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阳关三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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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浦原喜助倚着二番队雪白的墙壁微笑着低头，“今天。”
速水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无措地咬咬唇，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揉碎在了离别里。心中漫起几分勉强可以算作酸楚的情绪，却依然逞强般云淡风轻地扬扬眉：“哦，那你走好。”
“不送。”她背过身，又淡淡添上这样一句。
“啊拉，这么无趣。”浦原看着黑衣的女子只是略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于是亦背过身来往外走，向着她扬一扬绿白相间的折扇，木屐声踢踢嗒嗒地空荡回响，他一边走一边说：“唉，本来还想再问问某人，事情解决了呢，还愿不愿意跟我回现世。结果人家都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是好失败啊……”
“诶？你给我等一下。”身后果然响起女子声音，仿佛难以置信的奇异春色赶走了漠不关心的严冬，几个音节缓缓飘过蔚蓝天空，有如沙塔上白鹰漠漠盘旋。他感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力道。转头，她逆光站立，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阳光一如他此时所感，耀眼夺目。“你，再说一次。”她这样要求他。
他只是笑，语气却是从未可比的认真。
“跟我回现世吧。”他说。
速水久远的记忆中仍留存着这样的残像，刚刚被夜一从中央四十六室救出来的人也曾这样问过她，那时的他刚被阴谋的砾石磨平了第一道棱角，悲伤又狼狈，却依然有着不改的坚持，比谁都执着，比谁都认真。
面对着多年好像一直不曾改变的人，速水轻轻笑，给出的却是与多年以前截然相反的回答，她凝视着他眼中的她的倒影，说：“好。”
她已与这疏离世间对立太久，到了最后却还是甘心自愿回到它之中。
浦原惊讶地发现有轻暖的红晕袭上她的脸颊，有凉风自西南而来，不知吹化了谁心中的虫。印象之中速水宵逝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更多时候看到的是似笑非笑的讥诮，喜怒无常的乖剌或是凛冬般寒怆的悲伤，这时的她却语调婉扬，字里行间都是似有而无的喜悦：“你都这样三番五次地邀请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次拒绝你呢，二番队三席，浦原喜助先生？”
纵是精明狡狯的商人此刻也讷讷无言，只得看着那一袭黑色消失于春意明媚的廊角，然而她留下的言语却令他的嘴角默默勾了起来。她说：“等我。”
速水宵逝走进十番队的时候正是午睡时分，阳光很好，整个世界好像只听得见鸟类颉颃拍打双翼的声音，一只蝴蝶被她的脚步惊起，翩翩落到一枝插在瓶中的金盏花上，翅膀被阳光晒起一层薄薄的，灰尘般的粉末，簌簌落到地上。速水凭着那枝有蝴蝶停靠的花，找到了几乎被酒精淹没的松本乱菊。
她静静站在乱菊身后，什么也没有多说的，伏在案上的女子却仿佛意识到什么，从昏睡中悠悠醒转，把头埋在双臂间，如猫咪般发出闷闷的轻声呼唤：“宵逝。”
“嗯？我在。”她随口一应，面对着乱菊搬来了凳子，盘起双腿蜷在了上面。然后她看见乱菊抬起头来，眼中微醺酒意突然让她心下一疼，于是告别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一片沉默中听得她问：“听说浦原喜助今天要走？”速水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
金发女子于是了然地支起腮：“那我就不去送你了。”速水宵逝吃了一惊，却见对面女子表情一下子鲜活起来，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金发绚烂一如阳光，她微笑着打趣：“你呀你，今天一早就听说有个席官自愿申请驻守空座町，早猜到是你了，怎么，看你这样子，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速水下意识地摇摇头：“你不愿意，我便不走。”乱菊挥手朝她笑：“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啊，逃不过的，总是要来的，而留不住的，终归是要走，而且，我很高兴，你终于能够为自己活。所以啊，这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她说这话时，眼神湿润而悠远，像是看着海。
速水咬着唇笑，突然伸手抱了抱她，而后她用三分玩笑三分郑重的声音对她说：“傻女人，春天一来就没有理由再忧郁了，要努力地活着。”
分明是耀眼的光芒，此刻却温柔地仿佛要催人泪下。她知道她在身后偷偷哭泣，而后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阳关三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