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傲娇原是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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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马蹄的鞺鞺鞳鞳声，我揉了揉腕，终是认命道：“你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呀？”
“我不是说了吗？就是带你赴宴而已。”澹台明翼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赴宴？我看是敷衍才对！嘴上道：“好啊，赴宴什么的我最喜欢了，华服一套，华车一赶，简直就像是主人家特特选了个或是风和日丽或是星河璀璨的黄道吉日，多少不要钱的山珍海味排队来祭我的五脏庙，分不清种类的美酒争先恐后地来滋润我的口鼻，数不尽的俊男美女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完全不顾矜持地组团来让我调戏……”
“停！算我服了你了……”咱们的翼王殿下脸色微微泛青地抬手阻止了我有意透露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让他蒙羞的高谈阔论。
“哦，原来不是这样的啊，那您告诉我今个儿的宴会会是什么样？”我无辜地问道。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还是开口说道：“今日西莫使臣到来，诚毅皇叔设宴为其接风，因其中有女眷随访，于是使臣团要求参加宴会者必须携带女伴。”
要求……必须携带……难怪他不高兴了，这西莫遣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北齐君臣面前放这等厥词。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来好了，我就不信你翼王殿下还怕落了他一个使臣的面子。”
“不，我总觉得西莫使臣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怀好意，近年来西莫的确是有些……”他轻咳一声，止住了话题的深入。
的确有些什么？嚣张么？你翼王殿下居然还嫌弃起别人嚣张来了啊！我忍不住窃笑。近两年西莫太子党崭露头角，行事雷厉风行，却渐显乖戾，我亦有所耳闻，虽说如今邦国之间局势稳定，可确也保不准好大喜功的西莫太子不会预期以外交实力震慑本国。这些本与我无关，我也不曾放在心上，不知为何他会在我面前提起。我却从中看出了点其他的东西：他也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骄纵无谓嘛。
“虽然如此，翼王殿下的红巾翠袖千千万，随便一个都是艳惊四座才震八方的妙人儿，殿下何必祭出繁露来，就不怕繁露会给您丢丑？”
“丢丑吗？这倒不一定，”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一怔，是我眼花了吧，竟然从中读出了丝宠溺的味道，未及看清，笑意已散，“因使臣团的关系，这次与会者多半会带正室夫人到场，如此场合，我若带哪个头牌去，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愿？”
我明白了，无论他带了哪个女子便是变相承认了那个女子的地位，世人皆道北齐翼王极好女色，难道这西莫使臣团此番是针对翼王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宗室小姐？她们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耍心计玩手段更是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只要你随口那么一提，我看她们个个都乐意得很，保管杀得什么使臣团丢盔卸甲滚回老家去！”
澹台明翼闻言，勾起了嘴角，露出些许讽刺的笑意：“若果真如此，那就该遂了她们的意了！况且这活计也不是谁都做得的。”
“那我呢？你不是总骂我是那什么的，你就不怕也遂了我的意？”我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时，马车正好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澹台明翼撩开车帘，就要下车。转眼见我仍巴巴地看着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开口道：“也许，你跟她们，不一样……”
我微微一怔。
撩开帘子，我弯身而出，一只筋节分明的手默默伸到了我面前。我抬眸冲他一笑，伸手搭住，他一愣，亦回以一笑，莫名地默契。
我在心中告了声罪，身形却不曾有半刻的停滞，稳稳踩着仆从的背，落到地上。
在众人或惊异或艳羡的目光洗礼中，我轻挽着澹台明翼的手臂，微仰着头，淡淡地笑着向诸人示意。自打来这北齐，为求稳妥，各类吃穿用度皆是按着一国公主的惯例，讲究、精细而不穷奢极华，是以今日虽是临时前来，却也算打扮得体：上身是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下着曳地藤青长裙，头梳盘桓髻，鬓边斜插一支嵌珠白玉簪，耳旁一对水滴红玛瑙耳坠摇曳生姿，更显耳廓小巧白皙。
在出宫前短短的时间里，澹台明翼也是换了身衣裳的，一袭象牙白的笔挺宫服上以金线绣着盘桓的云纹，衬着他的玉冠俊颜，端的是清雅无匹。
在看到一对交谈中的金冠华服和身着山水官服的老者脸上齐齐露出惊讶而后是略为复杂的神色之前，我还不知道我们站在一起原来真那么像回事儿。
“皇叔，任大人。”澹台明翼有礼而疏离地冲二人点头示意。任重身为侍中不卑不亢地向澹台明翼一揖。
轮到我了，我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微低着头，款款屈膝，口中真挚无比地说道：“妾身给诚毅王爷请安，任侍郎万福。”
任重忙摆手，连称“不敢”。边上传来一个不甚客气的笑声，一看，又是一个穿着山水官服之人：“殿下贵为大元九公主，虽是远赴此处为质，然品级犹在，断没有向我等朝臣行此揖礼之理，臣等惶恐！”来人年纪与我相仿，从官服的样式看来品阶犹在侍中之下，双眼却凌厉非常，口中说着惶恐，可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且言语间仿若带刺，任侍郎怎么也不管管！
我面上却不现半分不虞，反而笑道：“这位大人说的是，繁露远道而来，北齐上下不但不以我为质，反以使节之礼相待，繁露铭感于心。可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妾身前来，是以翼王内眷的身份，并非大元九公主。”
那人似是有些惊讶，挑了挑眉，道：“哦？那么公主此举是否代表着大元有意与北齐互通婚盟？”
我一愣，这娃谁啊，赶紧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我都申明了今日一切并非出于大元公主立场，他偏偏还在这胡搅蛮缠！说得好像齐元两国背着西莫沆瀣一气意图不轨似的，难道不知道这是对三国和平共处双边对外贸易关系的恶意破坏吗？
“不，”我从容一笑，朗声答道，“繁露使至北齐，虽代表了大元国风，却并不意味着家国意愿，望大人慎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你再行曲解，这挑拨天下局势的罪名不知你担不担得起？
果然，那人闻言脸色稍变。任侍中连忙出来圆场，叱道：“陌侍郎还不快快退下！唐突了公主你可担待不起！”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用得炉火纯青，可我怎么觉得他连半点斥责的意思也没有？陌……好似这莫姓在西莫可是大姓啊。
这时，诚毅王也朗笑道：“时候不早了，各位请入席吧。”于是我随着翼王坐到了主位左下首，而那任侍中和陌侍郎则分坐右下首、次席。以右为尊是三国共通的习俗，如此安排倒是突显了有朋自远方来，给尽了西莫使臣面子。
觥筹交错间，我适时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席位。侍中身旁的妇人着一品夫人的正装，举止端庄得体，二人相敬如宾，必是侍中夫人无疑。而这次席，就颇耐人寻味了。据说，这坐在侍郎陌玉祁旁边的女子是与他青梅竹马乃至于谈婚论嫁的尚书之女，若此言属实，那么此女华衣不掩的玲珑身段以及一颦一笑间掩饰不住的入骨风情又是从何而来？可即使陌玉祁胆大到邀请哪家花魁娘子作陪冒充，这举手投足间处处彰显的雍容之姿也是作伪不得的，着实矛盾得紧！
咦？这不提还好，一提，忽然就觉出了些许违和感：无论是眉宇间盘旋的华贵之气还是无端端就给人以压迫感的坐姿，陌玉祁其人都绝不只是个如表面一般的小小侍郎。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傲娇原是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