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君一笑》左轩薇

4、第一章、昭示悬赏(3)

　　翌日，一名穿着上等丝绸、罗衣红裙，衣边还镶上金线，腰际上绣着一朵大红色牡丹的妇人，带着怒容闯入香宅，近观细看，她脸上浓妆艳抹，胭脂、水粉涂着厚厚一层，只有一个词能为总结，那便是俗艳。

　　以高八度的尖锐嗓门，她气急败坏的大声囔囔：“香歆寒，妳这ㄚ头给我出来。”

　　闻声，原本正在晒药的香歆寒，立即放下手边工作出门迎接，这位贵客她怠慢不起。

　　“骆夫人，请问……”

　　骆夫人恶声恶气的打断她的话，说道：“怎么这么没礼貌，连待客之道都不懂，不先请客人进门，怎么，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凶恶无礼的态度，摆明了她是来找碴的。

　　香歆寒垂下视线，有礼的道：“抱歉怠慢您了，请进，我去泡茶。”

　　“免免免了！妳家那便宜货，我喝不惯，很伤胃。”骆夫人大咧咧地推门而入，一屁股坐上木椅，一脸嫌恶又道：“快别浪费我时间，这四周脏死了，皮肤都要起疹子了。”

　　“是。”

　　清清喉，骆夫人睨着她的眼神十分犀利：“老爷昨天是不是来找过妳。”听似问句，但语气却没有上扬。

　　“是。”香歆寒心一惊，但也没有任何掩饰的打算，对于心怀恶意前来的骆夫人来说，任何话在她耳里只是欲盖弥彰。

　　“说了什么？”

　　“这……”她不想说，免的骆夫人又回去找骆老爷闹。

　　好像就是那次之后，骆夫人便很讨厌他们父女俩来找她，对她的态度也愈发恶劣。

　　其实那件事情，她也不是记得很明白，年幼时的记忆不甚完整，只有些依稀印象，应该是七岁那年的那场噩耗，造成的误会。

　　那日清晨，一反常态，骆振辜的人未前来通报，反倒是一群人在五更时仓皇的逃入村中，所有人衣衫褴褛、容样狼狈，似乎经历过一场大劫难。消息迅速在村中传遍，全村人忙着到骆家宅探究竟，一大早便乱哄哄闹成一团，香夫人也不例外，带着年幼的香歆寒前去关心，顺便迎接家中和骆老爷一同出门经商的丈夫。

　　“娘，是爹爹回来了？”年幼的香歆寒，稚嫩的声音中充满期待。每次爹爹回来，总给她带上很多好玩的东西。

　　“嗯！”久未见到良人，香夫人的语气中，亦是难掩的兴奋。

　　只是这次却事与愿委。

　　因颤抖而让声音听起来蓦然苍老许多，骆老爷眼底充满沉痛：“对不起，都怪我无能，香兄没有逃过这次的大劫，命丧在土匪刀下了。”

　　由于一行人是匆匆忙忙地逃离现场，连行囊都没有带上更遑论亡者的尸体，而考虑到返还的安全性及大伙的体力，香夫人最后决定用先夫的衣冠设个简单灵堂。

　　小歆寒虽然不懂的死，却了解再也见不到面的意思，和娘亲两人在灵堂前哭成一团。

　　“真的很对不起。”

　　“骆大哥……？”

　　“过了这么多年，妳终于又肯叫我骆大哥了。”骆振辜上前拍拍香齐涵的肩。

　　商团在回村成上遭到山贼袭击，所有人只好弃财逃命，原先以为十哩外应该是安全，而且也留了那些钱给贼儿们了，没想到那群贪得无餍之徒，还觊觎他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于是，为了救他，香齐涵的丈夫杨忆惟便孟丧刀下。

　　听完事情经过，香齐涵的情绪反倒是稍稍平复，至少是为了救人，“杨君。”死的还算有些意义。

　　“对不起，齐妹。”骆振辜轻搂住她的肩头，心疼的情绪盈满心头，一声喟叹溢出口中：“唉……”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尖锐的质问，随后骆夫人气急败坏的冲进去大喊：“我就知道，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本性不改，才刚死了丈夫，就巴着别的男人不放。”

　　急于挣脱的香齐涵失去重心，一个不稳跌入骆振辜的怀中，慌得乱了手脚，推开的动作，在骆夫人眼中，却形成暧昧的纠葛。

　　她气急败坏地就是一巴掌搧了过去。“妳这只狐狸精，以前差点破坏我的婚约不成，现在自己丈夫的尸骨未寒，就又打算……”

　　“回去，妳给我回去。”骆振辜气急败坏的截断她的数落，凶恶的口气吓了骆夫人一跳。

　　红了双眼，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双唇，恶狠狠地烙下警告：“香齐涵，妳最好小心一点，狐狸精。”

　　“发什么愣，我可不是没警告过妳，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妳搅和。”一声恶狠的威胁，打断香歆寒的思绪。“妳最好给我老实招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下意识地发出困扰的喟叹：“唉。”

　　耳尖的骆夫人可没放过，这一叹，叹得她心情是火上加油：“妳可以再装没关系，反正我家老爷也跟我说了。”边说边上前用食指大力地戳着香歆寒前额，继续道：“妳凭什么拒绝，别忘了妳娘的丧葬费是由谁垫付的，平时又是谁在照顾妳，要妳用香气换个黄金回来，妳还敢拒绝？妳以为妳是谁。”越说越气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果然只是来恶意找碴的吗？香歆寒默默的感到无奈，没有反驳也没有闪躲，默默的站在原地让骆夫人发泄着，只是当看见骆夫人忽然停手，嘴角扬起一道笑意，不祥的预感立刻浮现，据以往的经验，她怒极反笑的时候，多半是怀着很深的不好意或想到很糟的方法。

　　没了刚才的气焰，骆夫人语气平静：“不过妳拒绝也好，比起太子妃，区区那两黄金算点什么，也不知道老爷在想些什么，直接把米儿送入宫不就好了！歆寒妳一向为我们家米儿的好姊妹，这点忙不会不帮吧！”

　　“不可以。”香歆寒立刻出言反驳。

　　“我就说有个狐狸精的娘怎么可能没有自私的女儿，表面上假意拒绝，其实只是想偷偷把好处全拿了？我早警告过米儿该离妳远点。”骆夫人冷哼道：“不过啦！这也由不得妳作主，来人。”语毕，她右手一挥，数名家仆突然冲入房间，然后，就是一阵翻箱倒柜，把抽屉拉出、柜子推倒，房间东西顿时散得东倒西歪，并且，一见到各种草药，就胡乱得塞入事先预备好的大袋中。

　　碰撞、碎裂的声音充斥整个房内，大概是没料到骆夫人的举动，香歆寒傻了眼，傻愣的呆在原地片刻，才急急上前阻止，急道：“不能这样，骆夫人。”她扑上前想阻止家仆的动作，却被狠狠推开跌出门外。

　　“唉……”她挣扎着爬起来，又要上前。

　　“住手，通通给我住手。”同时，门外突如其来的女声，大声的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