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攸》弥留之际

1、第 1 章

　　司马攸本来是我的亲弟弟，后因为大伯父司马师无子，父亲便把他过继给了大伯父。我一直觉得过不过继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桃符始终都是我的弟弟。桃符，是他的小名。可是自从大伯父死后，有什么东西变了。

　　是的，王位继承。嫡长子继承，如此来看，祖父之后是大伯父，大伯父之后便是桃符了。可是大伯父去世得早，桃符还小，而且是过继的，重要的是那是天下还不在我们司马家的。

　　父亲后来控制了魏，可惜不久便去世了。

　　父亲还在的时候，一直想把位置传给桃符。他常常对我说：“天下本就是大哥的，我替大哥打下了天下，最后还是要还给他的。这天下将来是桃符的。”

　　关于皇位，我从来不在乎是谁继承，只要是我们司马家的就好。桃符的话，当然更好。而且他在朝中威望一向很高。

　　可是后来还是有变故。丞相何曾等大臣坚决反对父亲要传位桃符。更是把我要夸到天上了。“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发委地，手过膝，此非人臣之相也”，我虽有才，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到底还是礼法胜了，或者说我胜了。

　　“废长立幼，违背礼法，是不祥之兆”。父亲终究不愿司马家的天下受危。

　　关于我继承皇位，桃符只是说只要是司马家的就好。和我原来想的一样。

　　我也不知道桃符到底是怎么想的。后来我称帝，追封了祖父，伯父以及父亲，也给了其他的兄弟亲戚封号封国，包括桃符，封齐王。

　　齐王，其实也只是个称号而已。桃符在此之前，早就有过很多个称号，比这个更有意义。

　　他去封国的那天，我亲自去送了他。他穿着黑色的袍服，红边，上面有金色的织绣。这样衬得他本来白皙的脸更加苍白。

　　那时我才想起灭吴的时候他受过重伤，不知道有没有好些。喝过送行的酒，说些告别告别的话，然后桃符就那么走了。

　　等城门真的打开又关上，沉重的声音让我心颤，那一刻突然觉得桃符真的走了。我只是静静地走上城楼，远远的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原来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纵使万人之上又如何。

　　其实虽然各王有封国，但属地其实并不怎么好，相对于去那些穷山恶水之地，诸王都愿留在花柳繁华的京师洛阳。后来大概实正因为封国没太大油水，诸王都纷纷回来抱怨。无可奈何，只得把他们打发回去，然后答应他们一切衣食开销都是有皇室负责。诸王当然是载兴而归。

　　只有桃符不接纳，还写了折子说封国的租赋已足以生活。要是桃符，我确实是相信，可是能活和活得好还是有差别的。

　　我没管那些奏折，依旧给他拨款，他还是拒绝。真的让人很恼火，他就那么不愿意接受我么。

　　记得母亲也曾对我说过要好好待桃符，不要像曹丕兄弟那样被后人笑话。

　　除此以外，我还曾下令，封国的王有权自选官员，其他的兄弟都迫不及待的自选，唯有桃符不愿，一定要朝廷下令亲自委派。

　　隐隐的觉得桃符大概对我不满吧，可是为什么呢？

　　几次之后，我便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把他召回了洛阳，然后下旨暂居洛阳。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果然瘦了很多。但却还和以前一样。听了我的旨意，他倒没反对，只是笑笑接了旨。

　　大约是桃符在洛阳，日子似乎不那么艰难了。因为刚建国，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大概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所以每天只好使劲处理国事。

　　现在桃符在了，每日上完早朝，桃符都会留下来陪我。两人一起下棋，品茶，或者听他讲封国趣事，仿佛又回到两人小时候。虽然少了些童真，但真的觉得人生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