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及时雨

18、毕业季

　　转眼要回京，石梦薇在车站等到她，方良影拖着箱子，跟田斌打电话：“不用接，我和梦微搭伴呢。”
　　中午到站，俩个人就近在KFC吃饭，排队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良影？”
　　是赵河滨，方良影有点儿惊讶，把钱包塞给石梦薇，从队里出来：“怎么是你？你在这儿上班啊？”
　　“嗯，我在这儿上班。”
　　“你戴这个帽子我还真没认出来。”
　　赵河滨笑笑：“刚从家回来？”
　　“嗯，好久没见了哈。”
　　“你也还上班呢吧？”
　　“嗯。”方良影轻声问：“宗旭回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跟我说了。”
　　“你打算在北京了？”
　　“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
　　“这话都听腻了，谁不是这样。”
　　赵河滨笑笑。
　　“陪她回去呗。”
　　“当初给你们搬家的时候，我们俩还说以后也租房子。”
　　方良影觉得尴尬：“没事儿，好姑娘多着呢。”
　　“我还是等她吧。”赵河滨低着头。
　　“等她？”
　　“嗯，我想一直等。”
　　石梦薇快排到了：“良影，你吃什么汉堡？”
　　“哦，马上。”她应。
　　“先去吧。”赵河滨说。
　　田斌交完房租回来，跟方良影商量：“我想这个月找找工作，下个月跳槽了。”
　　“你们工司开始走下坡路了？”
　　“早开始了。”
　　“那好吧。”
　　“再找一个，试用期都比这儿钱多。”
　　“我有个学姐，前几天也说让我换个工作。”方良影突然想到。
　　“谁啊？”
　　“她在微博里找到我的，现在在电视台，想让我也去。”
　　“你答应了？”
　　“没有，我不想去电视台。”
　　“怎么了？”
　　“现在这个工作挺好的，我还是踏实点儿吧。”方良影划着手机，“哎，你听着哈。今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高达699万，以北京为例，2013年这里有2.9万毕业生，90后占主流，截止5月31日，签约率仅有33.6%，而在十年前，第一批80后北京地区高校毕业生就业率为89.68%。今年号称‘史上最难就业年’。”
　　“列数字的说明方法果然最吓人啊。”
　　“签约率仅有30%多，那70%在干嘛？”
　　“呃......不知道。你看，你们90后是没我们80后强吧？”田斌得意。
　　“去你的吧。”
　　“我觉得不至于吧，找个工作还是挺简单的。”
　　“那你再听。2012年大学生期望月薪是4592元，到了2013年，这个数字直降近千元。不过这只是期望月薪，2012年毕业的本科生有69%的人，实际起薪不超过2000元，而这一年，农民工大哥的平均月收入已经到2290元。如果上大学的基本花销为10万元，毕业后每月收入2000元，要想赚回成本，需要不吃不喝连续工作50个月。”
　　“2000块钱确实不算什么钱，要是一个人过，拼租房一月1000，生活费1000，就只能凑合活着了。”
　　“凄凄惨惨戚戚啊！”
　　“反正你不用发愁了，多写些正面新闻，天天看这个谁受得了？”
　　晚上，方良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人到中年，一个经常看的访谈节目请她去讲成功经验，自己在台上侃侃而谈，下面的人掌声雷动......
　　原来是石梦薇大学里搞名人讲座，请方良影去听。
　　走进阶梯教室，方良影问：“他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成功人士。”
　　“我快毕业了，你们是什么时候？”
　　“还得一年呢，我们坐这儿吧。”
　　“你们学校这么多男生，怎么会没有人追你？”
　　“真没有。”
　　方良影犯了个白眼，石梦薇接着说：“哎对了，你让田斌给我介绍个北京人吧。”
　　“干嘛？”
　　“像你一样留下啊。”
　　“你听听，这是个高学历患者说的话嘛！”
　　石梦薇假装揍她。
　　周末一大早，方良影睡不着，在床上蹦，把田斌吵醒了。
　　“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六月徒伤悲，七月徒伤悲，八月徒伤悲，整个夏天徒伤悲。快起来跑步去！”
　　“不去不去，困死了。”
　　“谁说要坚持三个月的啊？”
　　忽然手机响了，是汉莺发来的信息：我下个月考试，考不上就去工作！
　　这就对了嘛，方良影心想。
　　“今天回学校领毕业证，你快起吧，中午热得厉害。”
　　“好好好，你也算是取得真经了。”
　　方良影开玩笑：“那就有劳二师兄快快请起，护送师傅前往吧。”
　　搭上公交车，方良影又有点儿犯困了：“你说我怎么不激动呢？”
　　“都上班这么长时间了，哪还会激动。”田斌这句话有点儿伤感。
　　“都上班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攒下什么钱是真的。”方良影想到同学们见面之后，定会互问实习的境况。以前，她总是避讳把“钱”这类的字眼挂在嘴边，生怕俗化了自己，时间一长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俗不可耐的。
　　“昨天去听讲座，老板说‘不要计较那一点儿工资，多计较你为公司做了些什么。’他不说这句话，我还怀疑他是不是成功人士，他这么说，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老板。”
　　田斌笑说：“老板当然希望你不计较工资。”
　　“可现在哪是老板在养我，明明就是我妈在养活我。”方良影不太喜欢这种比都无处可比、大家都一样的阶段。
　　一下车就能吹到风，这种感受很到位。
　　方良影从后门走进教室，拉着田斌坐在最后一排。
　　“阿影啊，你来啦！”昔日同桌愉快地打招呼。
　　“你们在这儿等班主任呢？”
　　“你去他办公室找他吧，我们在办公室拿的，现在在这儿等拍毕业照。”
　　“给我看看。”方良影接过毕业证书，觉得很是漂亮，自己找老师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拍完照片，方良影从台阶上下来，和田斌准备回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同学说：“连连，你可是咱们学院唯一一个自考全过的！”
　　方良影转身想要一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