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苍树

30、第三篇 梦碎·苍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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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树决定带海生回到他的家。
　　夏天来临，一次来看望海生的时候，他说：“海生，跟我回去吧，这样，我可以更好的照顾你，我不想你一再一个人继续生活下去。”
　　其实，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人，过着只属于自己的生活，或者爱，或者伤，一切都有自己承担着，不想让他人来过多的干预，于是，他们是孤独的，但他们却是自由的。可以自由穿梭，来去自如，一切由自己。每一天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不管生活里有多少的艰辛和苦难，他们都一力承担，不希望借助太多的外力，因为，生活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自己是特别的人，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适合在众人的眼光中长时间的出没。
　　但是，当那个男孩子突然提出来要照顾自己的时候，海生却无力拒绝，因为，这个男孩子对自己有过太多的恩赐，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是个自闭自卑的人，在鄙夷中勉强存活着，虽然一直以来他都非常的努力，希望可以改变自己，但他的力量过于微弱，所以，海生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再对自己有过多的失望。

　　海生决定跟随苍树去他的家里，去见他的父亲母亲和他的弟弟，那个叫茁的男孩子。
　　那时，海生已经知道，茁就是那个让苍树黯然失色的男孩子，那个夺走了苍树一切的男孩子。
　　不敢想像，和苍树的家人朝夕相处，那将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景象，虽然会知道自己会极其的不适应，多年来的生活让海生成为沉默寡言的女子，太过嘈杂和热闹的场合会让她不知所措。但是，依旧选择了跟随苍树回去。把自己交给他。
　　那天，得到海生肯定的答复，苍树显得异常的激动，那个男孩子露出了一丝满足和自豪的神色。
　　来到那个相隔不远的家的时候，海生第一次看到了苍树的父母亲和茁。
　　当见到苍树身后的海生，他们显得非常的吃惊，显然，对于她的到来他们没有任何的准备，惊讶和疑惑统统表露无疑。
　　这种尴尬让她无地自容。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苍树自做主张，他并没有征求家人的同意。
　　海生的突然出现显得突兀和多余。站在苍树的家人面前，非常的尴尬，自己向来是个不容易与人亲近的人，站在眼前的那些陌生的人以及身处的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惶恐，甚至窒息，一时不知所措，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脱去了铠甲的战士，赤裸裸的站在敌人的面前，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只有任人宰割。
　　对于海生的冷漠与不可理喻，他们一定早有耳闻，那个女孩冷漠的让人可怕，因为，那个不会伤心的女孩已经在花堤那个小小的渔村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他们此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无人肯收养的女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这一切让他们不知所措。他们面面相觑。
　　气氛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双方只是互相对视。没有任何言语。
　　“阿爹，阿妈，我想让海生搬到我们家来住，希望你们能同意。”苍树的声音弱小，如同在对抗却饱含着哀求。
　　苍树的父母长久的沉默，对于苍树的可怕举动他们异常的气愤，对于海生的突然出现他们不知如何处理。
　　等待了许久没有回音，屈辱使她无法忍受下去，更不忍心苍树为了自己而低声下气，于是毅然转身离开，夺门而去。
　　苍树的声音响在脑后，他唤她的名字，海生，海生.....他的声音让海生知道他的愧疚和他的无能为力。
　　“你可以留下来。”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海生只是大踏步的前行，没有回头，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企图别人怜悯与可怜的人。
　　苍树追了出来，他拉住她的手说：“海生，请你留下来。”
　　转过身，海生看到那个男孩子渴求的眼神。心开始隐隐的疼痛。
　　苍树的眼神空洞苍白，仿佛里面是一片空旷的荒野，从中可以看到呼啸的风在急速的吹拂着，一切都在迅速的溃败。

　　跟随着苍树重新回到屋里，然后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
　　苍树的母亲开始笑盈盈的给他们盛饭，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僵硬没有任何的感情，那个女人有着渔村妇女特有的面貌，由于常年居住在海边，脸色有着同男子一样的黝黑，由于过度的操劳，脸上布满了皱纹，深刻清晰。头上裹着一块蓝色的粗布头巾，耳朵上扎着一对破旧的耳环。
　　吃饭的时候，苍树的父亲和那个叫茁的男孩子沉默不语，一脸冰霜，可以感觉的到他们的不满心中的怒气。
　　透过茁散发出来的眼神可以感觉得到他对苍树的怨恨。
　　短短的时间知道了苍树在家中所处的位置，一直以来都知道苍树是个被人忽视的男孩子，只是不知道他的境地会如此的糟糕，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那个男孩在那个家里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件多余的器物，无处安置，显得多余。

　　晚上的时候茁突然出现在海生的面前。
　　他是破门而入的，那个强壮的男孩子站在海生的面前，目光凛冽，然后，茁口气蛮横的说道：“你是不是喜欢苍树那个没用的废物。我劝你还是不要奢求什么了，因为，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所以他什么也不可能给你。”
　　看着眼前的那个粗壮的男孩子，海生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那具躯体让海生如临大敌。茁的确与苍树不同，茁是强硬的，而苍树是软弱的，但是，在茁的面前，海生感到的只是恐惧和随之袭来的紧迫感，而在苍树的面前，那个瘦弱的男孩子永远都是祥和的，如同春日的阳光一样暖昧。
　　“请你不要辱骂他。”海生终于愤怒。她不能忍受别人对苍树如此的污蔑。
　　“哈哈......”黑暗中男孩的笑声变得充满杀机，“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他吧，或许，你可以跟着我，我保证可以让你生活的很好。”
　　虽然充满愤怒却无力还击，惟有任茁放肆的大笑着离开。
　　海生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叫茁的男孩子是在四年之前。那时，海生的腿还是残疾的，苍树开始带着我到免费教他医术的那个医生那里治疗。
　　去的路上偶然碰到了那个叫茁的男孩子。男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目光邪恶的男孩子似乎对苍树充满了厌恶和仇恨。他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他不允许苍树在任何一个方面超过他，包括苍树后背上那个双腿残疾的女孩。
　　那次，是苍树第一次对茁动手，苍树和茁扭打在一起，只是他根本不是茁的对手，虽然在年龄上苍树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他的身体过于瘦弱单薄，弱不经风。而茁却异常的粗壮，超过了同龄的任何一个男孩子。很快，苍树便被茁打的头破血流。

　　茁放肆的声音在夜空中滑坡一道伤痕。
　　在茁走出房间的门的时候，海生从窗户上看到有一个黑影掠过，那个瘦弱的身影如同一阵清风悠忽不见。
　　海生追了出去，在黑暗中喊：“苍树......”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浓重的夜色。

　　第二个晚上，海生决定离开，在这个家里，她总是会感到无穷的压力将自己笼罩着，甚至无法正常的呼吸，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苍树因为自己而遭受更多的劫难。
　　于是，海生趁着苍树已经熟睡的时候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行囊，然后，悄悄的离开，重新逃回了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