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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阿尼斯?沙尔贾的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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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决定忘记,就不打算记起,只是对着命运的玩笑有些无奈,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那个孩子不管的。
“阿囘里巴巴?!真是的那孩子又跑哪去了?!!”
阿尼斯沙尔贾——阿囘里巴巴沙尔贾的母亲,一人在贫民区的街头徘徊,四处张望寻找那个喜欢四处乱窜惹是生非同时又有些天真无邪脑残缺弦的儿子。张望了半天仍是看不见阿囘里巴巴的身影,阿尼斯无奈地抓了抓鬓角的发丝,因为焦躁不安,不再年轻的脸颊上略显出皱纹。
叹息一声,乏力地放下揪住发丝的手。
‘最近,总觉得无力,不会要不行了吧?!’
虽然心中因为总是乏力而产生一丝疑惑,却没时间多想。贫民区已被朝囘阳染成金黄色,很适合那个孩子的颜色。看似富有余力地欣赏着美景,阿尼斯实际上无心在意这些。阿囘里巴巴已经一整晚都没回家了,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贫民区里是难得的懂事又温和的孩子。因为没有父亲,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阿囘里巴巴一直表现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不会让人担心。
‘好吧,好吧,那种稳重只会出现很诡异的情况。’
阿尼斯实在是无法包庇自己的孩子。就算别人不知道,阿尼斯也深深地知道那孩子的敏感与脆弱,只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表现出成熟的特性。所谓的[受伤]就是指因为地位身份高贵贫贱所带来的歧视,以及他的[异样的不同]。
一想到[异样的不同],阿尼斯脸上的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崩溃为不安担忧,这是身为一个母亲担心自己孩子的本能。
因为那个[异样的不同],阿囘里巴巴自小就被人排挤、欺凌,‘小骗子’、‘说谎者’的斥责声总是伴随着那幼小的身影。‘我没说谎’、‘那真的有白色和黑色的鸟在飞’,这样的辩解也随着苛责的次数增多而消失匿迹,取代的则是僵硬地低下头默默不语,稚囘嫩的双手死死地抓囘住衣角,任凭一圈圈的人群指指点点,不在辩解。久而久之,阿囘里巴巴便不再提起关于‘小鸟’的事,因为那只是他的‘妄想’,是他的‘异样’与‘不同’。
“为什么偏偏是我?能看见这种东西的为什么是我?”
阿囘里巴巴最后一次争辩是和阿尼斯,那时他只留下了这样的话作为结尾。他身体自然直立,抬头仰望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低沉,嘴角微扬,眼眸空洞,阿尼斯知道阿囘里巴巴并不打算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单纯地有这样的疑问而已,只是单纯地感到悲伤罢了。
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人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自此以后,他便从未在提起‘飞舞的鸟儿’,只是总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虚空,双眸空洞。清风吹过,卷起发丝,拂上脸颊,在阳光下,金色弥漫,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不可接近、不可碰触,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就连对他的注目都是一种亵渎。
‘可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他还只是个孩子!!’
阿尼斯飞奔向阿囘里巴巴喜欢发呆的那条河流,沿路上听着人们的闲言碎语,只能更加担心自己的孩子的状况。
“……知道么?阿囘里巴巴那个孽种身边又发生诡异事件了?”“和那个家伙扯上关系,就会发生不幸哦!!!”“是啊是啊,那个死小孩,还打了我家孩子呢!”
十分担心的母亲费力地跑到目的地,果不然看见了自家小孩。破损的外衣丢在一旁,阿囘里巴巴静静地坐在地上,空洞的神情麻木地望着潺囘潺流动的河水,没有焦距。
又是那种表情,好像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阿尼斯不安地想要上前,刚刚迈出一步就犹犹豫豫地退回。现在的阿囘里巴巴并不期望任何人的陪伴,即使是自己的母亲。阿尼斯体贴到阿囘里巴巴的心思,却又不忍他一人忧伤。可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总是依赖着母亲。但是,阿囘里巴巴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牛角尖。在几番挣扎,多次窥视之后,阿尼斯下定决心,准备呼唤阿囘里巴巴。
而呼唤声还未发出,就已停止。
只因风突然卷起,在飒飒响的声音中,静囘坐的阿囘里巴巴的唇囘瓣张张合合,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风过后,阿尼斯反倒陷入了无言的沉默,面色苍白,闷闷地苦笑着,不上前也不离去。
‘那已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孩子。’
无声的呢喃,阿尼斯用温柔的目光仅仅是注视着远处的金发少年倔强的身影,看着一个奇怪的黑球凭空出现,一个黑发的少年落入河中,金发少年将黑发少年带上岸边然后相互对峙……直到阿囘里巴巴使用魔法前,都维持着温柔的笑容。
“难道那个脏兮兮的金毛是……mag……唔!!!”
还在震惊的黑发少年被突然出现的蓝色巨人击中颈部,闷囘哼一声向前倒去。长相帅气却只穿着三角裤的巨人的肩上坐着一个少年,蓝色的麻花辫在风中舞动飞扬,展露温和的笑容,稚囘嫩的声音煞是好听。
“竟然召唤了magi,那个孩子就是王之器么?”
自顾自地说着的少年跳下巨人的肩膀,一跳一蹦地来到了阿尼斯的面前。对着神经绷紧随时会崩断的阿尼斯,蓝发少年长大天蓝的双眸,笑得天真无邪。
“吶,我是阿拉丁,所罗门的magi,请你将吾王托付于我好不好,魔法使姐姐?”
“呵呵~~小孩子,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可以当你的母亲了哦!!”
阿尼斯没有反驳阿拉丁的话,却也没有同意。
看似随意的调侃,阿尼斯早已冷汗直流,那一句‘魔法使’唤囘醒了遗忘的记忆——化为火海的城镇,支离破碎的街道,被火舌吞噬的人民,悲痛欲绝的哭喊,满目尽是哀鸿遍野的凄凉。无意地回想起令人作呕的一幕,不禁深吐一口气,想要从沉重的回忆中逃出来。
几秒钟的恍惚后,稳住略微摇晃的身形,阿尼斯看向近在咫尺自称magi的蓝发少年,其额头上烙印的八芳星以及四周的rufu们躁动,都表明这一切都绝非虚假。
自然,也包括那孩子是王之器的事实。
‘……竟然是王之器……’
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竟然是那样的存在。
身为魔法使的自己早就知道他是magi,传说中的伟大的创世魔法使。但是,身为magi的同时又为王之器,这确实是从未听闻的事情。
不禁略微庆幸地想到,当初逃离埃尔萨梅真是太好了,将阿囘里巴巴藏在贫民区真是太好了,那样高贵的身份没有泄露出去真是太好了。若是别人察觉的话,若是被埃尔萨梅察觉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特异点’——magi与王的统合体。
幸好,阿囘里巴巴没有成为埃尔萨梅的棋子,没有被利用、没有被欺瞒、没有被伤害。但是,自己也未曾向他提起魔法使与rufu的存在,即使是看着小小的他被闲言碎语所重伤也依旧沉默。
对不起呢,阿囘里巴巴,我的孩子,请原谅身为母亲的我的胆小与怯懦。我畏惧着曾经的黑暗,渴求着自囘由的幸福,我无法向你提及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我怎能告诉你这个世界对魔法使的残酷,何况还有必将窥视于你的埃尔萨梅的野心。不能让你知道,看见rufu的你,被rufu眷顾的你,使用魔法的你,到底怎样伟大的存在。这只是身为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私心而已,即便这一开始可能就是错误的决定。
“以一个母亲的名义,请您允许我拒绝您的提议,magi大人。”
不卑不亢,坚强镇静,只是紧紧攒握的双手泄露了不安心境。
身为magi的王之器,就算再怎么离奇,再怎么稀有,阿囘里巴巴也只是个的孩子而已。身为魔法使的自己早就死在了埃尔萨梅,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竭尽全力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
不想让他沦为埃尔萨梅的爪牙,自然也不会想让他成为所罗门的利剑。
他还太小,还无法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无法选择自己不会后悔的人生。
所以,在那之前,不能将他交给这场战争的任何一方。
注意到阿尼斯的心意是如何的坚决,阿拉丁很是赞赏这位‘母亲’的勇气,眼睛弯成月牙,继续甜美地笑着。
“可是,据我所知,阿囘里巴巴沙尔贾,他早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啊!”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那个叫做阿拉丁的少年还是径自地说下去,非要揭开那个鲜血淋漓的伤疤,只因为这是事实,就算只有悲伤,也有其不可抹去的意义。
“……吾王、阿囘里巴巴君,恐怕对你来说,只是个替身……”
“呵呵呵~就算是拥有[所罗门的智慧],magi大人,你也不该随意窥探人心。”
无力地笑了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孩子在自己怀中渐渐冰凉的光景,想起了那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与绝望,痛哭着、诅咒着,这可恨的命运。
“不,我只是想让你将我的王囘还给我而已。我无意窥探您的过去,况且你……”
少年微微一顿,笑眯眯的神情转瞬变得冷漠而严肃。
“你也即将随他而去,以同样的方式。”
并未回答,只能苦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种事早就知道了,因逃离埃尔萨梅而种下的诅咒,血亲之人必定死囘于囘非囘命。自己的儿子就是那样全身溃烂而死,当年自己也本应随他而去,可自己又偏偏活下了来。
虚脱地倒在河边,抱着儿子的渐渐冰冷的身躯,泣不成声。一直活在埃尔萨梅的控制中,渴求着血脉相连的温暖,得到时是无与伦比的幸福,失去时是无法承受的绝望,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要奢求比较好,未曾得到也就不会失去。魔法资质在出逃之时被破坏,除了悲泣,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奄奄一息直到气绝。
‘这样的命运,就是我一直追寻的么?!!这么可悲的命运?!!!’
“呜哇啊啊啊啊!!!!!”
忍不住地咆哮,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这样的命运!!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啊,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在不注意的时候,四周的黑色rufu翩翩飞舞,盘旋而上,与空气中的白色rufu交叠重合,渐渐产生极其强大的高度浓缩的魔力。
‘所谓命运是由rufu引导的洪流。’
一边原路返回一边思考着,这一切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强大的魔力压制了诅咒的效力,而幸存的自己也在那交织的rufu中遇见了和自己的孩子极为相似的少年。
回到家中,看着那个少年正在仔细缝补衣物,还别扭不想让自己看见将东西囘藏在身后而变得绯红的脸颊,顿时沉重的心情终于转晴。温柔地笑着上前,伸出手拥住这个给予自己重生的少年,轻轻地在其额头烙下一个吻。盯着他害羞的神色,终于意识到了怀中的少年果然不是什么不同的存在,也不是谁的代替品,他只是自己的儿子——阿囘里巴巴而已。
所以,我也下定了决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