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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下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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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拉开,漆黑的夜空中星星低垂,一如六月此时似喜似悲的心情。
火堆的“哔剥”声不断地传来,时不时冒出一星两点的火星。六月手拖着腮帮,拿了根长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火堆。
六月斜着眼睛偷瞄向千夜和千影,自己究竟是走桃花运,还是走狗屎运,居然有两个大帅哥要跟着我一起上路……桃花运和狗屎运……好像没什么差别吧。
六月小声咕哝道,要不要连骗都不愿意,那么敷衍我,明明就不是兄弟好吗!长得一点也不像嘛。复又看向扒在脚边一副做了亏心事之后装乖的圆宝,眼中无数无形的刀光剑影闪过,吓得圆宝喉咙一动,吞了吞口水。
“小二哥为什么刚进店就辞了活计?”千夜笑道,眼眸中尽是掩不住的揶揄之色。
“公子往后莫要再叫我小二哥了,还是叫我六月吧。额,我有个疑问,两位公子果真断了”六月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千夜这倒霉孩子真是会找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千夜起身,弹了弹身上蓝色锦衣沾染上的灰,走近六月。
六月也蹭地一下立起了身,吓得趴在地上的圆宝打了个滚,差点滚进火堆里,猪皮被烫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嗷”地哀号了一声。
千夜前进一步,六月就退后三分,并在心里腹诽道,这个男人真小气,不就是说了他那什么嘛,至于这样容不下人,还想杀人灭口!小肚鸡肠,小气扒拉……
直到退无可退时,千夜“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挑起六月的下巴,微微笑道,“跟他断没意思,六月小公子倒是有趣的紧,不若我弃了他,来找你岂不更好?”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六月陪着干笑了两声,头一偏,正色道,“公子切莫再说出这等话,要让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听到,心里又该不是味了。”
千夜被六月挑起了兴致,“哦?”了一声示意六月接着说。
六月摇着头苦苦叹息,“公子,实不相瞒,我家老母亲一早为我订下一桩婚事,是隔壁老袁家的二女儿。原也没有什么不妥,但谁能想,袁家二女儿前些年把脑子摔坏了,整天痴痴呆呆,疯疯癫癫,这不,马上到婚期了,我母亲原也想退了这婚事,可碍于先前允的承诺,非她不娶,故而我逃婚来的。”
千夜状似恍然大悟,却仍淡笑,“既然六月小公子你说你未婚妻已变痴呆,又如何会吃味呢莫不是小公子寻我们开心,诓我们的罢。”
“呵呵,哪能啊,我这个粗人哪敢欺瞒公子这等妙人。”六月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话语在大脑中盘旋,仔细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虽说人傻不知情,但是但凡是个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那心里还不得跟明镜似的,况且我并不是无情之人,儿时的青梅竹马,无忧的快乐时光,我都记着的,哪能说扔下她,就扔下她呢会做那等事的,我打心眼里鄙视他。想必换作是您,也断然不会弃之于不顾的罢。”
千夜用折扇拍打着手心,狐疑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六月,似是在思索六月这话的可信度,可显然他是不信的。
“既然六月小公子这等心真情痴,有情有意,可又为何要逃婚呢”
“……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当爹呢!”六月半捂着脸,支支唔唔地说道。
千夜先是轻声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爽朗,连带着六月也一并放松了下来。
转眼间,六月与千夜、千影二人相处了有大半月,吃住皆由千夜付帐,六月也很无耻地在心里接受了,但为了客气一点儿,嘴上却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换来的却是千夜的一句“六月公子果然是副热心肠,正好我所剩银两不多,不如剩下的就拜托给了六月公子,公子以为如何?”自此六月安心接受千夜所安排的一切,再不提付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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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晴空万里,阳光如音符般跳跃,撒满六月桌前的窗棂。
六月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毛笔,心不在焉地在宣纸上涂画,眼睛却未盯着纸张,反而瞅着窗外葱郁梧桐树上的两只小麻雀,未曾眨过一下眼,神思根本不在练字上,连千夜走近她都未知。
“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六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六月抚了抚胸,蹙眉看向千夜,“你吓死老娘了。”
千夜微微笑了笑,却也只是一闪神的功夫,笑容便消失不见,让人以为是否是刚才自己眼神岔了下。
千夜故意挑眉道,“老娘?六月小公子对自己的称谓可真够特别的。”
六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额,这是因为我从小受我娘的熏陶。你是不知道,我娘在我爹过世后,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那时我还小,总有临家淘气些的男孩欺负我,我娘看见后,就抄起家里的木棒槌追着他们,边追边喊,敢欺负老娘的儿子,也不看看老娘是谁。所以现在再想改口,也有些难了。”
千夜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笑意是真真进入了眼睛里,如天上淡淡的繁星,不至夺了月的光华,也不会失了星的璀璨。明明是那么美的笑容,落在六月眼里却觉得有些……瘆得慌。
“我看你拿着笔坐在这老半天了,字练地怎么样了”
“……我可不可以不练字啊。”
“一个医师哪能不会写字。”
“……你会不就行了,干嘛拉上我。”这话说完,六月就后悔了,怎么听怎么别扭,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暧昧。六月缩着脖子,偷偷瞄了千夜一眼,果然看见千夜那一抹说不清的笑。
六月爱好喝一口,千夜和千影又都是爱酒之人,某个月影沉寂,晚风袭袭的夜晚,三人一人抱着几坛酒喝得酩酊大醉,六月和千影喝得兴奋,喝过了头,只迷迷糊糊听到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他好像问了些什么,自己喝得犹如一坨烂泥,什么都不知,只感觉自己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千影好像说了什么“要找妹妹”“盛天放”“盛天婈”,然后就再没有说话,呼噜一打,幽会周公去了,别的她再没有管,那个低哑的声音也没再吵她。结果第二天一醒,六月捂着头暗叫糟糕,果然,千夜幽幽地看着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医者仁心,还是良苦用心,世人又有谁能参透。”
六月觉得口发干,使劲咽了口唾沫,冲着千夜干笑了两声。
还好以后千夜再未问询六月的事,正因如此,六月心里才更加没底。若是他问还好,可千夜什么都没问,不问谁又知道喝酒那夜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不过回想与千夜说过的关于自己的事,除了自己的身份与“媳妇”与“老娘”的那段话,其余的应该都不假,但六月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千夜好像知道的比她本人还要多。
六月暗骂自己没心眼,若是以后再这样,估计自己就算得了座金山,都得被别人骗光光,并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酒戒了。
不过,六月的决心绝不会超过七天。六月小时候和袁二一起过家家,袁二当儿子,六月当妈,妈看儿子憋屁憋得难受,就教导儿子说:“有屁不放,憋坏内脏;没屁应挤,强身健体。”当然这只是过家家的剧情需要,六月并没当真,可六月刚转身走到袁二背后要假装烧菜给他吃,只听“卟”地一声,袁二身后的某个小洞释放了某种气体。六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显然被他气得不轻,然后转身走了,并发誓再也不理袁二了。袁二很无辜地挠了挠头,心想,我娘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我刚才放的是响屁,不臭的。三天后,袁二拿了颗奶糖去讨好六月,六月摆出一副不希罕的样子,却在袁二垂头丧气间迅速抢了过去,这事也就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