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原来冬天不曾下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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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想起来那天晚上，他们只记得，那天，雪下得特别特别的大。隐隐约约的听见外面某家百货店放着这一年的热搜歌，James Blunt的《you’re beautiful》。他们在急救室外面等着，高桥惠子在十分钟后也飞快的赶来，靴子的跟在医院冰冷的大理石面上踩的很响，浓重的烟熏妆后那双眼睛，快圣满了泪水。
听到由奈在病房里已经醒来的消息，全部人一起送了口气，当时幸村真的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她摘下呼吸面罩，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长发挂在肩膀旁，看上去脆弱的，一碰就要碎掉。
“由奈啊，你妈妈现在正在东京出差，她马上就会过来了。”藤井旬做到一旁，拿起杯子打算去接热水给他。
“本大爷现在过去把仁王接过来。”迹部刚拿起车钥匙，却被水岛由奈拦住了。
“不要去！”水岛由奈抓住迹部的袖口，眼神倔强的似乎没人敢反抗，“那个，惠子啊，你手机借我下，我打个电话给他，我手机没电了。”
她找到仁王雅治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便按了下去。
“喂，雅治啊，我今天晚上睡惠子那里了啊，这家伙非要我留下来陪她，没办法，那就这样了啊！”
她听到仁王雅治的肯定后，便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高桥惠子。
“你突然昏倒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幸村问到。
“在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晕倒之前，我不想让他担心。”
门外医生也在焦急等待着家属，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镜片下的眼睛，慢慢的都是焦急，他们看着刚拍的CT，一脸不可思议。
水岛由奈只记得她后来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在她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水岛彩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中的相机落在地上，害怕的在哭，而高桥惠子和藤井旬，一直在安慰她，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还会在发生一次。
接着就是她从医院走出来，肩上还披着幸村的外套，走了很久很久，原本想跟上去的幸村，却被迹部和高桥一起拦住，他们说，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呆一会。
幸村只好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突然间汽车的大灯扫过，她站在个街边公园的花坛旁，终于眼泪掉了下来，随后她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想起来，医生是那么说的——
“视力下降，是因为大脑供氧不足导致视神经被压迫。”
“开始走路不稳，甚至出现晕倒，由于心率不足呼吸短促造成。”
“遗传性的几率有百分之九十五。”
……
“心脏萎缩，也就是心脏功能衰弱，先天性遗传心脏病的一种，潜伏期很长，开始没有什么症状，后期开始出现症状。”
“心脏的功能会慢慢的衰弱，最后心脏会无法工作而停止，也就是死亡。”
“动手术的话，成功率只有一半，若是不动手术，依靠药物的话，最多只有……”
“三年到四年的时间……”
……
水岛由奈不知为何，对医生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她开始惧怕自己强大的印象式记忆力。怎么可能，她明明那么的有运动天赋，怎么可能，会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啊……
她慢慢的滑到长椅上，彼时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夜已经深了。她哭的特别切斯底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受医生说的那些话的，她滚烫的眼泪从漂亮的眼睛里面滑落，随着飘落的雪花，掉落在地面上。
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背，为什么命运就那样和她开了个那么伟大的玩笑。她甚至想起她对高桥惠子说：将来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调香师。她对幸村说过：未来我一定可以变得和你一样优秀。她想起仁王雅治，他对她说：四年之期一到，就给你一个家。
而她现在的人生，明明才刚刚精彩的开始却不知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四年三年。
她慢慢的转变为抽泣，突然间有个身影挡住了雪花折射的白色光芒，她抬起头，来不及擦去泪水，望着他。
“由奈，你怎么了？”刚参加完大学第一学年汇报演出钢琴的凤长太郎，原本打算去公交车站的他，却突然看见了哭的那样绝望的她。
他高瘦的身子座到长椅的一旁，脱下自己蓝白条纹的厚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坐过去，尝试着用自己同样单薄的身子，给她一点儿温暖。
水岛由奈像是哭累了，突然无力的倒在了他的肩膀上。脖子上他曾经送的十字架，还在闪着璀璨的光芒。
“凤啊，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许多哭腔。
“什么……意思？”
“这里……”她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胸口，“医生说……我这里出了问题，很快的，只要三年，它就……不能工作了……”
滚烫的泪珠又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她将脸埋在凤长太郎的颈窝里，很快的她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医生肯定是乱说的……”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如果她说的是事实，那么他现在，只能给她一个温暖点的怀抱了，说着他的手抚上她的脑袋，将她按到自己的肩膀里，“由奈你打网球那么厉害，运动细胞那么好，大冷天都能下水帮我找东西，怎么可能身体会出问题嘛……”
“是真的。”她哭的越来越厉害，肩膀不停的颤抖。
“就算是真的，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有什么治不好的！”
“凤啊，我妈妈告诉我，我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是因为得这个病死掉的……一开始没有明显的症状，到后来，开始视力下降，开始有呕吐的症状，开始拿东西会突然拿不住，开始突然摔倒，开始无法走路……”水岛由奈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我现在，也开始有症状了……”
“凤啊，我才十八啊，我真的不想那么早就告别这个世界……”
“凤啊，你知道吗，我答应雅治，等四年之期一到，只要还没有分开，就结婚……”
“凤啊，我那样努力的优秀，为了未来那么的努力，可是为什么……”
“凤啊……”
那一声声呼唤，让那个柔软的少年，内心开始为她，深深的疼了起来。
而医院内，一伙人陪在水岛彩子身边，沉重的空气压抑着这个冬天。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那孩子，是怕她会开始对生活绝望，就算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天，我也希望她精彩的活过去……”
“我也抱着许多的侥幸，当时生下她的时候，医生就说，会有一半的遗传几率……没想到还是……”
“那孩子的爸爸，到了最后已经站不起来的时候，都不肯把病情告诉我……”
水岛彩子精致的妆容已经被眼泪抹画，像是瞬间苍老了很多岁。他们静静的听着，藤井旬将脸埋在迹部的怀里，已经哭的泣不成声。高桥惠子双手紧紧的捏紧，指甲深深的馅到肉里，太多的眼泪也没能将她的烟熏妆哭花掉。最终还是转身，搭住幸村的肩膀，无声无息的掉下眼泪。
看到检查报告，匆匆赶到的柳生，在询问了医生情况后，对于专业是心胸肺科的他，当然明白心脏萎缩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通知雅治了没有？”柳生问。
迹部摇了摇头说：“她不让我们告诉仁王，我们尊重她的意见。”
“那孩子就和她爸爸一样，她爸爸到死都不肯告诉我自己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水岛彩子站起来，眼角还泛着泪光。
“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不通知雅治！”柳生把报告扔到一边，拿起手机打算拨打仁王雅治电话的时候，被一双手给拦住。
“不要……拜托了柳生前辈……不要告诉他……”
水岛由奈被凤扶着回来，精致的妆容已经花掉，脸上一片苍白无血色。
“为什么？”
“我不想……他因为知道我生病，而顾及太多……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就算我知道，我不能在他身边太久……”她缓缓的放下手，眼底一片哭红的眼眶，“我不能耽搁他太久……我实在不想……我爱他或者他爱我变成他的负担啊……”
柳生怔了怔，最终还是放下手机。
听到那一番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高桥惠子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憋了太久的眼泪，终于让自己放声哭了出来。
而这时候，仁王雅治在家久久未入睡，为什么心跳会那么快……
预感那么的不好……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原来冬天不曾下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