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韩然

8、之七 分手

　　“为什么！”是体贴，还是他根本没打算要我？我把毛巾狠狠丢到他的后背上。“你至少要说些什么才能走吧？‘不要再见那个人，不要再看别的男人，只看我一个！别再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什么的，你不是应该说了这样的话再离开吗？”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头。这样的沉默让我无法忍受。然后我大叫到。“我是什么！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可以！在经过昨晚之后，我是什么！”他对高尧的存在这么心平气和，让我怀疑他曾有的温柔是我单方面的误解。
　　我所知道的事情和他要表达的，走岔路了是不是？我害怕着这样的结局。告诉我不是我自作多情，请你！
　　他没有转头，沉默一阵子慢慢的说。“韩然，我告诉你，在气氛对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做什么都不能算是错。”轻描淡写，声音中没有一点点地情绪波动。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贱。
　　说完，他转身出门。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说，韩然。而不是丫头。
　　这样正式的语气，所以他是认真的吧？我只是那个气氛对的时候恰好在他身边的女人？现在状况是我在纠缠人？我已经惹人厌了吧？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昨天发生的事好像都是我的幻觉。为什么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爱情，真的存在过吗？如果没有，那我昨晚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我抓起床头的电话，拨了高尧的手机。
　　“我是韩然。”
　　“然然，你昨晚去了哪里？手机也没带……”高尧的声音有些疲惫。“你先回来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沈虹走了，我就忽然变得重要了，是吗？高尧，你能不能也把我当个人看！？”这是我第一次在尧的面前亮出我的爪子，显露我的凶悍。胸口有一把不只是针对李林还是高尧的火灾烧，此时，我不再是安静少言的韩然。
　　“呵呵，”他笑。“然然，你在吃醋。”
　　我突然感到窘迫，不再出声。
　　“然然？……唉，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昨天晚上你就那样跑掉，手机没拿，钱包没拿，连鞋和外套也没穿，我追出去满街找你……我很担心你。”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为什么高尧在爱着沈虹的同时还放不开我的原因。我是他的后路，如果沈虹最终还是无法为他停留，那么，他还有我。因为胆怯，因为怕被辜负，所以他不敢把所有的爱情都压在一个人身上。于是用了大半的爱情去爱他爱的人，只留了一点点给了爱他的人。
　　没有安全感的人永远弄不懂——人，为什么要孤注一掷。
　　明知是这样，我那时还是选择默不作声的跟着他，是因为真的爱了。
　　可是，现在我不想对李林做同样的事，即使他并不爱我。我想拿我的所有去压一次宝。错了……到时候再说。
　　给自己留后路的应该不是爱情吧？我想对我的爱情专一一次。无论在尽头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都想坚贞一次。
　　我想，至少这一次。
　　我清晰的听见自己说。“尧，我们分手吧！”此时我的心是坚定的，可当我听见尧的回答时却忍不住动摇。
　　他笑了，有些凄凉的，他说。“然然，这是我刚对沈虹说过的话，你不能这么快就让我看到报应。”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我跟沈虹分手了，就在林林生日那天，这么久的感情，虽然决定舍弃，但还是没办法不去在意，我心情真的很糟。可是昨天是圣诞节，我很想见你一面，好像抱抱你，就去了你家，可是你没等我说一句话就跑掉了。我不明白你在生什么生气，你讲给我听好不好？我们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说，我现在只有你，也只想有你在身边……我现在真的很累，你先回来好不好？”
　　我呆呆的听他说完。怎么……会这样？什么我听到的版本和他说的不一样？我坚硬的转头看着身处的这间屋子。李林……为什么骗我？眼泪刷的掉下来，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吧。殷殷期盼了那么久的东西突然可以属于我了。即使我已经不再想要，但我还是舍不得放开。“为什么？”
　　“然然，沈虹只是让我痛苦，但我依然是我，我以为这就是爱情。但我遇到你，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我了。昨晚你什么都没带的冲出家门，我拼命找你，很担心你会出事，我丢了我的冷静，不知道该怎么办。然然，回来好不好？只要让我看见你还好好的。”他的声音中已经满是疲惫。心力交瘁的好象马上就要昏倒。“至少让我知道，我错在哪……”
　　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你回来好不好？”我的心就不停的酸。我的心被狠狠揪痛。“你，你现在在哪？”
　　“你家门口。”
　　胸口一窒，挂上电话，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我想见他！我要马上见到尧！
　　此刻，我忘记李林。

　　门口，李林倚墙而立，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以为他走了。
　　“我……”我感觉我的声音竟然卡在嗓子那里发不出来，不知道这样的状况里我该说些什么。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伫立在那。兀自慌乱。我的心乱，脑子更乱。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抬起头看着他问，“沈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他低低的说。“沈虹三天前的晚上就走了。”
　　我睁大眼睛，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只感到一阵气愤。震惊的看着他。
　　他又说，“这几天尧很难过，一直在寝室打游戏，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连饭都是得过且过，有时候一整天一口水都不喝，拼命的打游戏。手机关机，连话也不多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至于我跟你说的话，是我故意……”
　　利落的甩了他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头偏向一侧，但始终没抬头，任头发遮住眼睛。
　　“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转身就跑，若有似无的听见他自言自语，“走了就不要回来，不然…… ”后面的再听不清。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里正在鼓动着的还是不是爱情。只是想着要马上见到高尧！

　　几年后，我在李林的博客上看见过这样一句话：在这个我最幸福的早晨，她，就那样离开了。留下一条染了血的床单和一屋子寂寞的味道。我知道我留不住她，我早就知道。但依然感谢上苍让我拥有她。

　　然后，我怀疑那天他故意激我打他，而在我打他的时候，他在哭……