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思凰》言而

22、情

　　祈灵阻拦不及，情急之中，抱着手里的孩子口不择言地威胁着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爹：“若你就这样走了，我就把孩子弃了！我说到做到！”说完，祈灵真将孩子向快要陷入火海中的天涯抛来。可万天涯却如此决绝，决绝到让人绝望。他望着泪眼朦胧的祈灵，苦涩一笑，袖风一带，便将孩子拂到了一条溪流之中，眨眼，孩子便被水流冲走了。
　　祈灵眼看一天之内失儿又将失夫，她爱的人一个个都将永远地离开她，向天长啸，透支了精灵上千年的生命力，动用族长之力调动了所有的生命之泉，扑灭了大火，掬住了万天涯的一丝灵魂，轻柔地放进了这头独角兽之中。族内尚有一丝生命力的人也被救活，只是他们再生时看到的只有一个萧索的女子背影和她身边有些僵硬地行走着的独角兽。
　　透支生命力，擅自使用了所有的生命之泉，导致精灵族圣物——生命之树有枯萎的趋势，这一条一条，都是族中大忌。即使精灵是这世界上最高贵善良的种族，这样的大罪，祈灵没有赦免的可能。精灵族判收走祈灵精灵之躯，只给其正常人的寿命。
　　这基本上是精灵族的最重惩罚，一向以精灵身份自豪的精灵一旦被驱除精灵一族，百年之后，就在这个世界中消散了痕迹，也许，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会没了的吧。
　　因生命之树的渐渐枯竭，实施了惩罚之后，所有的精灵就随后迁了地方，临走之前，祈灵的父亲看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最是害人。现在的祈灵，众叛亲离，孩子生死未明，丈夫化身为兽，天地之间，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祈灵带着了悟的神色独自守在生命之树，她在等，等她的孩子，等她的孩子来寻她，等有那么一个人能将生命之树的生机唤醒。
　　终于，她等到了，等到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叫小鬼，生命力未经传承觉醒就已是世之罕见。她的孩子，终不会像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祈灵留着我们在这树屋中住了下来，小鬼每天都是神采奕奕，幸福的笑容从来没有褪下。可我总觉得，祈灵除了对小鬼的宠爱之外，总有一种豁达，似是什么都已如尘烟，渐渐地一点一点消地在消逝。
　　这日，祈灵麻烦我和任轻狂守在屋前，她要对小鬼进行传承。我们自是义不容辞。
　　三天过后，传承结束了。祈灵脸色更是苍白神情却是放松而惬意的，小鬼稍作休息就将生命之树的生机复活了，一把抱住他的妈妈，虽然他人小，可是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这些天，他感觉他的妈妈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不见了。虽然这些天妈妈对他一如既往地疼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却越来越有抓不住的感觉了。
　　这天，祈灵摸摸小鬼的头：“小鬼，你想不想见见你爸爸啊？”
　　“想。”小鬼听到很兴奋，可却想到爸爸不是只剩一丝灵魂在那独角兽里面吗？
　　祈灵似是知道小鬼的疑惑：“小鬼，将你的生命力尽全力注入独角兽里，我在一旁帮你，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父亲了。”
　　小鬼不疑有他，照着母亲的吩咐向独角兽身体里注入大量生命力，可我和任轻狂相视一眼，似乎，在一旁只是辅助的祈灵气息越来越弱了，却不好干涉别人的家事，反正，看小鬼的生命力很强大，即使祈灵损失了一些生命力，应该也可以补救的。
　　独角兽逐渐化身为一身材伟岸的男子，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眸子，狂野不拘。这便是小鬼的父亲——任天涯了吧！
　　只见那男子颇为激动地一把将小鬼和祈灵抱在怀中：“苦了你们了，我回来了。”三人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地抱在一团，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淌。
　　又是几天过后，万天涯夫妇也弄清楚了我和任轻狂的身份，表示了深深的感谢，又恳切的请求我们能答应我们能答应他们一个请求——“他们将要远行，请我们继续带着小鬼前往星辰阁，之后他们自会寻来。”
　　当着小鬼的面，我们很自然地答应了，
　　但当天晚上，我让任轻狂和小鬼去玩，一个人去了万天涯夫妇的房间。
　　“我们知道瞒不过曲小姐，也没有打算瞒你，你猜的没错，祈灵她为了将更完美的传承给小鬼和救治唤醒我用去了他父亲给她的生命本源，又透支了五十年生命力，现在的她，生命只有最后的一程了，我们现在除了小鬼，已经了无牵挂了。所以我们想趁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这大好山河，实现我们以前一直期望却没机会实现的愿望。小鬼就拜托曲小姐照顾一阵，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
　　我惊诧，我感动，我惋惜，却更无奈。
　　你遗忘了千年的柔情，为我种下了今生刻骨的伤；
　　我回首三生三世，却只换来这一世桃花。
　　他们的爱情，如此凄美，叫我不得不殇。
　　两人如仙如画的背影越走越远，那么洒脱，那么生无眷恋，死亦不惧，那么的……飘渺。我，任轻狂，还有，不知情的可怜的小鬼，目送着他们两的背影，越走越远。
　　抛却了情仇，抛却了牵绊，抛却了所有的枷锁，他们，终于有一段最安宁幸福的时光。我想起了张爱玲说的，也许是这世界上最纯洁美好的愿望了，虽简单对于他们却是最难实现的一件事——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现在的他们，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