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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地下都市吉原桃源乡,长夜之街,男人们购买梦想的乌托邦。

      “大人,要来我家店里吗?”

      喧闹的长街上行人络绎,浓妆艳抹的艺妓靠了过来,亲昵地缠上墨发男子的手臂,神色暧昧语气模糊。

      气质出尘怎么都看不像是会来吉原这种地方寻欢作乐的黑袍男子弯了弯眉眼,一双凤眸似含着绵绵情意,他微微侧着头,同女子耳语了几句,便任由她拉走了。

      剩下一干围着的艺妓叹了一声,继续寻找下一位客人。

      而男子身后跟踪着的幕府暗卫也打了个哈欠。

      “这齐医师再怎么气质高雅也是个男人嘛,虽然出了幕府,但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吉原这事上头还要我们盯着做什么。”

      另一名暗卫附和了一句:“是啊,走了走了,没我们什么事,正好我们也去玩玩。”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走向了灯火辉煌的长街。

      -

      另一边,顾愉生在女子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房间前。

      此时这位女子面上已经收敛了谄媚的笑意,她松开环着顾愉生的手,姿态优美地朝顾愉生行了一礼,侧身拉开房门。

      “愉生大人,妾身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一缕缠着浅色绳带的长发垂至身前,乌发男子身形如松,气质如竹,他理了理衣袍,偏头语气柔和笑容清淡:“不,反倒是多谢舞衣带路了。”

      被唤作舞衣的艺妓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将顾愉生引进了屋。

      房间干净而明亮,典型的和风设计,被绘着丹青的屏风隔成两室。一室寝居,一室待客,待客室正中的榻榻米上立着一张矮桌,其上摆放着一些吃食和酒水。

      零散的乐声响起,偏头望去,紫发的独眼男子斜斜倚坐在窗栏边,百无聊赖地划动了一下手中的三味线的弦。

      他露在外面的一只碧眸微侧瞥过来,姿势却不变,懒懒勾了下唇。

      “不管看几次,都还是觉得你这张脸太过违和了,愉生。”

      舞衣知趣的躬身退下,关上了房门。

      “虽然取下来很方便,但弄上去有点麻烦呢,高杉。”

      话虽这么说,顾愉生却仍取了一瓶药,抹了些在手指尖上,然后抬手覆上面颊,五指勾起,触上发沿摩擦了几下,揭下了脸上覆着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一副俊美得过分的容貌来。

      “怎么,你专程叫我来吉原一次,就是为了欣赏我的脸吗?”

      顾愉生在矮桌前坐下,支着下颌,眉目含笑漫不经心地调侃了一句。

      高杉晋助靠在栏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执起浅口酒盏轻抿了一口,才嗤笑一声接话:“当然不是。”

      他仅剩的一只眼转动重新望向楼下灯火通明的街,眸光沉沉,映出的世界只留疮痍。

      “信,你看了吧。”

      “嗯。”顾愉生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酒香扑鼻,他垂眸浅酌。

      “你怎么看红缨。”

      顾愉生掀了掀眼帘:“什么妖刀噬心,不过是人心自缚。”

      高杉终于转过头,放下酒盏,三味线随着动作发出轻轻地嗡鸣声,他看向顾愉生,紧接着笑出了声:“啊,但不觉得很有趣么,人类依靠传说中的妖刀获取力量,妖刀依靠人类获得□□,相互依存相互伤害,最后究竟谁会赢呢?”

      紧接着,他自语起来:“不,不管是谁赢都无所谓,这个世界一定会因此小小的天翻地覆一次吧,啊,光是想想就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啊。”说着,高杉晋助唇边的弧度略微扭曲起来,似乎在想象中获得了极大的享乐。

      顾愉生像是没看见高杉晋助眼中如凶兽残鸣般疯狂流转的光一样,等他乐够了,才云淡风轻地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说起来,前段时间你在祭典闹了一场吧。”

      “没错,少见你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顿了顿,残忍的疯意渐渐褪去,高杉晋助神情明灭不定,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愉生手中的酒盏微微倾斜,透明酒水流入口中顺着喉道而下激起一阵火辣刺感,很快酒液见底,只留下淡淡润泽水光覆盖在唇线上。

      “怎样,在祭典上的玩得愉快吗?”

      高杉晋助扯了扯嘴角。

      “糟透了,遇见了我们的老熟人。”他似笑非笑地瞥向顾愉生“因为那家伙,好不容易煽动的复仇火苗熄灭了,送给幕府的大礼失去了火引,以幕府高官们作为燃料的璀璨烟花也没能绽放。”

      “你现在的表情可不是能和糟透了联系得起来的啊。”偏了偏头,顾愉生笑。

      高杉晋助不置可否。

      “对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道:“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个家伙,银时那家伙对你还活着并且在我这边这件事,倒是深信不疑。”

      “明明同样是被老师从地狱中拯救回来的人,你和那个家伙,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深紫色浴衣上金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飞,高杉晋助曲起一条腿,饶有兴致地讥笑一声。

      “大概很难过吧,银时那家伙。”

      “怎么会。”

      大约是微醺了,顾愉生倚在矮桌上,酒盏轻放发出清脆声响,他黑眸里的笑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随口而出的辩驳与高杉晋助的料想并不一样。

      “正因为我和他选择了同一条路,现在我才在你的身边啊。”

      半晌沉默。

      啪嗒。

      一滴雨落下来,打在窗沿,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大雨倾盆覆灭了窗外长街的鼎沸人声。

      水汽氤氲间,顾愉生伏上矮桌,长袖垂落,袖口边缘处绣着的万花谷精致纹路随着布料晃动稍稍扭曲了一下,他似乎是醉了,兀自低低笑开。

      “哈,别担心,我开玩笑的,高杉。”

      “呵”雨带来的冷清中高杉晋助嗤笑一声。“要是这样我才更加高兴啊愉生,怎么可能会担心,你这家伙如果不期待黑夜的降临,对我来说可是大麻烦。”

      顾愉生听若未闻,灯光昏黄之下,万花弟子眼睑半阖,唇边绽开一抹笑,似水墨莲花,清雅至极。

      “呐,高杉。不如我也去拜见一下老朋友吧,许久不见……稍微有些想念。”

      高杉晋助不置可否地伸手接了一滴从窗沿溅过来的雨,看着透明水珠碎裂于手顺着掌心纹路分成了几道水渍,唇角弧度微讽,漠漠然启唇。

      “下雨了。”

      -

      既然说了要去拜访旧识,当晚与高杉晋助商量完事之后,第二日一大早,顾愉生便离开了吉原。

      那两个玩忽职守的幕府暗卫在吉原享乐了一晚,早上起来没见到顾愉生的人,也不敢声张,回了城同城内的看守一番打听,这才知道那个‘齐医师’已经回了城内的住所。

      于是他们也就放下心走了。

      城内的‘齐医师’不过是替身罢了,正主此时正走在歌舞伎町的街道上,朝着情报上万事屋的地址前进。

      昨夜下的雨还没干,地面潮湿,抬脚踩下去,溅起了细细污浊水花。

      凯萨琳打着哈欠拉开酒吧的门,口气不善。

      “是哪个没脑子的混蛋客人啊这么一大清早的,没见酒吧还没开门吗,哪来的给老娘我滚回哪……。”

      抬头一看见人,愣了。

      门外男子穿着样式难寻层叠繁复的华丽衣袍,面若冠玉,长发泼墨,他放下敲门的手,一双凤眸乌黑泛着清晨早间的蒙蒙润泽,露出了淡淡歉意。

      “抱歉,这位夫人,打扰到你了?”

      凯萨琳脸上神情一整,咳嗽了一声,瞬间变得少女起来。

      “没有没有,老……人家早就起了,对了人家尚未结婚,先生您叫人家凯萨琳就好。”面上红晕朵朵,捧脸羞涩。

      “凯萨琳,是谁啊?”

      登势婆婆的声音传过来,顾愉生顺势开口。

      “婆婆您好,我想找一个叫做坂田银时的人,听说他住在这里。”

      登势婆婆走了过来,挥手将冒着粉色泡泡的凯瑟琳扇到一边,打量了一下顾愉生,才道:“银时那家伙的话出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你是有工作委托吗?”

      “不,我与他是旧识,多年未见,来拜访一下。”

      登势婆婆皱了皱眉,挥手赶人。

      “这样的话太不凑巧了,你明天再来吧。”

      “那么,打扰了。”

      顾愉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赶,他也不恼,轻轻颔首便转身了。

      身后遥遥传来老人家活力十足的声音:“还傻站着干什么凯萨琳,工作了,真是的,银时那家伙尽认识些麻烦的人物。”

      顾愉生步伐不停,无声地勾了勾唇。

      的确是些麻烦的人物啊,你如今的同伴,银时。

      -

      虽然这一趟没见到坂田银时有些遗憾,但还是遇到了另一位意料之外的旧识。

      圆月高悬夜空。

      在江户南街的一座木桥上,顾愉生捡到了生死不明,发如狗啃的桂小太郎。

      顾愉生单膝跪地揭开桂小太郎的衣领粗略的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不负责任地想。

      看样子今晚回不了内城了,希望替身能撑住吧。

      丝毫不知此时身在内城时刻端着架子快要精分成傻逼的替身君缩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默默泪目,愉生大人您怎么还没回来啊啊啊啊啊啊。

      拖着某位幕府通缉犯在旅店要了一间房,顾愉生在店主满脸“不会吧这男人看着风度翩翩气度清雅没想到居然是个半夜打劫良家少男玩尸体PLAY的衣冠禽兽”的表情中态度闲适的将人拖上了楼。

      真的是在拖,还是脸朝下的那种,血从店门口一路蔓延到楼梯上面的拐角,整个一凶杀现场。
      店主觉得他要不还是报警吧。

      不不不……万一到时候警察来了他被当成人质了怎么办,他上有七十老母下有3岁幼儿可不能就这么出事了。

      可是万一那个男人要是发起疯来半夜跑来杀了他分了他的尸怎么办?

      店主越想越怕,经过了难以言说的激烈思想斗争,最终抱着顾愉生方才给他的一大叠钱,决定还是先睡一晚明天起来再说。

      说不定他明天早上就不在了呢,而且住店还给钱的坏人一定不是丧心病狂的坏人哈哈哈哈。

      店主怀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奋力清扫完了血迹,滚回房间锁好门,入睡。

      -

      顾愉生拽着挺尸的桂小太郎的一只脚,拖进了房,松手,砰的一声响。

      他弯腰伸手在床头柜里取了些应急用的绷带,又从袖袋里取了自备的伤药,才走到地板上挺尸的家伙面前,轻笑一声。

      “假发,不要装死了。”

      地上挺尸的家伙动了动头,保持着姿势僵硬的样子开口了。

      “不是假发是尸体。”

      “……”

      “……”

      “痛痛痛……!!快住手愉生,好吧我坦白了不是尸体是桂,其实我刚刚遭遇了不明生物的袭击,装死装了太久手脚抽筋动不了了……啊——!!住手!”

      顾愉生维持着微笑帮桂小太郎动了动手脚,在对方的惨叫中又将药倒在了他腰腹处的伤口上。

      “安静。”

      他拿起绷带帮手脚动作扭曲诡异的桂小太郎缠了起来,最后打了个巨大的结。

      “你干什么愉生,多年不见我们难道不应该来一个喜极而泣的拥抱吗,想当年樱花树下……”

      顾愉生撑在床上笑睨着地板上被绷带捆住手脚动弹不得的桂小太郎,纵然做着SM一般的变态事情,也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多年不见,送你一点礼物。”

      “不不不,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种礼物暂时还是不用了,如果你实在想送的话不如送我一沓荞麦面优惠劵之类的,我一定会心怀感激收下的。”

      桂小太郎喋喋不休:“不过首先还是先把我手脚上的绷带解开……”

      “我拒绝。”被秒拒绝了。

      “咦,剧情不对啊愉生,按照剧本这里你应该帮我解开绷带,然后我们举杯对月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最后一起怀着拯救国家的美好愿望迈向美好的明天不是吗!”

      “没有那种剧本,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与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你难道一点都不开心吗,不想一起喝一杯吗愉生。”

      “你开心我就不开心了,还有,一旦松开你马上就会跑了吧。”

      “怎么会,你这话未免太伤人了愉生!”

      桂小太郎沉痛道:“我不在的日子里我的旧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以前不是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男人啊愉生。”

      顾愉生不为所动,语气轻柔话语残忍:“很不巧,从以前开始就是。”

      “你……”

      桂小太郎还想说什么,一股浓烈的睡意涌上来,他努力睁大眼,视线模糊,心下一沉,暗自咬破了舌尖,却还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头脑越发昏沉起来。

      最后听到的是他那昔日故友一如既往和煦暖人的嗓音:“安心睡一觉吧,你跑去妨碍高杉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眼皮打架撑了一会,最终头一歪,桂小太郎彻底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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