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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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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亭一侧临水,水里睡莲满满盖住湖面,片片水缸大小的叶片掩住碧色湖水。几只白色蝴蝶轻盈地落在叶片上,很快又随风飞走。
莫为视线落在湖面,淡淡说道:“据贫僧所知,这王莲便是由韩国进贡。韩国归顺我大燕三十余年,岁贡金银与奇珍异宝,我朝同样需还以财物。韩国日后是否继续进贡,实质并不影响我大燕分毫。若陛下执意出战,一则胜负难定,二则祸及百姓。是否出战,还请陛下三思!”
“我大燕傲视天下,是为国中之王,何须贪图韩国财物?只是韩国反叛,挑战我大燕国威。若如国师所言,不作处置,那其余任何一个附属国,如月氏,龟兹,楼兰等,均可反叛。那我大燕颜面何存?”皇帝敛眉问道。
“国富民强,自然有颜面,何须用战争证明?诚然,我大燕兵力强盛,打下小小韩国,是迟早的事。韩国与我大燕往来几十年,未必不知大燕之强盛。此时叛变,背后必有强大依托,这一仗,我大燕并非胸有成竹。再者,陛下主战,必然加大征收税赋,同时需征兵入伍。如此一来,必然影响民生。陛下贵为天子,还望顾及大局!”莫为语气平缓,一字一句,却是清晰地砸到众人心里。
“师父不是会观微之术,能预知未来吗?”阮珉忽地发问,“不若师父使一下观微之术,瞧一瞧我们征战能否得胜。若可以,我们便打一仗,若注定输了,就不打了嘛!”
皇帝闻言,面露期待之色,略微紧张地盯着莫为。
观微之术?预知未来?晴天一惊,难道这和尚是半仙?疑虑间,斟茶的手一时未收住,注满一杯茶了也未曾察觉。碧色清茶淌在桌上,顺着桌布滴下,沾湿莫为白色僧袍。
莫为忽然感觉腿上温热,眼角余光扫到发愣的宫女,面不改色地从容托住宫女冰凉的手,收住茶汤去势。另一手运起内力拂过衣袍上茶汁,很快,茶汤干了,只在白袍上留了一片淡黄色茶渍。
晴天猛然醒悟,不露痕迹环顾四面,幸而无人发现。连忙放好茶壶,垂手站在莫为身后,指尖还残留着莫为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润余温。晴天耳根浮起红晕,不敢看莫为衣上污迹。
“观微之术,可以预知,却不能改变。贫僧将观微所见告知陛下,陛下势必趋吉避凶。陛下当知,观微之术有违天道。陛下每躲过一劫,后头必然有更大的劫难等着陛下。如此,不如不知!”莫为不疾不徐地说,丝毫没受中间小插曲的影响。
“那这样说来,观微之术岂不是没有用处?”阮珉疑道。
“三弟!”皇帝出声喝道,“莫要出言不逊!”
莫为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观微之术,有违天道,于施法者,会因所预知之事的大小而反噬以同等力量的伤害。而受法者若有心了解未来之事,趋吉避凶,必然会遭致更大的劫难。如此说来,可不是毫无用处么?
十五岁那年,翻开泛黄的《观微》,扉页便记着一段话:观微者,察苍生之命运,观天下之兴衰也,可以兴一国,可以亡一国。得习此法者,必为天命授之,眉间当有红莲法印。观微之术,有违天道。驭法者以阳寿换未知之事,求法者劫难无可避,且尤甚之。由是此法,取之需慎!
大燕自建国至今,已近五百年。其中出现过三位眉间带红莲法印的国师,这几人无一例外,都不过三十五岁,便与世长辞。其中因由,大约也和修习《观微》有关罢。
宴罢,皇帝邀莫为参观三王府,瞧一瞧三王爷三月游历,带了些什么回来。阮珉喜得抓耳挠腮,只恨没有腾云驾雾的本事,好立即将府里宝贝双手奉到二人面前。
皇后与淑妃不便出宫,便吩咐内仆局安排皇帝出行了,各自领着女史宫婢,向三人告辞,袅袅退下。
须臾,驾士御车而来,几匹毛色纯白的高头大马训练有素,静静立在车道,等待皇帝一行人登车了,稳稳驶向三王府。
马车上,阮珉手舞足蹈地向两人比划道:“你们听过惊鸿一剑吗?我这次在应州,遇到一个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家伙,叫孟惊鸿,人瞧着木头木脑地,但他一剑便攻破了师父教我的凌光剑法,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
阮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摇头晃脑地向莫为道:“师父,等会儿您一定要和他比划一下,以免固步自封啊!”
“荒唐!”皇帝板起脸喝道:“你这些年拜在国师门下,说起来是国师唯一的弟子,你瞧瞧你,可学到国师一分的本事了?凌光剑法,你倒是有脸说!国师使一招凌光剑,十个八个大内高手不能近身,你的一招凌光剑,一只麻雀都戳不死!能打赢你,有什么好稀罕地?那个什么惊鸿一剑,是他自己封的罢?敢与国师相提并论?”
莫为正色道:“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磋一下,也着实可以避免固步自封,阮珉这话倒没说错!”
“好好好!”皇帝转头笑道:“国师不嫌自降身份,那便切磋一下!若赢了,朕给国师封一个“天下第一剑”如何?”
“我师父超然物外,无所谓名利,皇兄若不介意,这“天下第一剑”,便赐给我得了!”阮珉一旁腆着脸笑道。
皇帝没好气地白了阮珉一眼,自顾闭目养神,不再搭理阮珉。阮珉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掀开车帘,探头看离三王府还有多少路。
三王府占地三十余亩,是紫宗除皇宫外最大的一处府邸。其中亭台楼阁,一砖一瓦,均仿江南园林格局而建。不仅规模宏大,其精致灵秀也如同仙府。
早先帝在世之时,此府原是白丞相,即皇后生父之府邸。白丞相过世之后,其子白贤碌碌无为,敛财无度。当今皇帝恼怒之下,便收回了这处府邸,转手赐给阮珉,以示对阮珉的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