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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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这几天来伯恩斯总是在做噩梦，白日的煎熬已经使他苦不堪言，唯有睡眠会让他好过些，但是现在就连睡眠也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他睡的那间卧室里，豪华的摆设和其他的卧室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没有窗子以外。没错，这间卧室并没有窗子，窗子被钉上了厚厚的木板，一点缝隙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都无法透进来。这样的黑暗也不能够使他摆脱那个关于某个孩子的可怖的梦境。
在梦境中，那个孩子有着一张世上最为纯净的脸庞，一头乌黑柔软的短发，一双明亮又清澈的蓝色眼睛，没错，是一双，那个时候，他似乎还没有戴上眼罩，来遮挡他所谓的秘密。他像个堕入人世的小天使一样，在一片草地上玩耍着。一个女人坐在他身边，他亲切的环绕住女人的脖颈，甜甜的笑着。
女人的容貌已经不是美这种词汇可以形容的了，她仿若天上的仙女一般清丽，是尘世间绝无仅有的动人，她轻轻的一个微笑，天地间的万物似乎都会失去它原本的颜色。
梦境中的场景忽然变换，周围不知道为什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女人依旧是微笑着的，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怀中的孩子，孩子年纪尚轻，睁着惊恐的双眼，泪水从眼睛中不断的滑落。女人温柔的安慰他，但是伯恩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紧接着，女人的口中发出一种近乎呓语的歌声，那么圣洁，那么动听，盘旋在火焰上空，宛如天籁。他可以听到旁边的村民高喊着：“这个卑鄙的女人，竟然还敢唱诗来歌颂安普拉非利伟大的神明维尔利特大人！她真是不知廉耻！明明用自己肮脏的身躯玷污了神明，还生下了罪恶的结晶！烧死她！烧死她！”
伯恩斯头痛欲裂，他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醒过来，却依然深陷其中。梦境的场景又是一变，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个孩子，干净纯洁的孩子，光着小小的身子，被人吊了起来，身边有高大的男人用沾了水的长鞭狠狠地抽打着他，他不哭也不喊叫，只是虔诚的闭着双眼，平静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话：求神宽恕。
天哪，这居然是维尔利特！他看起来的年龄和现在几乎是一样大小的，如果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维尔利特也就不止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那么简单了。真是太可怕了！维尔利特，他到底是什么？
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破旧的木板，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散发出血腥的味道。伯恩斯想要逃走，可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能够动。
“痛……”木板上传来那个孩子痛苦的呻吟“好痛啊……痛死了……救救我……”
伯恩斯抬头，那木板上不知什么时候钉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子，银色的长钉穿透了他叠加在一起的双手，双脚，就连胸膛上也被钉了一根，只要一呼吸，就会痛。可更痛的，是眼睛，是右眼。他动人的蓝色眼睛只剩下一只，那只代表善良与美好的右眼，被长钉穿过，疼痛难忍。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那孩子用仅剩的左眼哀求的望着伯恩斯“求求你了！我真的很痛！”
他不想要哭泣，可是忍不住痛苦的泪水：“啊！真的不行了！我就要死了！好痛苦！好难过啊！救救我！求你了！求你！”
伯恩斯呆呆的注视着木板上的维尔利特，他确信，这肯定就是维尔利特不会有错！可是他……为什么会成这副样子呢？他还那么小，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谁会狠下心来……伯恩斯的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对维尔利特的怜悯。
他说尽了哀求的话语，娇嫩的嘴巴都开始干裂起皮，也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他抬起唯一可视的左眼，用恶毒的目光盯着伯恩斯，左眼的泪水哭干了，竟然淌出鲜红的血来，他的嗓音也变得干涩难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和母亲！愚蠢的人类！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恨你们！你们通通都下地狱吧！”
他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一下子伯恩斯从梦中惊醒。他喘息的坐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汗水。
有人在敲门，他平复下呼吸：“请进。”
他想象不到有谁会在白天来找他，临近他卧室走廊的窗户也被封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早已适应，他听到进来的那个人关住了门，当看到那人的脸时，他不由得惊呼一声：“艾斯莱克！”
他淡定的走到伯恩斯的床边，点燃蜡烛：“没错，自从上次一起用过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他还微微有些喘，轻咳了几声，待平静后，才问道：“零今天早上来过么？”
他怎么会知道零每天早上会来看望自己呢？伯恩斯抑住惊讶，摇了摇头：“还没有，您是找她有事么？”
“如果我要是找她又何必这么费事？”艾斯莱克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伯恩斯的床旁边“我看你的脸色似乎很不好，那么苍白，是生病了么？我听零说过，你是得了一种不可以见到阳光的怪病吧？没有去找医生看过么？布雷德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忽然这么关心自己？伯恩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按着他的谈话思路回答道：“是的，小时候的毛病了，一见到阳光身上就会起小的红色的斑点。看过许多医生，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样奇怪的病，我想还是不要麻烦您和布雷德医生了。”
“是这样么？”艾斯莱克冷冷的笑着“你听没听说过吸血鬼的故事？”
伯恩斯愣住了，有些尴尬：“那些都是童话故事上的事物，您不会认为它真的存在吧？”
“原来也许我不会相信，但是当看到你以后，我相信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知道自己是吸血鬼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伯恩斯苦笑，终究还是谁也瞒不住啊。艾斯莱克看他那样的表情，叹了口气：“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帮你。”
帮他？伯恩斯不明白，他疑惑的看着艾斯莱克，烛光下，他似乎更加憔悴了。
艾斯莱克不知道看向哪里，目光很是空洞：“我想，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啊！伯恩斯担忧的看着艾斯莱克，对方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愁：“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撑不了多久了，最近我开始咳血，当然，零她并不知道，我也不希望她知道，希望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就像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一样。”
说着，他站起身，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正要划开单薄的手腕，被伯恩斯制止：“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并不明白！”
“我已经把我可以给零的，都给了她，王位，权利，还有她一直想要的小孩。现在，就是你了。我知道零一直担忧着你的事物问题，我想在我死之前，可以帮上她哪怕一点，我都心满意足。”艾斯莱克推开伯恩斯，割开手腕，让血流进放在桌子上的高脚杯里，整整一杯，他才停止，过于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略微晃了晃，晕了过去。
在他倒地的一刹那，伯恩斯身形一闪，扶住了他：“艾斯莱克！”
他没有醒来，伯恩斯只能扶着他先到床上休息一下，手腕上的伤口他找来纱布为艾斯莱克包扎好，忙完这些，屋子里面香甜的血液味道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他端起高脚杯，看着血液在杯子里面晃，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叫做嫉妒的情感。
他怎么可以，比自己更加爱零呢？伯恩斯仰头，将血液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为什么，不是像原来一样的美味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