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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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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的滋润和磨合,平日里两人相处得更得心了。卫偌夜举手投足,卫枭彧都能知道他要做什么。卫偌夜也知分寸,在兄长整理国事时不去打扰。
当气候进入寒冬,卫枭彧给房间里烧了加倍的炉火,将最厚的狐皮袄穿在卫偌夜身上,却果然还是未能改变卫偌夜的体寒。卫枭彧总在心疼卫偌夜的小凉手,卫偌夜自己倒浑不在乎,一天天的盼着有雪下来。
这日,一觉醒来,便见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卫偌夜还不等卫枭彧给他披上袄子,便跑出室外,想要第一个在雪地上留下印迹。卫枭彧要上前给他披上皮袄,正要出屋,却见卫偌夜一伸手,大喊一声:“不许过来!”卫枭彧堪堪停住脚步,卫偌夜才又道,“你踩着我刚才的脚印过来!我的脚印得是雪地里唯一的脚印!”他莫名有些骄傲的说着,小脸冻得通红通红的,却还笑得灿烂,好似一缕暖阳打进人心里。
卫枭彧心里也骄傲的很,一想到这样美好的人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恋人,便感到难以名状的欣喜。他依着卫偌夜的话,每一步都踩在他刚刚踩过的脚印上,一步步来到卫偌夜身前,替他穿好袄子,抻抻下摆,又用手焐焐他的小脸。
卫偌夜环顾四周,卫枭彧还未来得及阻止,便俯下身将手伸进雪中。卫枭彧被他吓了一跳,忙问:“朔朔,你想做什么?”
卫偌夜捧起一捧雪,在手里攥成雪球,兴奋道:“堆雪人呀!哥哥也来一起吧!”
卫枭彧试图劝他,让他在一旁看着,由仆人来堆雪人,遭到了卫偌夜的抗议:“不要!要自己堆才有意思嘛!哥哥真无趣。”说着委屈的瞟了卫枭彧一眼。
卫枭彧无奈,只得陪他一起,攥出一个个雪球,堆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大的雪球。
天空又开始飘雪,卫偌夜高兴地用手去接,一边蹦跳着转着圈,分明是个大孩子。卫枭彧便如此看着他,仿佛能看一辈子。
好景不长,当天晚上,卫偌夜便发起高热,整个人都昏迷不醒。卫枭彧却不敢张扬卫偌夜在自己这里的事,只得悄悄请了两个与自己还算相熟的御医,急匆匆的来给卫偌夜诊脉。御医道是风寒入体,只是卫偌夜身子本就属寒,最受不得凉,这风寒对他来说就是大事了。御医给开了药方,却道关键就看今晚,只要熬过今晚,卫偌夜便能恢复,若是熬不过今晚,恐怕就……卫枭彧虎目一瞪,惊得那御医将话咽了回去。
他知晓为难大夫也无用,便吩咐人请御医出去,又着人去熬汤药,屏退了屋内的下人,独自坐在卫偌夜床边。他执起卫偌夜素白的手,贴在脸颊边,感觉那温度烫人。他皱起眉头,眼眶微红,自责道:“我怎么……又让你伤着了呢……”
“朔朔,你千万要挺过今晚,你若出了什么事,哥哥可怎么活啊。”卫枭彧低下头,似要落泪,“就算是为了哥哥,也要挺住啊。”
他看着卫偌夜烧的全身泛红,心下着急,给他退了衣衫,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擦拭肌肤。他才擦完一遍,门外便有人敲门,有下人道:“主子,汤药熬好了。”卫枭彧给裸身的卫偌夜盖好棉被,才吩咐来人端进汤药,接过碗,便让他出去了。他含一口药在嘴里,吻在卫偌夜嘴上,将药给他渡过去。一口一口,直至现了碗底。他放下碗,教人又打了一盆冷水,又用毛巾浸透,将卫偌夜的全身再擦一遍。
一整晚,卫枭彧一刻未让自己闲着,他不敢闲下来,他不敢想,如果朔朔没了会怎样。他的头发已有些散落在外,被束好的也凌乱的悬在半空,离了头顶。天渐渐亮起来,仿佛是死神的丧钟。他浑浑噩噩地走到外室,撞在一张桌子上,不管不顾地将所有的东西扫到地上。
太医进屋的时候,太子殿下正抡着剑,一心想让这殿里所有人陪葬。太医躲着剑影,畏畏缩缩地逃进内室,只用手试了试卫偌夜额头的温度,便对外室的卫枭彧喊道:“太子殿下!四殿下大好了!四殿下大好了!”
外室的卫枭彧几乎是立刻便扔了剑,健步如飞到了卫偌夜床前,揪着御医的衣领,凶狠地问道:“真的没事了?”
那太医哆哆嗦嗦地汇报了卫偌夜的情况,并说高热虽退,但病去如抽丝,要想全然康复,还需要一段时日。卫枭彧又问他朔朔何时会醒,得到的答复是:“随时。”
这几日卫枭彧不分昼夜的守在卫偌夜床前,生怕他何时醒来自己不在他身边。因而待到卫偌夜终于睁开眼睛,便看到卫枭彧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眼睛里密布的红血丝,褪色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卫偌夜想说话,却一吸气便不自觉的从肺里冲出咳嗽来。卫枭彧在一旁给他顺顺后背,声音沙哑的问:“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病了多久?”卫偌夜不答,却反问道。
“已三日了。”
卫偌夜又想说话,可一吸气便又咳嗽出来。卫枭彧又给他顺背,见他要起身,急忙说道:“你身子还弱,就先在床上躺一下吧。”
卫偌夜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便“嗯”了一声靠回床上。
卫枭彧拿来汤药来喂卫偌夜,卫偌夜却觉着太苦不肯喝。
“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喝的嘛,怎么可能有人喝得下那么苦的东西,我不喝……咳咳咳……”
“良药苦口,朔朔不可任性。”
“感情苦的不是你,有本事你喝个看看!”
卫枭彧就只是拿这个小克星没办法,无奈说道:“那你应我,我喝下去一半,剩下的你要都喝掉,一会儿让人再熬半碗来。”说着就在卫偌夜惊恐的目光下,就着药碗喝了一半的汤药。他抿抿嘴,将碗递上前再次喂到卫偌夜嘴边,卫偌夜才撇了撇嘴,无可奈何的就着勺子喝下去。
和药做了许久的斗争的卫偌夜感到分外疲惫,卫枭彧见他困倦,便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拍打哄他入眠。
卫偌夜再醒的时候卫枭彧还在他身边,只是睡着了,感觉到他醒来,也跟着醒来了。他摸摸他的额头,又问道:“还有哪不舒服吗?”
卫偌夜答道:“有些想咳嗽,身上没力气。”
“不急,哥哥陪你慢慢把身体再调养好。养得比从前还要好。”说着让下人拿了碗现熬的枸杞银耳粥,拿勺子喂给卫偌夜。
卫偌夜乖乖把粥喝完,对卫枭彧说道:“哥,你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的脸色,好像你才是重病三天的人似的。”说完又咳了两声。
卫枭彧也不拂了他的意,只说:“你再睡一会儿,你睡下我便去休息。”
卫偌夜于是又由卫枭彧陪着慢慢入梦,卫枭彧这才起身回房休息。
卫偌夜这次病,卫枭彧把这宫里全部的好东西都搬出来,该做食材的做食材,该做药材的做药材,换着花样的给卫偌夜补身体。他也日日搀着卫偌夜在宫中散步放风,呼吸些新鲜空气,又弄了只通体雪白的小猫逗卫偌夜开心。可也不知是怎么的,卫偌夜这身子就是不见好转,两个月过去,仍旧身子软软的,下地不让人扶着就走不了远路。御医说大概是高烧伤到了根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恢复了。卫枭彧却不肯信,开始在全国各地搜罗起上佳的补品。
卫枭彧怕卫偌夜什么时候想出来走走,便日日住在他外室,只要他一唤便能到他身边。日常生活更是被卫枭彧全权包办,一天下来几乎不让卫偌夜有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
一日,卫枭彧扶着卫偌夜走出屋,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卫枭彧从下人手中的食盒里取出一块椰香糯米糍,递到卫偌夜嘴边。卫偌夜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就着他的手便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对卫枭彧道:“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被养成废人了。”
卫枭彧眉头微皱,又给他喂了一口,说道:“哥哥会找到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能有什么办法,你都不让我动手,便是我能自己做了,能力也都被养得退化了。”他说着颤抖地举起手想去拿卫枭彧手中的糕点。
卫枭彧看他使力使得冷汗都流下来了,心痛难忍,恳求道:“还是让哥哥喂你吧。”
“不要。”卫偌夜有些偏执地倔强道,“再这么养下去,我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卫枭彧心疼却无力改变,便将手微移放到卫偌夜手边,让他直接就能拿到这吃剩的糯米糍。
卫偌夜斜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而是费力地抓住点心,用力不让他从手里滑落下来。他见自己成功,不禁露出个微笑,骄傲地看向卫枭彧。
卫枭彧心下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忙接过他手中的糕点,扔到一旁,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给他做起放松的按摩来。
那日之后,卫偌夜就常常这样做些练习,有时候是端杯茶水,有时候是自己擦脸,有时候会起身多走两步。卫枭彧就在旁陪着,他又不舍得朔朔这般和自己较劲,又希望他能迅速好起来,不论是哪种想法,都是浓重的心疼。他只能给朔朔捏捏肌肉放松放松手臂和腿,或是在他成功后赶紧送上饮品和点心,或是在饮食上做得更加精细可口,来从其他地方让他过得更舒适些。
在卫偌夜的努力下,又过月余,他已经能够自己走路,自由的拿放小件的东西了。卫枭彧心疼他耗费的努力,每天都想给他补补,每日的饭食也明显都超过了礼制该有的范围,怕是能赶上国宴的级别。每日皆是如此,卫偌夜终是看不过,开口让卫枭彧收敛一些。
卫枭彧却难得未听他话,不在意地说道:“朔朔最近这么辛苦,怎么能不吃的好一点。若是生了病又再瘦了下去,哥哥可真要心疼坏了。你便吃着,不必操心。便是让父皇知道了,也是罚在我头上,牵连不到朔朔。”他声音温柔小意,边说还边给卫偌夜夹了块去刺的鱼肉过去,又道,“这些日子朔朔受苦了,哥哥给你好好补补。你若不吃,哥哥可是不干的。”
卫偌夜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乖乖地将鱼肉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