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苍树

18、第二篇 梦烈·燃灯（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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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离开和阐的住所，燃灯一直在大街上溜达，没有去处，在这个已经居住了四年之久的城市依旧到处都弥漫着阴冷的空气，寒冷刺骨，大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所有的人都在走着属于各自的道路，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归属，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
　　雨丝飘洒，虽然细小，但是燃灯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头发上挂满了晶亮的雨珠，寒风袭来，燃灯开始瑟瑟的发抖，嘴唇猛烈的上下抖动着。
　　然后，燃灯开始发笑，不知为何，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好笑了，所以，她便让自己笑，然后，失魂落魄的女子开始开始在已经空落落的大街上奔跑，地面上的积水被溅起。
　　不知道时间过了许久，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候车厅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人，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在买票，那些人看起来，神情冷漠，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来回穿梭，穿着雨衣或者打伞。
　　燃灯走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然后混迹在那些买票的人之中，她准备买一张车票，是的，买一张票，然后她便可以离开这座城市，目前她的脑海中已经一片混乱，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阐的样子。
　　而她现在唯一清醒的就是要买一张票，然后离开。这是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和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个女子太过痴傻了，先前她还被一个人宠爱着，那个叫阐的男人，在几个小时之前，她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有一盏可以让自己温暖的灯光，可是，这个女子不会让自己拥有太多的温暖和幸福，所以，她毅然的放弃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她逃了出来，结果是她现在一无所有，她已经成了一个流浪者。
　　其实，从离开阐的那一刻开始燃灯便开始了无休止的挣扎，选择离开，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抉择，她原本想要自己留下来，然后快乐的嫁给阐，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可是，她曾尝试，但是一次次失败，她没有勇气让自己去面对与阐的婚姻。
　　其实一直以来，她深爱着那个叫阐的男人，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他，对于婚姻，她已经从心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那种恐惧感让她无法真正的面对阐。婚姻对她来说是一个可怕的禁忌。上面长满了锋利的毒刺，可以让她毙命。

　　在候车大厅里卖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透过窗口，燃灯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一个平常的女人，显然被生活折磨的狼狈不堪，女人的脸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面色清冷，眉头紧锁，脑袋后面有一个邋遢的发髻。看起来让人厌恶。
　　生活是一件残酷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无法逃脱它的洗涤，它是一个最温柔的杀手，将我们所有的激情与青春无声无息的消费殆尽。
　　“买到哪里的票？”女人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问站在窗口前的女子。
　　“......”燃灯没有回声。
　　“我问你卖到哪里的票？”女子的口气有些不耐烦，声音刺耳。
　　“......”燃灯依旧沉默，其实，她亦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她只是知道自己要离开，所以才来到这里。
　　女人见燃灯默不作声，抬起脸来看了看站在窗口前的女子，惊讶溢于言表，这个女子面容苍白，头发上滴着一颗颗冰凉的雨水，嘴唇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如同夜晚从地下逃出来的女鬼，看起来让人害怕。
　　“到底要买到哪里的票？”女人稍稍让自己平息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
　　“到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这座城市？”燃灯无力的回答，眼神散漫，似乎没有任何的聚光点，她是靠一种微薄的意识在支撑着自己。
　　女人更加惊讶的看着燃灯，然后顺手拿过一张票来塞到燃灯的手里。

　　当晚，燃灯便坐上了开往北方的列车，失魂落魄的女子坐在车窗前，窗外是无尽的黑色，将一切笼罩，可以看到路边的村庄里散发出来的隐约的灯光，扑朔迷离。
　　燃灯将车窗打开，雨已经渐渐没有了踪迹，这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阐。
　　车厢内非常的嘈杂，人们在互相的交谈着，吵闹声此起彼伏，在燃灯的附近，一对亲昵的恋人正在享受着食物，燃灯亦感到非常的饥饿。只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让自己去吃任何的东西。
　　精神一旦溃败，我们便会丧失所有的力量。
　　火车的隆隆声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像是一首曲子，回荡在旷野里，燃灯在迷迷糊糊之中睡去。

　　那是一个非常长而且荒凉的梦。
　　燃灯梦到了男人，那次，男人带着她去旅行，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异常的兴奋，一直爬在窗户前看着眼前飞逝而过的景色。
　　男人就坐在她的身旁，男人的一只手牢牢的抓着她的衣服，她不住的回转过头来对着男人讲述她所见到的美丽景色，男人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话语，只是微笑。
　　那是一次异常漫长的旅途，男人由于过度疲劳渐渐睡去，她由于太过兴奋，神经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所以，一直精神抖擞，丝毫没有睡意。
　　那次，她坐在男人的怀抱里，男人一直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几次，她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都无济于事，那一刻，她看着熟睡的男人眼角流下泪水，即便在男人熟睡的时候，他的怀抱都一刻为松懈过。
　　男人的拥抱让她感到幸福和安全。

　　燃灯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明亮了，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车道边上的农田和树木，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天边漂浮的云朵。但是，她已经迷失了方向感，亦不知道自己在去往何处。
　　但是，她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色，这是一个灿烂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