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苍树

25、第二篇 梦烈·燃灯（１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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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久，燃灯便得到了那个女人垂死的消息。
　　燃灯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是在医院里，在被捕入狱之后的三个月，那个生活糜烂的女人在一次昏迷被送到医院后被查出了患有子宫癌，晚期，救治的希望已经很小。
　　燃灯到医院里去看望她，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女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正在沉睡，表情宁静。但是面容已经憔悴不堪，皮肤惨白，不满皱纹，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头发凌乱，嘴角有白色的唾液流出，在脸上滑下滚落到枕头上，白净的枕头上已经被她弄脏出了一大片的污迹。
　　整个病房是一片白惨惨的荒凉冷清。
　　燃灯坐到床边，伸出手抚摸女人的脸，那张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脸此刻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轻轻的抚摸着，有着刺骨的冰冷，宛若死去，没有任何的温度。

　　那个女人真是本性难移，燃灯听医院的护士说，住进病房以来她一直拒绝穿病人服。依旧每天化妆。
　　妓女就是妓女，无论到了什么地步依旧不会忘记取悦别人。
　　燃灯到医生那里询问她的病情，那个主治医生的目光闪烁。
　　燃灯问：“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希望是有，但是已经非常渺茫了，病人已经到了癌症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那个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下，“再说病人已经从内心里放弃了治疗，这对于治疗是极其不利的，所以......”
　　没等那个医生说完，燃灯便转身离开，她径直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女人已经醒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睡眠，她的精神有了明显的改善，见到燃灯，她有些惶恐，然后便笑了起来，那笑容诡秘。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为什么要放弃治疗？”燃灯冷冷的问到。
　　女人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没有回答。
　　“告诉我，为什么要放弃治疗。”燃灯再次逼问。
　　“燃灯，你是否可以原谅我。”她叉开了话题。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女人，燃灯的心猛烈的痛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让自己原谅她，原谅她这些年来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原谅她给自己带来的耻辱和伤害。
　　原谅她，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
　　“你好好治病，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燃灯转身跑出，泪水涌出。
　　街道上依旧是一片燥热，行人稀落，道路两旁的梧桐数疏影横斜，蝉声聒噪，流浪街头的小狗伸着长长的舌头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天晚上，燃灯到菜市场上买来了鱼，她整备褒些鱼汤送到医院，她的母亲的确需要补养，虽然，她依旧无法让自己轻易的原谅那个女人，但是，在女人的生命即将泯灭的时候，她仍然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至少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她，自己无法如此轻松的存活下来，她对于自己仍有养育之恩。
　　女孩提着已经褒好的鱼汤，食盒里飘出鱼汤馥郁的芳香。
　　尚未到达病房，在医院的走廊里，燃灯便听到了女人死去的消息。
　　那个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
　　食盒从女孩的手中脱落，鱼汤倾泻而出，在地面上缓慢的流动。
　　然后，燃灯看到那个女人被抬出了病房，身上覆盖着白布，在她的遗体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燃灯似乎嗅到了她的气息，在临死的瞬间她依旧有些不甘愿。
　　她再次抛弃了自己，就在燃灯准备告诉她自己已经原谅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