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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命运的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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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东大附属医院值夜班的柳生比吕士，结束完今天最后一个手术，走出手术室还来不及脱掉消毒过的手套，便被一声紧急的抢救警报惊动。他看到信号灯来自ICU病房，他看了看病房号，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迅速的甩掉手套，丢进一旁的废纸箱，然后跟着几个医生座上了紧急电梯。
“田中医生，请问，刚才被送到ICU病房的人，是哪位？”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柳生询问了下隔壁科室的医生。
“我不清楚呢，因为不是我们脑科负责的病人，好像是你们心胸肺科的，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电梯的门打开了，柳生没等他说完，便冲了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间熟悉的病房门口，幸村精市看上去很紧张，额角也有冷汗渗出来。柳生走上去，搭了搭幸村的肩膀。
“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大概一点多的时候，她去倒水，然后直接在厨房昏倒了。”虽然很紧张，但他的语气还是没有慌乱，在医生面前，还是把话说的很清楚。
“这三年在法国应该也有接受治疗吧，那边的医生怎么说？”
“那边用化学方法控制住了病情，但是强调过，回日本一定要接受手术。”
“水岛的病情已经在恶化了，如果再不接受手术的话……”
“她……”幸村的目光突然垂下，像是隐藏了太多的悲伤，“没有多少时间了。”
冬季正在悄然的离去，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倾泻下来，水岛由奈睁开眼睛，身边白晃晃的一片，她伸手摸了摸，摸到自己的眼镜，然后带上，她终于看清楚了，微微一侧头，她突然愣了愣。
一场雪过后的清晨的一缕缕微光照射在幸村疲惫的脸上，他趴在自己的病床边睡着了，想必肯定是一晚上没有睡好，水岛由奈已经忘了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幸村了，她似乎还记得当年高中那个披着外套，漂亮的脸上带着笑容，迷倒一片女生，却君临天下如神一般的男人。
而这些年，他也已经从那个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个气场反而是越来越强的男子汉了，他其实相比几年前，长得更加的英俊了，可能以前还透着少许柔美，而如今却已经是棱角分明的轮廓。
唯一不变的是，他泛着深蓝的碎发。
水岛由奈轻轻的拂过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忽然他缓缓睁开眼。
“啊，我吵醒你了吗，部长？”水岛由奈惊讶了下。
幸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将她鼻梁上的大框眼镜摘了下来。
“不戴眼镜好看。”
什么嘛！看来是没有吵醒他啊！
“可是部长，没有眼镜我看不清啊，隐形眼镜又在家里！”
幸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把眼镜还给她，其实不是戴眼镜不好看，只是因为，摘了眼睛，才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自己的时候。
签署了一份住院协议之后，幸村差不多是把整个家都搬到这里来了，水岛彩子和幸村每天都会在这里陪着他，幸村每天下班，都会顺路带一束她喜欢的康乃馨来装饰病房，而每一天来探望水岛由奈的人也不少，就连远在京都的白石也过来了。
“呐，我说小介啊，你为什么好好的东京不待了，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啊。”
白石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笑着说道：“其实也还没有在京都安定下来，东京这边医院的工作要辞掉，宠物诊所也要转交给别人，房子也还没用卖掉，大阪家里那边也还没说，而且京都那边，房子和好的地盘也还没找到呢，这样把全部事情搞定，应该还要很久呢。”
“这样子啊，京都很漂亮吗？”
“嗯，我很喜欢京都呢。”白石削好苹果，然后递给她。
白石走之前，水岛由奈忽然拉住他，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白石，他一看，是一个银制的樱花胸章。
“这个是仁王雅治之前大概是不小心拉着我这里的，如果你遇见他，帮我还给他吧。”
白石点点头，什么也没有问便离开，水岛由奈和老妈打了个招呼，然后换了身衣服，画了个淡妆，打算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和书，不过水岛彩子似乎不怎么放心。
“老妈你放心啦，我和朋友约好了的！”
最终，水岛彩子看她这几天状态还行，就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走过一个转角，水岛由奈发现天气似乎在慢慢的变暖，春天似乎就要来了。她提着包，走到附近一家咖啡馆内。
凤长太郎似乎早就已经到了，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毛衣，让他看上去清爽帅气。
“久等了，凤。”水岛由奈坐下。
凤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没有呢，我也刚来，由奈你找我什么事呢？”
“呐，是这样的，凤我准备接受手术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会和幸村结婚的，到时候，地点可能选在巴黎，到时候，你方便带着你的乐队过来，给我们的婚礼伴奏吗！”
其实，一整个早上，她都在想着自己和幸村的婚礼怎么举行呢！当然前提建立在手术成功的份上，她一定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新娘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某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疼一下。
“如果是你拜托的话，我当然会帮。”他放下手中的咖啡，然后望着眼前的她，温柔动人却看上去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只是由奈，这样对他对你，都很不公平。”
“那谢谢你了，凤，未来现在，都谢谢。”她笑了笑，那样的笑容，明媚却掩盖不了她的绝望，“我没有什么好抱怨了，那么一切，照我说的进行吧。”
“你打算一直不告诉他吗，直到……”他似乎刚想说出什么，眉头却紧皱，还是没有说出来。
“嗯。我们至始至终，都不应该遇到，甚至不应该相爱的。而且我还有你，有惠子，有小介，有师傅，还有好多好多人……”
“由奈，你不应该在爱情里受尽苦。”
说着凤笑了笑，然后付完帐说：“不过我只希望由奈你幸福呢！所以请一定要活下去！”
水岛由奈用力的点点头，凤因为还有事情，便先走了。水岛由奈走出咖啡馆，却碰到了刚从公车上下来的浅田安娜。
“哎？水岛？早上好啊。”
“早上好，浅田。”水岛由奈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仁王雅治。
“其实我最近一直想找你的，你方便去我的咖啡馆里聊聊吗？”
水岛由奈点了点头。
浅田安娜给水岛由奈泡了一杯红茶，然后坐下。很难得，浅田安娜发现，平时喜欢浓妆的她，今天居然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连口红都没有擦。平时一直高跟皮靴和皮衣的她，今天突然穿起了碎花长裙，和毛线外套，如果忽视那头金色的短发，水岛由奈还是和高中那个时候一样，清纯动人。
“那，浅田你找我什么事情呢？你怎么没和仁王一起啊。”水岛由奈语气轻松的问起，就好像是在说自己的一个普通同学一样。
“其实，我是那家伙的表妹啦！当时也是他叫我给你送情书，是想看你吃醋啦，其实雅治那家伙，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不等水岛由奈的惊讶表情，浅田安娜继续说下去，“你刚走的那几个月，他每天都魂不守舍，在你系门口等你，会去你经常去的书店，找你的朋友，打听你的下落，知道去法国了，还飞到法国去找你。他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啊，那么不容易动感情的一个人，却在你身上用了全部的感情。”
“后来大概过了半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司法考试上，最后的成绩是全国前十，如愿以偿的进了全国级别最高的东京都检察厅，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还是会很想你，还是会翘班去看伊藤由奈的演唱会，每年大阪的夏日祭他都会去。”
“这些年我和修斯都是看着他过来的，他从来，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知道水岛你当时是什么原因，但请你在心里，给他留一个位置吧，雅治他，永远永远都是那个最爱你的傻瓜。”
水岛由奈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她的脑海里一直都回荡着浅田安娜那一句——
“雅治他，永远永远都是那个最爱你的傻瓜。”
傍晚的时候，东京都检察厅的招待室内，仁王雅治推开白石这个稀客对面的椅子，扯了扯领带，然后坐下。
“白石君，上班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石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樱花徽章，然后递给他。
“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找了很久呢。”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他起身便走，却在后面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在哪里？”而他在下一秒，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没有必要知道了，不是么。”
仁王雅治最终还是把手放下，在白石走后，走到了吸烟室里，点了一根烟。
下班后，他走出办公楼，围着围巾的他，突然发现晚上的风似乎真的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今年最后一阵冷空气要在东京降临了，他走到自己的停车位，却突然发现有一团黑色的身影蹲在一旁抱住身子等他。
“Savi？”仁王雅治惊讶到，“你还没回巴黎？还有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打算在日本多待一会。”说着她站起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所以在这里等你啊。”
那句“在这里等你”，似乎又让仁王雅治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很快他回过神，看着眼前她的模样，她像平时穿的那么简洁可爱，反倒是穿起了皮衣和皮裤，仔细看还画了黑色的眼线，擦了浓重的红色口红。这样的打扮，似乎是在刻意模仿水岛由奈的风格。
“你在这里等我干嘛？嗯？”
“没什么啊，就是想见你，东京这么大，我只认识你嘛。”
仁王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让她上车，看见她穿的并不多，然后便把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
“既然都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外面这么冷，你等了很久吧。”仁王雅治顺手点了一根烟，然后微微打开一点儿窗户。
“等待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检察官先生。”Savi笑了笑，就算她没有酒窝和更加妖媚的眼角，但那样的笑容，确实让仁王雅治恍惚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化妆了？而且，似乎穿衣风格也不像平时啊。”
“是水岛小姐的风格啊，刻意学习一下。不过我发现红唇和黑色眼线，还有皮衣只有她才能驾驭呢。”
“这样啊，其实那家伙，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也不化妆。”仁王雅治灭掉烟，然后看着她，“就像你。”
Savi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那检察官先生，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啊。”
“去我家。”仁王雅治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然后继续盯着前方。
“什么？！你家！”Savi的脸忽然唰的红了起来。
“去我家，然后等我把车停家里了，我们再搭地铁去港区玩好不好？”仁王雅治似乎恶作剧达到目的了，笑容越来越深了。
“讨厌！”
“小姐，是你自己不知道想哪去了好不好。”
仁王雅治将车开进公寓的车库里面，然后和Savi一起走出来，Savi今天穿了高跟鞋，和自己只差半个头。
“我说你啊，净身高也有一米七了吧，居然这么高，我好歹也有一米八五啊。”仁王雅治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见不到比高桥惠子还高的女生了。
“我有一米七三好吗！我高中的时候可是女子篮球社的呢。”
“噗喱，真的啊，看不出来呢。”
“真的哦，当时我还是主力队员！”
“其实我高中还有国中的时候，都是网球社的，当时我们还是全国第一呢！”
“真的吗，看不出来呢。”
“当然是真的，你是篮球社才看不出来好吗……”仁王雅治走到家门口旁的路上，突然声音轻了下去，而Savi也和他一样停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孩子，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浅金色的头发衬着她颇有味道的脸蛋，没有高跟鞋和皮靴的她，依旧不失气质，她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笑了笑，将烟灭掉，地上她刚站过的一圈，依旧满是烟头，然后她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
仁王雅治良好的心理素质，也让他很快的冷静下来，尽管这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已经很不冷静了。
“嗯，好久不见，你这么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想来告诉你，下个月我和幸村要结婚了，还有，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着水岛由奈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瓶香水，透明的液体装在一个有无数镜面反射的瓶子内，虽然是透明的，但在灯光下，却倒影着各种光芒。
“这是我几个月来都在研制的香水，不会再市面上发售，是私人定制，想送给你。”水岛由奈平静的讲完这些话，却见仁王雅治没什么动静。
“你就只是来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然后再送我一个礼品对吗。”
水岛由奈没有说话。
“真有你的，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呢？水岛由奈。很抱歉，香水我不会收，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幸福，不过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祝福的话……”仁王雅治从她身边走过，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声，“希望你幸福，满意么？”
“走吧，Savi。”仁王雅治喊了喊还愣在一旁的Savi，然后从水岛由奈身边走过。
Savi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承载了那么多的悲伤，她不知道他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但她此时此刻终于明白，那个女孩在他心中，一定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存在，就算自己那么可笑的去模仿她的样子，也不可能成为她。
水岛由奈捏紧了香水，无奈只能离开，和他形同陌路，正当她打算迈开脚步的时候，忽然左边胸口传来一阵难以言语的疼痛，随后眼前越来越模糊。
水岛由奈扶住一旁的墙壁，拜托了，千万！千万不要是这个时候啊！明明一切都快成功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啊。很快的她咳出一大堆血，而手中的香水也被松开。
啪——
仁王雅治像是听见了心碎的声音，而一阵香气忽然蔓延在他的鼻尖。
他猛的一回头，眼睛忽然瞪大，他看见她躺在干净的路面上，她穿着白色的毛衣，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真的就像是不小心断了翅膀坠入到人间的天使。
他向她狂奔过去……
在这个蔓延着香气的初春和冬末。
命运，终究是和他们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