来书店的人出奇的多，沈辞一会儿忙着给客人介绍书，一会儿又要陪几位常客闲聊几句，一直忙到晚上10点才关店回家。到家后又累得不行，所以洗洗就睡了。

　　做了一份早饭想到叶深等会儿可能会往店里跑，于是又顺便炒了几个清爽的菜，放在饭盒里带到书店去。

　　沈辞家离“与光”稍稍有些远，骑自行车差不多要花半个小时。等他吃完早饭把家里收拾了一番骑车到书店的时候已经8点了。书店8点半开门。

　　停放好自行车正要去开门的时候竟看见叶深坐在书店门口。“大早上的替我守门呢？”沈辞走过去拍了下叶深的肩膀，叶深抬起头来对着他一脸嘿笑。

　　“我以为你八点开门啊，早点过来占座嘛。”之前的几个周日叶深也都有到“与光”来，带着他的作业过来胡乱（？）写几个字，然后看书看报的能赖很久。只不过因为每次来的都比较晚，窗边的两幅桌椅也就轮不到他坐，最后总是被沈辞推上那个所谓的VIP专座——柜台座！

　　“昨天晚上没渣游戏？”沈辞笑着将叶深一把拉起，揽进门里。叶深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长长的腿从桌子一侧伸出来，“渣腻了！！”

　　又细细碎碎地聊了些什么，沈辞在一旁整理书架，叶深则拿了本本子开始写起东西来。一直到午饭时间，叶深才写完手头的文章。沈辞猜到叶深又要起身走人，赶在他前面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把饭盒摆到叶深面前。“尝尝吧，我做的。”

　　叶深不好再推拒，打开饭盒闻了闻，“阿辞，很香哎。”沈辞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深，“我手艺不差，所以你不用每次我留你吃饭都跑得比兔子还快的。”

　　“可是你明明每次都叫外卖！！”叶深不满，狠狠加重了语气却差点呛到自己，“咳咳……”

　　“那以后都做给你吃好了。”沈辞其实知道叶深哪里是嫌弃外卖，他那生存能力，只要食物不是难吃的过分都可以下咽。余光瞥过叶深埋头扒饭的样子，竟忽然有些心疼这家伙。

　　“别。我只是不想依赖别人。”叶深把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放下，伸展了一下胳膊又拿过刚刚写好的文章来看，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真是到死都不会变了。

　　沈辞笑着问，“我是怎样的‘别人’？”

　　“哎阿辞你好烦——”叶深把本子往脸上一扣，喃喃不清地说着，“阿辞我在写有关篮球的文章，一直在尝试着投稿。我有一位特别喜欢的篮球作者，要是有一天能和他登在同一版面上就好了……”

　　“嗯，不知道下辈子可不可以。”沈辞见书店里来了客人，就收拾收拾碗筷起来招呼几句。客人买了几本李娟的书，又夸赞了几句店内的装饰很漂亮，不多久就出了店门。不过沈辞也没理睬叶深那充满哀怨的眼神，反而走到最里面的一个书架翻了一本书出来。

　　“篮球的话，可以考虑看看张佳玮写的。”末了又补上一句，“我挺喜欢他写的东西的。”

　　沈辞看过叶深写的文章。也是不久前的事，无意翻报纸的时候看到“夜深”这个笔名，脑子里竟马上闪现出叶深的名字来，然后很认真地看完了那篇一千多字的文章（和篮球无关）。虽然的确有一些缺陷，但着实掩不了字里行间细腻的情感和整篇文章独特的视角。最后看到短评里提到的学校时也在心里确认了“夜深”就是“叶深”。还记得那时兀自笑他连取名字都不会呢。

　　所以沈辞当然相信叶深早晚有一天能实现他的愿望。只不过还没有到让他得意的时候。当然，叶深生气起来的样子也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