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及时雨

9、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田斌和方良影商量好，正月初五去邯郸接她回京。方良影数了数：要分开11天呢！
　　“我们说好哈，过完年回来，咱们就搬家。”
　　“对了，你们有年终奖吗？”方良影问。
　　“传说是有的。”
　　方良影大笑：“我们俩怎么什么也没有啊，没有年终奖，没有年假，没有加班费。”
　　田斌淡然地说：“谁什么都有？我第一个月工资才2000块钱。”
　　方良影爬到他背上：“那也不错啊，比我好多了。”
　　公司的年终聚餐是方良影第一次和同事在一块儿吃饭，看着杨丹在一旁有说有笑地编微博，她心想：几年之后我也会这样从容地做着我不喜欢的事儿吗？
　　田斌依依不舍地看方良影检票进站了，然后转头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在吵架。
　　“你看着办吧，反正早晚的事儿。”
　　“我跟你根本说不通，住你妈家怎么就不行？房子现在是最贵的时候，没必要买。”
　　“我妈该着孩子孝顺吗？我妈还不是该着我们孝顺。”
　　“行了行了，你最孝顺。”
　　田斌叹了口气，他知道妈妈跟薛叔叔吵架是为什么。
　　当初，薛叔叔离了婚，田妈妈也离婚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薛叔叔的前妻和孩子已经出国，薛叔叔便卖掉了房子，搬进了田妈妈和田斌的家。田斌的亲爸算是净身出户，后来车祸遇难，田妈妈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十分后悔。方良影和田斌恋爱后，田妈妈一心想着未来的婚事，劝说薛叔叔出钱买房，而他却不肯。田斌的姥姥姥爷有一个60平米的旧房子，薛叔叔希望，以后孩子们就和老人一起住。
　　两个房子，三对夫妻，田妈妈经常为此犯愁。
　　田斌打开门的瞬间，屋子里马上安静了。
　　“回来了，送她去了？”田妈妈问。
　　“嗯。”田斌瞟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无奈极了，“妈，你们别吵了，我和良影以后还租房子。”
　　“那怎么行，你又没问人家什么态度。”田妈妈追进卧室。
　　方良影的老爸早就在火车站等闺女回家了。
　　“爸你瘦了好多。”方良影看爸爸打开后备箱。
　　“是瘦了啊，你也没胖，又减肥呢吧？”爸爸笑着说。
　　方良影终于回家了，方妈妈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收拾碗筷的时候，汉莺来了，方妈妈问吃饭了没有，汉莺答吃了饭来的，方良影拉着汉莺坐下。
　　“过年你回奶奶家吗？”
　　“还不知道呢，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我爸没说呢。”方良影接着说，“走，去我卧室说吧。”
　　汉莺问：“田斌没跟你回来吧？”
　　方良影关上门：“没有，他初五来接我回北京。你放假了？”
　　汉莺叹口气：“没呢，我明天还得去，我们一直上到腊月27。”
　　“我也是请了几天假，要不然跟你门一样。”
　　汉莺把外套脱了：“过完年打死我也不去了。一分钱不给，还是每周休一天，累死我了。”
　　方良影吃惊地：“不给钱？”
　　方妈妈进来送了两个苹果，然后出去了。
　　“凭什么不给钱啊？”
　　“人家不缺人呗，我爸还说了好多好话。我去了只是实习，不给钱。”
　　方良影有点儿懵：“那你去干嘛？还不如不去。”
　　汉莺皱眉：“我们学校要实习证明的，没有证明不给毕业证，必须得去。”
　　方良影这才明白，汉莺接着说：“其实倒也没多忙，就是记账，也没多少账，有时候还没到月底我就做好了。”
　　原来汉莺在的农业合作社是这样一个实习岗位，方良影觉得自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大家都差不多。
　　“过完年，我就不去了，交了证明就好了。”
　　“那你再找什么工作？”方良影脑子一闪：“也去北京吧！”
　　“开什么玩笑，我想接本呢。”
　　“接本干嘛？”方良影诧异，“先不说接不接得上，你接了本以后也得上班啊。”
　　“我不想和你一样，上班好无聊的，我就喜欢上学。”
　　“你是想上学还是想混啊！”
　　汉莺笑了：“那我问你，要是没有田斌，你会退学吗？”
　　方良影认真地说：“我上班和退学跟田斌在一块儿完全两码事，要是不认识他，我也会认识张斌、王斌，懂吗？”
　　汉莺又问：“总之就是必须先找到靠山呗？”
　　方良影假装生气：“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我。我可告诉你，在象牙塔里呆着只会越来越迷茫，再过一段儿时间，你看你们同学都工作了，你就慌了。”
　　汉莺调皮地不信。
　　“哎对了，你和那个‘聪明刺客’还有联系吗？”
　　“他叫‘聪聪刺客’。”汉莺大笑，“早就没了。”
　　田斌晚上给方良影发信息，她看见就打了过去。
　　“在干嘛呢？”田斌趴在桌子上，把硬币竖起来。
　　“刚洗完澡，准备上网叫你。”方良影拉好窗帘。
　　“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我没去。”
　　“怎么不去啊？不高兴了？”
　　“没有，我怕碰见前女友，所以就没去。”田斌轻声说。
　　“真的假的？”
　　“逗你玩儿的。”
　　方良影问：“真讨厌，还有几天我们就见着了？”
　　田斌说：“明天是除夕，还有6天才能见到。”
　　“过去一半儿了。”
　　“我觉得像过了一年。”田斌说。
　　春晚的倒计时只有十个数字，除夕夜的炮声便接二连三。方妈妈打着哈欠去睡觉了，方良影看了眼正在斗地主的老爸，一个人也回了卧室。
　　听着这样好的炮声，方良影睡不着，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吵。
　　又是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让她和还在学校里的同龄人来不及思索，方良影有这样一种感觉：很久以前，她把恋爱想象的很美好，甚至把爱人想象成空中花园里的守卫，把爱人想象为拿着武器的战士，但是，恋爱就这样扑面而来，热恋也即将这样呼啸而过，她本存的脑子里的最美的那张画，似乎永远也变不成如她所愿的那样一副能够拿来展览的高级作品。但上天又给了另外一些东西，没有想过，却也实实在在。
　　或许是想象的毫无边际，给了原本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东西一个存在的机会吧。懵懵懂懂——有时是最美的，有时却是最急人的。方良影想着想着就梦见了田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